第4章 那中考的前奏
「阿晞。」
王叔望著前面那個倔犟的身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你是為了華老的遺願，對吧。」
華晞紋絲不動，沉默著沒有回答。
「我沒有什麼可以再幫助你的，這生活總是要自己過。」
「沒有人可以值得你付出一切代價的。」
「希望你好好慎重考慮你的未來。」
王叔看著前面那個一言不發的瘦削的少年，只是搖了搖頭，然後沉重地踱步走遠了。
轉頭，起身。
華晞望著手上的那一柄二胡。
他的將弓從弦軸上拿下。
起弓。
先是一聲輕輕的，短促的內空弦，後面內弦的聲音越來越厚重響亮，但是節奏分明，如同一位英雄緩步走來。
接著就是一連串急劇的外線高亢外弦。
那是屬於華晞的號角。
前面的身影停下了。
變宮為角，然後連弓內外弦互換流暢，換把的左手毫無阻礙地上下律動，華晞修長晶瑩的手指按弦的位置做到完美精確的把控。
演奏時他已經不需要再看自己的手了。
因為單單是憑藉聽那音色音高，他就可以辨別二胡的質量，以及演奏者的水平。
王叔靜靜地聽著，內心翻起了驚濤駭浪。
第一小節的最後一句浮點結束了。
他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為弓毛擦起了松香。
那就是他的答案。
王叔的身體顫抖著，他粗黑的眉毛下，一雙眼睛如同哭過一般通紅，他竭力掩飾著，害怕可能會被華晞髮現端倪。
他側過臉，心裡是由衷的如釋重負，以及高興，用手摸了摸滿是胡茬的臉。
「我會儘力配合你中考的準備的。」
「等你的好消息。」
說完，他才邁開那步子，輕鬆地走了。
雖然他從未見過真正專業的奏者。
但是剛剛華晞的氣質。
和電視上的他們，一模一樣。
哪怕華晞戴著口罩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臉。
但是名家的風範，恐怕尋常人見過後就很難忘記了。
不卑不亢。
華晞望著王叔漸遠的身影，心底有了一絲悸動。
他們之間，準確點說不過是利益往來。
但是為什麼王叔總是會在日常生活中給予他一些額外的關注。
可惜他看不見男人臨走時的最後模樣。
華晞抬起弓，專心回憶那他曾經練習過的曲目。
應對中考，絕非一些普通曲子可以駕馭。
他不敢去賭唯一的機會。
但是他也不能用一些太高級的曲子。
否則太過驚世駭俗。
他默默地用手指比劃著，右手裡的弓微微顫動。
二胡的顫音迴響在屋內。
他已經決定要選哪首曲子了。
回收站旁，弦音悠揚。
王叔走在遠處，那美妙的音色依舊若隱若現。
塵封的記憶終於打開。
他眼角的淚水，終究滴下。
「華老……你說的……真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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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晞哥，你真的有把握嗎？」
王昱有些激動，他看著餐桌上慢條斯理吃著飯的華晞，莫名覺得他一副氣定神閑樣子彷彿勝券在握。
「吃飯別說話。」
王叔瞪了一眼王昱。
王昱只好按住好奇心悶頭乾飯。
他時不時把目光悄悄投向華晞，後者並未在意。
華晞放下了碗，用紙巾抹了抹嘴，折了一面，然後清理了桌面上的殘渣，最後把空碗送到廚房水槽清洗。
最後到漱洗間洗了下臉，擦乾后再帶上口罩與眼鏡。
王昱飯吃得急，立刻撇下了碗，火急火燎地跟著華晞走了。
王叔看看華晞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感慨。
他終究不會是普通人啊。
「晞哥晞哥！」
華晞走在回自己家的路上，後面是氣喘吁吁的王昱。
這幾天，都是在王叔家裡借飯吃的。
因為他之前做的木活零工已經被王叔取締了，所以暫時沒有閑錢。
至少也可以省幾頓，來積累原始資金。
「能讓我看看……二胡長什麼樣嗎？」
少年的眼裡滿是懇求。
等了好幾天了，我實在是等不了來看看這二胡究竟是什麼了。
雖然王叔曾警告過王昱，但是少年的好奇豈會這麼輕易被撲滅？
少年的叛逆使他對此更加執著。
華晞墨鏡下的眼有些猶豫，但是他依然選擇了信任這個朋友。
朋友之間，但凡是合理的要求，華晞總會盡自己所能地去滿足。
華晞點點頭，清朗的嗓音從口罩下浮出：
「可以，跟我來吧。」
王昱的臉上滿是激動，但隱隱有幾分擔憂。
「那你……有信心嗎？明天就要開始中考了。」
華晞卻沒有再說話。
兩人來到了郊外的那回收站旁矗立的一棟小別墅。
陳舊但是乾淨。
