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蛇
亞倫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但他不得不選擇行使他作為守護者的使命。
如今有了盧恩符文，他自忖面對冠名級幻獸也能自保，但他的隊友就不一定了。
亞倫看向身邊收到消息而來到門外的蕾妮和莉莉姆，眼中充滿複雜的神色。那二人卻被出現的情況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看向隊長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距離不遠，坐車走。」
隊長當即翻過陽台跳下，重力魔法讓他的雙腿不至於承受太大的負擔。其餘三人也緊接著一躍而下，由莉莉姆用念力接住。
和往常任何一次出動一樣，四人各自拉開車門，警車以最快速度無視紅燈向著事發地點飛速駛去。
然而這一次沒有時間給他們準備了，幻獸直接從魔境之門裡出現，在降臨處展開了破壞。
那魔女瘋了嗎？……這裡可是首都市區！亞倫很清楚事態的嚴重性，他只能寄希望於幻獸不那麼有破壞欲。
降臨的位置是一處大型購物中心內部，這無疑會加重災害情況。這裡離公寓不算遠，大概不到十分鐘到路程。趕到附近時，他們只能看見向外奔逃的民眾和間雜其中正進行疏散工作的巡警。
一公里內的道路已經封鎖，除了警車外避免任何車輛進入。民眾已經完成初步疏散，基本都從安全通道離開了購物中心。
不少人也把生命永遠留在了那裡。
警車停在購物中心外。玻璃大廈像一個張開口的巨獸等待著他們進去。
四人從車上下來，隊長拿出證件出示給在這接應的警察看。
「這裡的工作我們來接手，辛苦了。」他收回證件，「現在是什麼情況？」
「是，幻獸沒有追擊平民，還盤踞在購物中心一層。」他用拇指指向外面的道路，「基本都疏散了，除了第一時間死在裡面的。」
「知道了。」
警廳傳來的訊息表明這是一頭蛇形幻獸，體型較大。
四人向購物中心的正門走去。不僅防備著幻獸，也防備著魔女的突然襲擊。
那扇玻璃門已經被鈍器敲碎，留下一地的玻璃碎片。門后的整排店鋪都彷彿遭到洗劫般一片狼藉，金店的玻璃櫃部分已經破碎，貴重金屬製成的墜鏈掉落在地，同玻璃渣混合在一起，但已經沒人有閑暇去在乎這些。
整個購物中心內部採用環狀設計，每層樓都圍繞中心的空處形成閉環，共有六層。因而第一層的面積最大，得以容納身形龐大的幻獸。
走過進門后的一段甬道，就進入到了圓形的巨大空間。從這裡抬頭向上看，可以清楚地看見上五層的每一間店鋪。一層中央擺放著一座室內噴泉，為了接住三層高的水柱設計得十分寬大。
而此時水池裡的水已經向外溢出許多，與這個空間中散落的殘肢所滲出的血液交融在一起，血水一直蔓延到剛剛進入的四人腳下。
一切的原因正是噴泉中心圓柱上盤踞著的巨蛇。圓柱約高三米，巨蛇大部分的身體落在水池裡，只有前端繞著圓柱立起，讓亞倫沒法準確估計它的長度。它的蛇頭與圓柱頂端的球體一般大，約莫有半人大小。蛇頭兩側有三對猩紅的蛇眼，此時正盯著四人「嘶嘶」地吐出蛇信。
正如亞倫幾人防備著它一般，它也警惕著這四個不懷好意的來人。在它身側幾米處，破碎的空間沒有閉合，而是無聲地宣告著它的來歷。
感受著大蛇身周的以太波動，隊長輕聲吐出一個詞語。
「冠名級……」
