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過渡
二人走出地下室后，已經逐漸日暮黃昏的斯卡布羅中被落日的餘暉鍍上了一層黃金的漆，
但此時此刻再度注視著這座城市，這份晚霞的美景也只給緹歐一股莫名的壓抑。
「哎呀，想不到二位搞出來的動靜還真是大啊。」
已經將善後工作完畢，在此等候多時的馬龍臉上帶著那一如即往的笑容出現在二位面前，
「璐米歐兒小姐還真是突然啊，交給我們的善後任務可是比想象中的要嚴重的多。」
一間本來平平無奇的咖啡館里沒想到會涉及到一位接近四階強者的死亡，下面發現的地下室中還疑似隱藏著某些重大的秘密。
如若不是知道璐米歐兒已經先一步下去，馬龍恐怕會瞬間將這個地帶封鎖吧。
「這也是身為立於人上之人應當履行的責任吧。」
畢竟不論是人造人也好，還是那些堆積如山的人造人屍體，都是發生在他伊茲尼亞境內的事，擅自將其解決的璐米歐兒不如說還是幫了他的大忙。
「所以，你們在阿爾亞斯卡君的收藏裡面看到了什麼呢？」
「沒什麼，只不過是數量龐大的奴隸屍體和斬而不斷的惡之循環罷了，」
「惡之循環嗎？這還真是辛辣的評價。」
聽到這個結論的馬龍有些意外，他本以為下面應該是無曉之人私通某人的證據，但看緹歐和璐米歐兒的態度而言，沒準實際上發生的事要比自己想象的要更為嚴重。
「雖然我對璐米歐兒小姐所說的事物很感興趣，但現在看起來似乎並不是談話的好機會，很抱歉打擾了你們的時間，如果二位有機會能來伊茲尼亞首都的話，那這個話題就讓我們到時候再敘吧。」
二人的表現也明顯不像是有意進行談話的狀態，馬龍難得想顧忌一下對方的感受，但卻在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被對方主動叫住了：
「馬龍·梅迪安，你對艾希連德凜克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看到馬龍后，璐米歐兒突然想起了戰爭商人阿爾亞斯卡在最後呼喚對象的名字，
那位帶著紅色墨鏡的奇妙男人單從氣息上來說，璐米歐兒覺得他甚至比眼前的馬龍要強上不少。
「艾希連德凜克.....我當然知道這個名字。」
之前男人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容消失了，他當然知道璐米歐兒口中的人物是誰。
「為什麼他會幹涉伊茲尼亞的事，這下可真的麻煩了。」
艾希連德凜克，與伊茲尼亞相距甚遠的混亂之國勒比盧的主人。
傳聞中勒比盧創世之神的三大分身之一，支配勒比盧的一方統治者。
實力階位為第五階，司掌著【經濟】與【代償】權能的泰坦一族。
如果艾希連德凜克真的對伊茲尼亞有想法的話，哪怕是現在的四大公會聯合，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那也是你們所需要考量的事，與我無關了。」
停下駐足，意味深長的看著馬龍。
「不過哪怕被這樣的強者覬覦，我倒是看你沒怎麼害怕的樣子。」
「哈哈哈，璐米歐兒小姐可這真會開玩笑啊，要是堂堂第五階的大人親臨我怎麼會不會害怕呢，沒準還要請璐米歐兒小姐來充當我的。」
「是嗎？」
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神中，璐米歐兒從中看不到一分一毫的恐懼。
伊茲尼亞雖然弱小，但也是延續了近千年的王國，如果真的像外表表現的那樣不堪一擊，
那早就已經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中了。
「多餘的擔憂，吾輩可對這個國家沒什麼格外的興趣。」
「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不也是如您所說嗎？」馬龍的口吻中帶著幾分勸誡和警告的語調「這是立於人上之人應當履行的責任。」
璐米歐兒啞然失笑，拉著緹歐快步離開了。
......
