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拾陸
嘉裕聽他這麼一說,竟一下子沒忍住,「噗——」得笑了出來,打趣地說道,「那確實是」。
除了心淵,這三人都在走廊里笑了起來,爽朗的笑聲一下子把眾人拉回到了平凡且快樂的時光里。
之後,嘉裕、嘉合在客廳里等著,青鶴和心淵稍做一下收拾,便下樓來。這心淵懷裡捧著一副木匣,雖然遠遠地就看見了彼此,可這心淵直到走到了嘉裕、嘉合的身前才開口說道,「這是首領答應給你們煉製的身體,讓我捎過來了,囑咐你倆在進村子前要換上這兩副身體」。
嘉裕、嘉合在淺淺對視一下后,木匣便由嘉裕拿了過去,手掌稍一揮動,那木匣便隱匿在了空間之中。大家倒是沒有就此再說些什麼。
之後,四個人決定去外面解決一下午飯,再買些水果,便一起出發了。
夜間,嘉裕、嘉合想要融合身體,就需要一處能夠保證安靜和安全的地方。稍離開鎮子一段距離,就能感覺到了這南疆山林的異樣:本應該靈息最為蔥鬱的山林竟然開始蠶食兩人體內散發出來的靈息。覺察到這一點后,本欲直接離開的兩人,卻發現青鶴跟隨著兩人也來到了此處。兩人自然不敢輕易放鬆警惕,卻聽青鶴開口說道,「別擔心,是你們首領讓我來幫你們護法的,原本還以為沒什麼危險,現在看來,麻煩也不小」。
青鶴說罷,便岀腳輕踏地面,一股氣流從那處的地面上散開,地上未見其他異樣,可頭頂的空域中卻浮現一個巨大的輪狀法陣,法陣邊緣處散發出炫目的白光。稍一刻,法陣就彌散掉了。
嘉裕和嘉合還不知那法陣是如何起效的,就聽見青鶴繼續開口說道,「行了,你倆開始吧,這兒還有我守著」。
雖然不解,兩人還是試探著開始「轉生」,剛一釋放出靈息,便感知到,這四周的山林完全不是剛才的樣子了,濃郁的沒有一絲雜質的靈息從天地之間湧出,彷彿靈魂也可得到不小的滋養。
嘉裕、嘉合之後就沒有了什麼遲疑,開始進行「轉生」。這「轉生」並不算是很高明的手段,但確實是稀罕,因為只有像現在的嘉裕、嘉合這種,靈魂不滅,又擁有足夠的靈息的情況下,還恰好有合適的無神肉身,才能實現神魂與肉體的結合。
大概時消了一個時辰,空域中的光暈漸漸散開。嘉裕、嘉合的身影落到了地面之上,不過,因為那木匣中的兩副身體並未著裝,所以這兩人又換回了好久之前的那身裝扮,一個沙彌模樣,一個武士。
「挺好,這樣你倆有生氣多了,之前老是看著兩團凝實的靈魂體,忒不得勁兒了。」——青鶴
嘉裕、嘉合畢竟這回受了人家的庇佑,此刻自然對青鶴恭敬很多,隨即兩人便對著人家來了個深作揖。青鶴見這兩人對自己如此恭敬,心裡也悅色很多,爽快說道,「好,我這個歲數的人了,好東西也應該都留給你們了」。
說罷,手在虛空之中這麼一抓,兩件法寶便憑空顯現了出來,一邊是三道旗子,一邊是一個手爐,這兩個物什並不算大,都是手持的物件。
有好東西拿,也不見兩人推脫了,嘉裕便直接將兩件法寶都收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你倆看著一本正經的,小心思也不少嘛。」——青鶴就這麼笑著說道。
「恭敬不如從命嘛,再說,我們是晚輩,怎敢拒絕前輩的好意。」——這滑頭的話自然是嘉合來說的。
「這兩件雖然不好打鬥,
但能幫助你們鎮定神魂,你倆現在這狀態,剛好合適。」——青鶴
夜半三更,幾人也沒有什麼閑聊的了,便招呼著一起往住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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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一處海灘
「盒子運回來了怎麼辦,要找一個地方來專門存放嗎?」——安酒