華晞熟練的開門，把王昱引到客廳，然後取出了一個狹長的木盒子。
打開精密的木鎖，裡邊擺放著一把王昱從未見過的樂器。
細長漆黑的琴桿，圓筒造型的筒一樣的東西，雕刻著奇特的花紋。
更加令他吃驚的是，這個樂器只有兩根弦。
樸實無華，但漆黑的外表與花紋有種神秘與簡約大氣。
那是一種獨一無二的樂器，至少王昱從未見過。
雖然他很想聽聽，但是他不好意思再提要求。
「真是奇特的樂器，我從未見過。」
「既然已經看過了，那麼，我先走了。」
「晚上早點休息。」
王昱簡單和華晞聊了一會兒天，最後離開了。
華晞揉了揉有些酸的手指以及手腕，多天不間斷的練習下，他幾乎已經恢復前世七八成的水平。
至少放在前世，也算一個二胡職業大佬了。
考級？十級不過是一個憑證，真正有實力的大佬根本看不起這區區十級。
就比如鋼琴一樣，只是二胡有手卻不一定行。
而華晞就是這大佬中的一員。
儘管削了一部分，不過總歸可以自己再琢磨琢磨，讓技巧再提升一步。
望著白凈細嫩的手指上的血痕，華晞自信的笑了笑。
中考，我早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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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背起琴盒，少年褪去了校服，身上套著一件灰色襯衣與輕薄的長褲，華晞瘦削挺拔的身姿引得不少女生頻頻側目。
夏天不止是男生的福利啊。
他的腿好長好勻稱啊……。
穿衣顯瘦，脫衣有（肌）肉。
再加上華晞那說不明白的藝術氣質，還有神秘的琴盒，即便是帶著口罩與眼鏡，也是有一種同齡男生所沒有的成熟穩重。
而且看那口罩下臉型與鼻樑的輪廓，隱隱可以看出是帥哥一枚。
讓人好奇。
但更多的，則是對於即將到來考試的緊張。
藝考的路艱難無比，但如果過了。
那麼未來就是一片通天大道，前程似錦。
來到弦樂器考場，望著那數百個年輕的男男女女站在一起，華晞有一種夢回當年的感覺。
當初自己競爭主胡位置的時候，也是這一番光景啊。
可惜以前準備不足，出了紕漏導致錯失第一。
還好作為第二也被選上了。
這次，我要臻至完美！
華晞的號次是最後一位。
因為只有他的樂器最特殊。
其餘人也是可以在旁邊旁聽演奏的。
因此這樣也可以估量對手水平，以及考核標準。
首先是吉他。
七個彈奏者全是男生，即便是中考，也不忘炫耀一些高難度技巧，不僅想在老師面前留下好印象，而且也想吸引旁邊女生的注意。
尤其是那個小提琴組的黑色中長微捲髮的女生，她的長相已經隱隱引起旁邊女孩的嫉妒，不少男生也悄悄把目光往她那裡投去。
可惜考試製度森嚴，考生只能靜靜聆聽而不能交頭接耳。
並且男女分開坐，所以不少男生有些失望。
這麼漂亮的姑娘，我一定要認識認識。
除了華晞。
他只想早點結束，然後進行下一步掙錢計劃。
不過坐在這裡也挺無聊的，還是先打個盹吧。
一隻手撐著腦袋，黑色髮絲垂落，潔白的頸部上曲線優美，不少女生偷偷咽著口水看那少年慵懶的模樣。
儘管臉遮了很大一部分，但是誰會拒絕欣賞剩下那些完美呢？
「真是無禮，考試都能睡著，他不會是考試來湊數的吧？」
一些考生彷彿看笑話一樣在心底暗暗嘲笑。
評委也是對這種態度感到不舒服。
只有女生對於這種偷懶的行為意外地沒有太大抵觸。
他真的好自信！
這個樂器盒子好奇特，這麼長卻不是很寬，我竟然猜不出來他是哪種樂器。
豫瞳留心看見了少年背後那個簡易的琴盒，上面甚至有個簡易的木製小鎖，不同於任何她所見過的琴盒。
粗糙的加工，竟然是手工製作的嗎？
豫瞳的眼中里浮現了一絲興趣。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後收回了目光。
至於其他的人，基本都只是一掃而過。
這裡雖然都是主流弦樂器的演奏者，可惜分到這個考場的數十個考生中，沒有一個她所認識的專職藝術家族的成員。
至少沒有核心成員。
至於外圍成員，要是一些普通人天賦好點再肯吃吃苦，搞不好技術比他們都強。
望著那台上那些少年笨拙地展現著自己劣質技巧的樣子，豫瞳感覺有些無聊。
因為她認識一個吉他的核心成員，章家的章嫿。
相比之下，他們的水平和她相比簡直是嘔啞嘲哳。
接著是古箏……
一批又一批人上去又下來。
撥奏樂器結束后，便是拉弦樂器。
輪到小提琴了。
豫瞳輕巧地起身，如同靈活的小貓一樣。
黑色的紗裙一看就很昂貴，手裡是一把考試配備的固定型號小提琴。
聽見弦樂器，華晞也悠悠地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