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壹

———墨子傳

錄：

古籍記載，太古時期天地靈息充裕，陰陽乾坤未定，萬物生靈便皆有機會，引渡靈息入體，厚積于丹田，待靈核成形，便可修行。

人族慣稱修行秘術以功法之屬；其餘草木、牲畜可以先天手段為基，修至異變，也可蠶食他物，食其血肉、靈核，有快速增益之效，也有效仿他物手段之能。

起先，他族不比人族，因無先天靈智，便始終稍遜人族能力者。待他族修鍊至「天賦靈智」，便可稱之為「妖」。

自成妖之日起，生靈便可以人族功法、手段來修行，此途徑自然使得修為突飛猛進，較凡人修者也快出不少。稍有能力者，便有化人之姿。

記：

「下節什麼課？」——說話這人還是個少年，看模樣也就十三四歲，大概還在上初中吧。

「體育課，天氣還挺好的，等一下估計要去室外上課了。」——回應的人正是墨子。

正是入冬不久的時候，可北方是一個會下雪的國度啊，溫度隨著幾次小雪的落下，已經降到了零下十幾度。

這裡的天空就這樣灰濛濛地恐嚇著人們，已經持續了半個月了，但今天，太陽出來了，孩子們的高興當然是可以到室外上課了，能打球哎。

「墨子，你拿書幹嘛。打球啊，再學都要學傻了。」——看見墨子磨磨蹭蹭地不往外走，臨走時，手裡還拎了一本書，胡亥就憤憤得對著他喊道。

小時候的墨子木訥得很，在大家眼裡，也是妥妥的書獃子。聽見胡亥的喊話，墨子也不放下書，著急得胡亥直接跑了過來，扯下了書，把書又放回到了墨子的課桌上，從身後推搡著墨子離開了教室。

離開教學樓，兩人就一路小跑到了操場，和大家一起去整隊了。

「又站在最後啊？」——胡亥

「這邊寬敞。」——墨子

「嘖，行吧，等會跑完了，記得去球場找我們打球啊。」——胡亥站到了靠前些的位置上，周圍都是比較親近的朋友，等一會兒要列隊跑步，也不妨礙他們玩笑。

學校沒有專門安排體育課上的運動項目，所以體育老師習慣偷懶，讓大家跑步，圍著這處華麗的田徑場，只跑兩圈。然後，就會遠遠地朝著停下的隊伍，喊一句「解散」，孩子們也就一鬨而散。

班裡的男孩子基本上都跑去了籃球場，墨子卻還在原地，他還在糾結要不要去打籃球：自己沒有喜歡與不喜歡的感覺，但胡亥剛剛要自己去找他的。

可是，好累啊。到底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啊。

「墨子，你小子又想跑啊。」——看見墨子還在猶猶豫豫，扶蘇直接邊喊著，邊朝著墨子跑了過來。

扶蘇的個頭比墨子和胡亥都要猛一些，過來直接摟住了墨子的脖子。墨子倒是不擅長反抗，就由著他將自己拖去了球場。

「我還專門讓胡亥提前告訴你，來打籃球。你倒好，真跟聽不懂人話一樣。」——扶蘇

「要不是俺倆兄弟慣著你，指不定你要被別人排擠成啥樣呢。」——扶蘇

「成了，人夠了，分組分組。」——胡亥

墨子倒是會打籃球，也打得挺好的，要不然大傢伙能忍著他的性子，還喊他打球啊。就是墨子身體差些，雖說不至於不能運動，但各種運動量都很小。籃球賽，上場只能打一半，所以教練也就讓他當個替補。