此刻,墨子和枯木正都站在海灘上,望著遠方的天際線,而那艘載著鉛盒的貨輪也慢慢地出現在了視野之內。
聽到安酒如此詢問,墨子和枯木竟然態度一致地咬了咬牙,一齊說道,「就在這裡解決了那東西」。
隨著那東西在視野之中愈發清晰,在海灘上預備的能力者個個都緊張得把心提到嗓子眼了。這時候是真感慨,安酒確實是缺少能力者處理事情的經驗,因為,雖然大家都知道墨子剛剛憑一己之力鎮壓了冥鍾,但此刻大家依然能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警惕極了,只有安酒還沒有進入狀態。
墨子沒有做其他的解釋,直接讓安酒到海灘邊緣的斷崖上去。當然是為了保證安酒的安全,這次安酒自然沒有做什麼抵抗,因為墨子剛剛的語氣里沒有什麼讓他反抗的餘地了。
時間的沙漏開始變得無限的緩慢,彷彿在場的人的呼吸都被這緩慢的時間緊緊地壓迫著,窒息感已經擾過了整片海灘,緊隨而至的焦慮和失感也讓一些能力者到了崩潰的邊緣。
冥鍾已經在鉛盒中出現了躁動,到後來,負責運載的船體隨著巨大的轟鳴聲出現了劇烈的晃動。
「布陣——」,隨著枯木一聲令下,原本掩藏在海面和海灘上的部分能力者一起沖向了冥鐘上方的空域。這些人倒是機敏得很,一到空域之中,便尋到了自己的站位,隨後結印、起勢、布陣,一氣呵成。
這次的法陣與之前所見過的都不同。空域中浮現出來的赫然是一副太極陣圖,陰陽兩魚在盤中不住地盤旋。果然主陣位上正好是八人,其後便成了六十四之數。黑白浸染的法陣剛成,便有水墨畫中的山水一般的霧氣從陣中落下,落到海面之上,竟真化作了水墨圖,將鉛盒與外界的環境隔離開來。原本的運載船也是有人用化形之法操縱傀儡完成操控的,便無需多慮,將船體也籠到了水墨之境中。
冥鍾感覺到異樣時,自然已經是為時已晚。猛地衝破先前墨子設下的鎮壓,隨後鉛盒炸裂,那冥鍾本想速速逃到水面之下,但發現:因為陣法的原因,水面也被隔斷了。只見這冥鍾凌空后,不住地發出轟鳴聲,這轟鳴聲中所含原本的鐘聲已經減少了許多,應該是惱羞成怒了。
墨子和枯木一直在法陣外面,此刻已經看不到陣法內部是什麼情況了,但也沒有閑著,兩人迅速凌空飛出,感覺距離冥鐘不遠時,就懸浮在了空中。
墨子倒是沒有再使些其他的手段,僅是又將先前的天地異象召出,這一方天地也隨之又落入一片荒蕪之境。墨子身上籠著一層紫光,便巍然定身空域之中。
枯木深深地嘆了口氣后,好似無奈說道,「干正經事,終歸還得靠自己的天賦能力啊」。
說罷,枯木用力呼吸了幾個循環后,猛地將雙臂抱在胸前。
———
——死靈木
一顆巨大的樹木的虛影在陣法下方浮現,不出幾個呼吸的時間,那樹已經凝實出了實體。定睛一看,這樹無枝無葉,好似無數的粗壯藤蔓環抱生長而成;其下盤根錯節,根須綿延極遠,雖在海面之上,但蜿蜒曲折之狀也讓人心生寒意;其上便是藤蔓糾纏之後留下的些觸鬚,怪異斐然。
在大家打量著法陣能消磨這冥鍾多少能量時,水墨圖轟然炸開,先前在此布陣之人也被悉數震開。如此結局倒也沒有出乎意料,只是這布陣之人中,有人喊道,「冥鍾里的東西開始暴動了,小心它臨死反撲」。
冥鍾現身,模樣也才真正讓在場的眾人看得真切了。在海中浸泡時,只覺得它通體黝黑,此時看起來倒是金光纏繞,體表也是略帶黑霧的金黃色。體量倒是真不小,一半的寺廟裡的鐘也不過這個一半大。
饒有興趣的是這冥鐘上竟然是冥王像,環抱著鐘身的也是厲鬼佛怒,其餘竟也是文武判官像。別說這鐘是否符合人間的規制禮法,就算是常人瞧見了也能發現端倪啊。冥鍾自然是為了故去之人,討個好輪迴的寓意,而這物什上有的冥王、判官,不就意味著要故去之人要在陰曹地府里遭一趟審治之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