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飛龍
呼。
克洛蒂娜·卡佩羅抽了幾口煙斗，將口中的煙霧吐出。這支煙斗底部較寬，形狀渾圓，斗柄細且長，看起來典雅大方，且有一種溫潤的美感。
她站在房間的陽台上向外眺望，太陽被雲層完全遮蔽，天空顯得很是陰沉，整個蘭杜恩都籠罩著一種低迷的氛圍。
那之後已經過了五天。克雷格現在還躺在病院里，梅樂蒂以及魔女依然不知所蹤。
克洛蒂娜想起她不久前第一次見到那孩子的場景。
「我最後向你確認一次，你確實自願成為我們的一員？」
「是，我確定！」梅樂蒂的眼睛閃閃發亮，克洛蒂娜知道那是她也曾有過的憧憬和期待。
從警官學校畢業的學生一般都會選擇進入警廳擔任文職，或者乾脆和魔法學校的學生一起加入魔法部。再不濟也是成為普通警察，只要管好片區治安就能拿著納稅人的錢悠閑度日。
就像很少有人會選擇成為刑警，加入特別警察的更是少之又少，較高的薪資在極高的傷亡率和高強度的工作面前完全失去了吸引力。
拜此所賜，特別警察的入職申請向來不難通過，即使完全不懂魔法也多少能起到補充人手的作用。
梅樂蒂·布魯斯是那極少數人之一。從警官學校以排名前列的成績畢業后，她當即提出入職。克洛蒂娜能看出她對這份工作的熱情，這不難理解，年輕人總是充滿著幹勁和莫名的使命感。
但她始終認為對方的選擇是一個錯誤。梅樂蒂出眾的魔法才能和鑽研精神在研究崗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而對方天真的性格根本難以勝任這份職務。
那雙澄澈的眼睛倒映著自己的樣貌，她總是從與梅樂蒂的對視中看到年輕時代的自己。一樣的熱情洋溢，一樣的勇敢無畏。
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克洛蒂娜又抽了口煙斗，煙草的氣味能帶給她近乎於麻木的安心感。
沒想到這麼快她就折損在第一次任務里。
通訊術式沒有傳回梅樂蒂的死訊，她應該還活著。但萬一蝕心眼拋棄她的身體，其下場如何自然不言而喻。
四隊是對人特化小隊，面對窮凶極惡的罪犯不乏有人員死傷，克洛蒂娜已經習慣了隊員的更替。但這一次，她卻多愁善感般地有些喟嘆。
……
「唉。」
這段時日里亞倫總是嘆氣。
五天過去了，還是一點風聲都沒有。
魔女不會已經失去意識，死在魔境的某處了吧？
他問過隊長什麼時候可以不住宿舍，得到了「別急，再等等」的答覆。恐怕要等隊長覺得危機已經解除才會放他們回去。
上次三人被襲擊的經歷好像讓隊長有點過於神經緊繃，現在的他有種母獅極力護住孩子的偏執。
反正假期還有剩，待著就待著吧。
他擺弄起手機，隨手點開一個介紹盾構機的視頻。
「哦哦！」阿比艾絲在他心裡興奮地大喊。
自從之前有一次她看見亞倫用搜索引擎，就不停嚷嚷著亞倫給她看手機。她懊惱自己怎麼沒早點發現這麼有趣的東西，現代世界的所有情況好像都濃縮在這個金屬匣子里了。
亞倫按照阿比艾絲的指示操作著手機，幾天來他幾乎住在視頻網站里。他划動手指跳轉到下一個視頻，邊和阿比有一句沒一句地閑扯。
他有時候甚至會想乾脆讓阿比操控自己的雙手，那樣自己還能多休息一會。
阿比的求知慾讓她不知疲倦，但把亞倫累得夠嗆。
他突然感覺到銀之鑰傳來震動。
那是警廳發來的通訊——沃德斯托克街道的降臨預警。
魔境與現實的聯繫並非一成不變，二者間的壁障時強時弱，幻獸降臨前現實壁壘會反常地迅速弱化，而基於此，公安能夠提前作出預警，從而將幻獸阻卻在魔境內或是儘可能在其降臨后降低損失。
顧不上阿比的強烈反對，他從床上坐起，關閉視頻查看起手機里的簡訊——警廳自然有專用群組。書桌前的隊長同一時間作出了相同的反應。
據簡訊稱，二隊已經被派往處理此事。
二隊……亞倫想起二隊隊長那頭標誌性的紅髮。
……