男生們一起隨便打籃球倒沒有太多計較的，

知道墨子身體不好，讓他累了的話就先到一邊休息休息，少一個人也能玩。

所以墨子感覺體力消耗過了三層，也就不再堅持了。卡著進球的間隙，舉起一隻手臂，示意大家，自己要退場了。

雖然大家覺得今天墨子體力小了很多，但也沒說什麼。墨子也沒有走遠，就在一旁站著，繼續看他們打球。

錄：

體育課之後，就到了全校一起跑操的大課間。客觀一些講，這樣的集體跑操沒有什麼意義，大概是學校方面最簡單、又很糟糕的處理時間的辦法。

在一些學生眼裡，這個環節無趣、乏味有辛苦，但墨子比較喜歡這個過程。

因為只是簡單的跑步，並不需要很認真地集中注意力，這時候，墨子就可以放空自己的大腦，他開始思考很多脫離如今生活的事情。

生活便是學習如何、飯食如何、睡覺如何、遊戲如何；那麼，脫離生活的就會是，神仙怎樣、鬼怪怎樣、雲里的巨鯨怎樣、遙遠的能力者怎樣。

記：

「快看，那邊的天上好像有什麼東西。黑色的，好像是一個人。」——跑操的隊伍里開始窸窸窣窣地傳出這樣的聲音。

但像動物一般麻木的人們並沒有因為一部分人的好奇而停下慌亂的腳步。

已經有人摔倒了，但在周圍老師的厲聲謾罵中，受傷的學生走到了跑到一邊，殘破的隊伍還在掙扎著前進。

墨子終於被吵鬧聲擾醒了。他也看向了遠處的天邊，天邊那個黑色的人影已經很大了，再大一些，反而覺得那黑影變得愈來愈不像人了。

本以為可能是旁邊工地上懸挂著的什麼物件，墨子看了一眼，便又回過頭來整理自己的思緒。

猛然間，一種不好的想法出現在墨子的腦海里，他又迅速抬頭，看著那黑影。

「操場上的所有人，馬上離開操場，各班老師組織學生馬上回班，並清點人數，沒有接到其他指示，不要離開教學樓。重複一遍：……」——被安置在操場四周的揚聲器響起了這種聲音。

緊接著，場面變得更加混亂。墨子倒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后，在垂下的手中凝出一個水滴。接著，墨子靜靜地退到了一處角落裡，水滴又在下一瞬展開，將墨子完全包裹了進去。

說來也神奇，這水滴並不能達到隱身的效果，僅僅是模糊了視線，但借著角落的陰影，確沒有人注意到墨子。

裡面的墨子倒是將操場上的情況看得真切。他看見扶蘇和胡亥在四處張望著什麼，原來是自己，他聽見胡亥在喊自己的名字。

之後，扶蘇拉著胡亥也跑出了操場。

矩形的操場三面都是教學樓，剩下的是一處建築工地，還沒有蓋起房子來，所以只有這個方向的天空裸露在孩子們的目光之下。

那黑影也是從這邊的空域之中衝來的，是東方，至於為什麼是東方，墨子沒有去想。

等到那東西狠狠砸到了地面之上，揚起了漫天的煙塵。

趁著視線還不太明朗的時候，墨子身周的那層水膜猛地膨脹開來，幾個呼吸后，整個操場的空間在外人看來都是極模糊的了。

因為空氣中的水汽一下子變多了，煙塵很快就又回到了地面。可潮濕的空氣並沒有讓落在地上的這位平靜下來，倒不是看出來的，是戾氣。一層疊著一層的戾氣自霧氣中心擴散開來，強大的威壓讓墨子有些措手不及，身體里的血液因為感受到了外界的壓迫，反而開始劇烈地嘶吼。

再定睛一看，那黑影的外貌才被看清了。確實不太像人了，自頭部以下，身體都覆蓋著黑色鱗片，堆疊密集的鱗片在關節的地方形成了鋒利的突起，四肢的末端已經是類似野獸的恐爪，隱隱約約能夠看見其背後還有一些豎起來的尖刺。

頭部倒是沒有什麼特殊的覆蓋，但從頭骨的形狀和眼睛的樣子上，無法判斷出這是個人。

刺耳的鳴聲響起，只見那東西開口，隨之尖銳的聲音從嘴裡發了出來，「小崽子很懂事嘛，自己敢站出來。倒是省了我很多的麻煩」。

墨子沒有做出回應，就是在原地這麼站著。那東西反而急了，猛地朝著墨子嘶吼起來，刺耳的聲音再次回蕩起來。

可不及兩邊再有什麼動作，一道藤蔓從那東西的身前的地面刺了出來，那東西便躍起、退後，再看那道停下來的藤蔓，地面之上的根部有近三米寬，高十米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