她們選擇的落腳點是斯卡布羅中的酒店，在這個算是多事之秋的時段，這裡的生意也並不算興旺，哪怕不用事先預約也有充足的空餘。
這幾天以緹歐身份在斯卡布羅四處打工偽裝的璐米歐兒對這裡的一套程序也基本摸清，熟練地訂起了房間，
但對方在查詢了片刻后，臉上卻是面露難色：
「很抱歉這位小姐，我們這邊已經沒有雙人間的空房了，剩下的只有三樓的單人間。」
「沒事，單人間也行。」
曾經在這裡以緹歐身份工作過的璐米歐兒對房間里的規格一清二楚，哪怕是單人間也足夠緹歐和她休息的了。
「好的，那請填一下這個表格。」
以好奇的目光打量了二人，前台的招待員小姐隨即倒也露出了見怪不怪的表情，人造人與人類的組合對她來說也不少見。
雖然是同為女性，但是在這座城市中使用人造人消磨慾望的情況也是屢見不鮮了。
不過，她還是略微注意了一下璐米歐兒，她所帶的這個人造人，在這裡都還算是意外的顯眼。
銀髮，紫瞳，還真是熟悉的搭配，就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等等？銀髮紫瞳的人造人？！」
還未咽下的茶水瞬間從口中噴出。
招待員原本隨意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四下張望發現先前的二人組的確已然走遠后，才拿起櫃檯電話，壓低聲量道：
「是▇▇▇▇▇的人嗎，我有重要的情報要彙報。」
她頓了頓，臉上汗珠劃過：
「是的，沒錯，我們發現了你們所一直尋找的人造人痕迹。」
與此同時，酒店的房間內。
「啊，終於到了能正常休息的地方了，緹歐你說——」
雖然龍本身基本並沒有什麼睡眠的需求，但璐米歐兒眼中
卻沒想到原本一直說著人造人不需要睡眠的緹歐已經先她一步倒在了床上，並已經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明明說是不會做夢的人造人，現在睡得還真是快呢。」
璐米歐兒用手指戳了戳緹歐的臉頰，在不驚醒對方的前提下輕輕的將緹歐抱在了床鋪的中央，並為其蓋上了鵝白絨的被子。
她能察覺到身旁之人的疲憊，此前之所以還強裝著精神的站在自己身邊，也只不過不想在馬龍面前給璐米歐兒丟了面子。
璐米歐兒已經將一切真相告知，剩下的就是留給對方將其足夠消化的時間。
......
等到緹歐從睡夢中蘇醒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的主人臉上掛著好笑的笑容，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不轉睛的注視著自己的睡顏，
「怎麼，終於醒了嗎？要是還想睡的話，在休息一會兒也不遲。」
夜尚未深，此刻正是適合休憩的閑暇時間，過度緊繃的精神再次理應得到適當的放鬆，
但緹歐卻再次主動提起了正題：
「璐米歐兒大人，你說為什麼沒有人來指出，為什麼沒有人提出疑惑，這裡發生的事是不對的呢？」
他們不在乎誰是人造人，因為人造人是不會辯駁的、不會反抗人類的，所以可以盡情的虐待，可以作為發洩慾望的道具肆意使用。
但要是有一天這樣的遭遇錄到自己的身上又會如何呢？
「這樣的話，要是把人誣陷成人造人的話，那那個人不也是一樣會遭受到同樣的待遇？」
如果能將心比心的換位思考，那麼不論是多麼愚蠢的人都能瞬間察覺到這件的不同。
「你覺得會嗎？」
璐米歐兒反問道：
「哪怕是瞎子，是聾子，他們同樣會做出像樣的反抗，會拒絕自己受到的待遇。」
「這種氛圍上的差異比外表上的差異更加明顯，也是人類與人造人之間最大的不同。」
從根本上來說，後者就不存在拒絕的選項。
緹歐嘆了一口氣，接著璐米歐兒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但是人造人們不會，因為他們自始至終都只是工具，工具是不會被允許有自己的意識的。」
這個現象究竟持續了多久？
五十年？一百年？
還是自從人造人誕生之初就已經早早養成的制度？
這座只會對部分人士特別對待的和平之城，它的光芒是將黑暗的屍體上建立而起的。
而璐米歐兒想要讓緹歐做的，就是讓陰影之下的生物，也擁有選擇陽光的權利。
忽然，緹歐覺得周圍的空氣莫名冷上了幾度，璐米歐兒已經站起了身。
「而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保圍著我們的這群傻瓜給打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