紅髮的男人身著警服站在直升機的艙門前，隨著艙門打開，狂風掀起他敞開的外套，露出警用緊身衣下虯結的壯碩肌肉。對於接下來的戰鬥，他不僅毫不畏懼，還隱隱流露出期待。
「小子們，上了。」
直升機懸停在巷子上空，男人兩步跳出機艙向地面落去，其他幾人也都是如此。
即將落地時，一股氣流自下而上將幾人托起，減緩了衝擊力。
這時廣播里還在播放著警報，能離開的民眾已經撤離，行動不便的也躲進了地下室。
魔境與現實間的壁障已經相當稀薄，儘管當下似乎什麼都未發生，但在場的每個人都能感到魔境里的東西已經呼之欲出。
然而此時男人不僅沒有阻止這一過程，反而舉起了銀之鑰。魔境之門的打開一定會放出其中的怪物，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男人向後退了一步，好像蓄勢等待著魔境之門的打開。
空間好像鏡面般破碎，幾乎是瞬間，一個蜥蜴模樣的巨大頭顱攜帶著可怕的威壓從中探出。
鼻尖，獠牙，面部，最後是一對暴戾而渾濁的豎眼。只一個頭顱便已有一人大小。這是一頭飛龍，被魔法部評為稀有級的幻獸。
在它試圖將脖子伸入現實之中時，男人向前一步，身體前傾，向著飛龍的方向揮出了重重的一拳。周圍的大氣變得緊湊，形成一個無形的巨大拳頭，攜帶著不可阻擋的力量擊打在飛龍探出的頭顱上。
「轟。」
飛龍的脖子好像無法承受如此衝擊，以一個怪異的角度向後彎折。它的雙足再也抓不穩地面，致使它側翻在地上向後倒去。
男人名叫黎曼·沃德伍德，正是二分隊的隊長，同時也是操縱大氣、人稱「狂嵐」的三階魔法使。
魔境之門仍然開啟著，只是飛龍已經沒法由此降臨現實。黎曼帶著隊員走入魔境，隨著如鏡子般破碎的空間回復如初，街道上只剩下警報的聲響。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大片裸露的岩石，這裡似乎是一座平頂山的山頂——魔境內的地理和天候與同位置的現實可能完全不同。
飛龍耷拉著腦袋站起身子，它扇動起翅膀，似乎想要就此逃離。
它的身體從地面上升起，眼看著將要脫離這危險的處境。但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它壓制在了地面，由於巨大的壓強，飛龍的身體都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形變。
接著一道風刀從上到下將飛龍的頭顱斬下，這一過程中黎曼有注意不對其造成過於嚴重的破壞。飛龍的爪子、牙齒乃至鱗片都是不錯的素材，而幻獸的血液可以看作純凈的以太液，很多場合下都能派上用場。警廳會將警員上交的部分戰利品轉交魔法部，保持其完整度也是後者的要求。
當然，對二隊的眾人而言上交后的獎金才是關鍵。
「好，結束。」黎曼握了握拳頭，儘管從以太波動就能判斷出降臨的幻獸強度有限，但他還是不太滿意。
這種程度的幻獸交給隊員處理也不是不行，不過自己正好在，而隊伍里有剛進來的新人，索性就當教學好了。
「別覺得殺了幻獸就算完事。」五大三粗的黎曼講解得卻很細緻，「這麼大的東西不可能由我們帶回去，這時候的處理方法一定要記住。」
他當下發出通訊法術，向總部請求派出回收小組。而在回收小組帶著空間摺疊魔道具過來之前，他們要負責在魔境里看好這具飛龍的屍體。
他一邊等待著，一邊給新入隊員講解工作中需要注意的事項。
「隊長，幻獸的降臨是經常性的嗎？」
「不能說是經常，一個月里一次都遇不到的時候也是有的。」
說到這，他的語氣一頓。
「你會疑惑也無可厚非，畢竟前兩天也有一次，只不過三隊隊長離得近，順手收拾掉了。」
他也有些奇怪，近來幻獸似乎確實活躍得有點不正常。
應該是偶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