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迷霧籠罩的過往(上)
「嘶——啊!」一個身著棕色風衣的壯碩身影捂著正在滴血的小腿,僵硬地倒在了杜利特醫生的診所前,口中不斷發出痛苦的呻吟。
「該死的淪敦......」那身影一邊罵罵咧咧地爬起來,一邊敲響了診所的大門。
「咚咚咚」地敲擊過後,隨著一聲「支呀」的響動,棕紅色的典雅木門開了一條縫。一個帶著圓頂高帽的,微微有些發福的好好先生探出了頭,看上去微微有些不滿:「洛維斯先生?我不是告訴過您下次來最好搖門口的鈴鐺么?」
小胖子的視線往下移,這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太對勁,他驚呼道:「您這是怎麼啦?快進來,我這裡雖然是獸醫診所,但可以開一些止疼葯給您。」
杜利特醫生連忙把洛維斯接進屋裡,轉身去櫃檯取葯。他一邊忙活著調配外敷和內服的止疼葯,一邊轉過頭來喋喋不休地說道:「我的天哪!您的小腿可傷得真重,連我腦子裡十多年前在皇家醫學院上的課都嚇出來了...我本以為我早就忘了來著的......我看當務之急應當是先止血和消毒,但我想一些濃度較高的嗎啡應該會是您現在更樂意見到的——我本來以為只有寵物安樂死時......」
「——約翰...」洛維斯有氣無力地笑道,「我現在是個病人,你能不能讓我安靜地休息一會兒?還有,我不碰嗎啡......」
「不碰嗎啡?!」約翰·杜利特彷彿見到了至今還在用煤燒火的原始人一般驚訝,「我原先還真不知道您對醫藥有如此大的偏見!...聽我說,嗎啡不過只是一種再正常不過的藥物罷了,那些神神叨叨的薩滿所謂的惡毒詛咒全都是無稽之談,您應當相信科學和醫療的力量才是!不過薩滿也不全是沒有本事的神棍,想當年我就碰見過一名博學多識的印第安薩滿,他了解各種草藥,有許多我至今還保留著的神奇藥方......當然,我說這個絕對不是想讓您相信那些巫師,要知道,草藥的背後依舊是科學......」
洛維斯聽著小胖子的絮絮叨叨,不由得放鬆了一點。這個獸醫診所里廢棄多時的床位絕對稱不上舒適,但也足夠歇腳了。
他把自己不停地流血的右腳安頓好,這才轉過頭去:「具體的不用你管,反正我不用嗎啡絕對不是因為我不相信科學。」
杜利特醫生正急急忙忙德端著一大捧藥品趕過來,聽到這話便又開啟了講話的慾望:「那難道您是對嗎啡過敏?可能我確實已經太久沒了解過醫學界的前沿新聞了,但我還從沒聽說過嗎啡過敏哩!或許您可以......」
洛維斯彷彿認命了一般地搖了搖頭,一邊把右腿交給醫生擺弄,一邊拉下了風衣的帽檐蓋在眼睛上,說道:「讓我小睡一會,約翰...再這樣講下去我非得給你發個『最佳看護獎』了......」
然後在獸醫不可思議的眼神中,這名渾身是血的男子竟然真的就這樣睡了過去,甚至還發出了愜意的呼聲。
但誠實的醫生還是本著病人優先的道理開始了治療:挑出異物,止血,消毒,縫合,抹葯......
每一個步驟都進行得僅僅有條,可以看出這位醫生擁有豐厚的醫療功底。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雨依舊在下,或者說,在倫敦,「晴天」——即使地底沒有太陽——才是少數派。
終於結束了緊張的手術,醫生靠在一旁的椅子上稍作休息。他用染血的手套擦了擦額頭密密麻麻的汗珠,
然後錯愕地發現手術中的疼痛竟然沒能喚醒他的病人——甚至他帽檐下的嘴角還露出了一絲安心的笑容。
「這是多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醫生心想。
看著幾乎一模一樣的場景,他回憶起最初見到洛維斯的景象:
那時淪敦還叫做「倫敦」,雖然天氣和現在一樣糟,但好歹還算個陸地上的城市;這個怪人那時就穿著一身類似陸軍制服的東西,只不過頭上帶著一頂帽檐突出的鋼盔;身上綁著一些帶子,上面掛了許多口袋;他那時候傷的很重,全身上下都在流血。
醫生從他身體里起碼取出了20發子彈,本來沒指望這他能生還,結果洛維斯卻硬是靠著自愈挺了過去......
想起陸地上的生活,就不由得想起自己在泥潭鎮的家人們與朋友們,醫生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
「下次再遇到這種怪事,」他想,「一定要問清楚這傢伙哪來的本事給自己身上整那麼多傷。」
搖了搖頭,他決定不去打擾這位凄慘的病人。
然而洗完手,收拾完工具,醫生這才發現還有個問題,那就是:該把他放在哪裡?
看著蜷縮在生鏽的鋼板床上,一隻受傷的腳還搭在臨時手術台上的洛維斯,醫生陷入了沉默。
他的良心告訴他讓客人這麼睡在一張鋼板床上是極其不禮貌的;但是他的理智又告訴他這位客人睡得很香,隨意搬動反而會打擾他,況且家裡沒有別的空床。
不知所措的醫生站在窗前,陷入了沉思。
鏡頭穿過街角的層層雨幕,將畫面定格在這件亮著燈光的診所處,用繁瑣華麗的手寫體構成的英語緩緩出現在屏幕上:
「假面騎士Soclo」
「原作:石森章太郎」(註:致敬一個經典假面騎士作者)
這是一個奇怪的作者寫出來的奇怪的故事,而奇怪的故事總有個奇怪的開頭。
但不管怎麼說,我們的故事,就在這樣一場淪敦迷濛的雨夜裡,和一位糾結的神奇獸醫,一間奇奇怪怪的診所上被雨水打得噼啪作響的窗玻璃,以及屋子裡在壁爐溫暖的火光照耀下終於能安心入眠的一隻小鳥一起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