三人不禁一凜。冠名級並不是指幻獸被特意取了名字，而是指它已經到了值得專門命名的地步。一般而言，冠名級幻獸的實力與三級魔法使齊平或更高，而這個等級的魔法使整個蘭杜恩警廳只有十二位，其中一半以上是只擅研究不擅戰鬥的書獃子。
這也意味著他們將迎來一場惡戰。
先下手為強！這是四人共同的想法。
亞倫掏出手槍，保險早已打開，他拉開槍栓粗略瞄準便立刻擊發。
砰！砰！砰！砰！
四顆子彈沖著盤踞的大蛇激射而去，上面都刻有火焰盧恩。比起精鍊以太的蝕刻彈，符文彈不僅更易製作，殺傷力也要更強。
盧恩符文觸發，先後的四顆子彈宛如一支烈焰之矢，軌跡上的空氣被高溫影響開始了顫動。
同一時間，莉莉姆身邊懸浮起四架手炮。她的魔法缺少直接殺傷力，但她最不缺的就是武器。四架手炮的擊發是她念動力準度的極限。她雙手交握，無形的壓力從四周逼向大蛇，儘可能地限制其行動。
蕾妮握住刀柄，她擅長的近身戰在這個距離無法得到發揮，但不知對方底細且有魔女窺伺的情況下，她不可能單獨接近敵人，只能暫時旁觀。
與她同樣處境的還有隊長。無論是雷槍還是落雷，在腳下布滿血水的室內使用都很容易造成誤傷，他雖然也掌握著其他魔法，但並不急著一股腦用出，而是先做觀察。
大蛇仍然盤踞在圓柱上。從它身下的水池中升起一道水幕，其中閃爍著斑斕的色澤。四顆符文彈擊打在水幕上，頓時釋放出大量蒸汽。與他們同時而來的數發蝕刻彈消失在蒸汽之中。
這時阿比艾絲的聲音傳來：「吾建議汝等現在就跑。」亞倫沒時間追問原因。
蒸汽還未散去，便從中飛出幾道水流形成的長槍，襲向十數米外的四人。
亞倫早有準備，他抬起手，前方的空氣中銘刻著一道晶瑩的符文。水流長槍自它向兩邊分開，失去力量灑落在地上。四人後側的大理石地面立刻腐蝕，發出滋滋的響聲。
水流混著大蛇的體液。
大蛇似乎被四人的攻擊所激怒，盤結在噴泉中央圓柱的軀體肉眼可見地勒緊，石制圓柱終於承受不住壓力崩解開來。噴泉失去了閥門，開始向上空噴射起丈許高的水柱。大蛇藉助這股力量，讓水花在最高處散開。
空氣里瀰漫起細密的水霧。
強烈的危險預感從赫克托心裡升起，他高喊道：「退出去！」
天空中的每一條細小的水流，每一點蒸騰的水汽，都化作一道利劍向四人刺來。符文中的以太不夠支持如此高強度的消耗，很快暗淡下來將要失去效力。
四人準備從甬道原路退回出口，但大蛇顯然不想就這麼讓他們脫離險境。
它所操縱的水流似乎也有極限距離，為了確保源源不斷的攻勢，它從正在噴發的台座上離開，慢悠悠地向四人的方向爬行。
亞倫聽見鱗片摩擦地面發出的沙沙聲響。
隊長朝莉莉姆喊到：「我數三二一，往外丟。」
「三。」隊長的重力魔法並不像雷電魔法那樣精通，只是能稍微將重力減輕的程度。但這足以讓莉莉姆用念力魔法將四人像棒球一般從甬道丟到外面。
「二。」莉莉姆很快理解了隊長的意思。在大蛇的主場作戰實在過於不利，必須馬上撤出大樓。
「一。」
倒數結束的一瞬間，亞倫感到身體一輕。他連忙和其他人抱作一團。
隨後他產生了一種失重感，這是漂浮在空中所導致的。身邊的東西正飛速倒退，外面的陽光很快映入了亞倫的視野。
抱成一團的四人散開，亞倫在地上滾了幾圈，身上沾滿了塵土。
還好沒有玻璃渣。他在心裡腹誹道。
「好疼！」阿比艾絲幫他說出了感想。
從地面上迅速站起，各人的身上或多或少受了點擦傷，但至少離開了那片危險的水牢。
莉莉姆捂著腦袋，她的以太因搬運了過大質量的物體而有些透支。
只是處理幻獸就如此難辦，更別提暗處的魔女了。亞倫的信心正一點一點下沉。
隨後他聽見阿比艾絲的聲音：「大的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