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荒謬的命運
夜深,升雲宗主峰大殿中卻還是時不時傳出爭執聲。
高坐宗主之位的築基後期修士肖雲韻看著兩邊依舊爭執不下的樣子,嘆了口氣,這個惡人只能自己來做了。
「窮極思變,雲守長老,讓雲峰長老去選人吧。」
坐在側面的築基修士雲守心中嘆息,向宗主點頭后不再說什麼。
而一旁站起的雲峰心中的大石落地,向宗主和雲守施禮后,化作一道青色遁光向山下飛去。
主殿內一片寂靜,肖雲韻的聲音響起。
「雲守,決定是我下的,就算是把升雲宗帶到深淵,我也得讓升雲宗繼續存在,不負師傅的遺願。」
同樣是築基後期的雲守苦笑,對著天空喃喃道:「如果師傅看到我們因為靈石淪落至此,不知道會不會後悔攻打器物門呢?」
除了主位的肖雲韻和說話的雲守,還有三個築基修士沉默的坐著,寬闊的大殿中一片寂靜。
升雲宗的未來還是師傅心目中的仙門嗎?
肖雲韻不知道,但如果她什麼都不做,可能再過兩百年,升雲宗的名字就要消散在天地間了。
升雲仙林,仙臨鎮。
清晨,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斑斑點點散落在院內,睡得臉露紅光的周鋒伸了個懶腰,一躍而起。
洗漱,換上新衣服,背上弓箭和行囊,告別老農后,周鋒一身輕鬆地趕往小鎮中央的大廣場。
廣場上早已站滿了人,大部分是來看熱鬧的鎮中居民,一部分官兵在最中央清出一片空地,空地旁邊都是真正要參與進來的,個個都是神色緊張的少年。
周鋒「偶遇」金玉拳,哼了一聲后臉色難看地把金玉嬋的隨身匕首拋給了他,看著臉色大變的金玉拳,心底樂了一會之後,周鋒深深的嘆了口氣,轉身去找了個其它地方繼續偷樂。
站定等待了一會,身旁忽然傳來劉子喬有些驚疑的聲音。
「周鋒是你嗎?幾日不見更精神了啊!」
周鋒這幾日的練拳鍛體效果實屬有些誇張,剛剛金玉拳心緒不寧沒發現異常,但和周鋒同行三日的劉子喬一眼都不敢確認。
身形更挺拔,雖然穿了一身長衫卻絲毫不能掩蓋身形的健美勻稱,連帶著原本平平無奇的臉都英氣了不少。
周鋒轉身一笑,劉子喬身後的兩個小姑娘看著大變樣的周鋒眼睛發亮。
劉子喬驚喜的跑過來有些緊張的抹了抹他的斷眉。
「周鋒,我爹和我說過,升雲宗一般只取靈根資質最好的十人,最近兩次有人明明是有靈根的,但不如前十人的少年便被刷下,你說如果……」
周鋒趕緊打住劉子喬的絮叨,「劉子喬,你的眉毛都快被你薅禿了!」
劉子喬一頓,趕緊放下一直摸著斷眉的手,就因為這斷眉他老被認為為人凶厲,好幾個小娘子都被嚇哭過。
看劉子喬放鬆下來,周鋒對照記憶中的情況,隨意找個話題閑聊打發時間。
「你說仙師們有多強啊?」
劉子喬怔了怔,臉色露出憧憬,聲音有些飄渺。
「我爺爺親口和我說過,他當年武藝也算不錯,卻連西荒獸潮中的一隻小妖獸的打不過,而仙師們都是一個法術一大片的,西楚國能在西荒安穩立國五百年,全是靠升雲宗的仙師們。」
西荒周鋒倒是知道,西楚國西面是一片連綿不絕的山脈,東面緊鄰金虎國和金彪國。
在這幾個國家都算是在西荒,
傳說在更遠的東邊,有一個巨大的東勝國,但在原身的記憶中,縣城與縣城之間的路途都不是一介凡人能夠安穩穿越的。
但獸潮原身的記憶中是一點印象都沒有,想到昨天吃的老農做的妖獸肉,似乎有餘香飄渺,吞了吞口水周鋒把話題轉向妖獸。
少年們總是對外型稀奇古怪的妖獸更感興趣,頓時劉子喬身後的幾人也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說起妖獸的強大和兇惡。
聊了許久,忽然一陣難以言說的壓力從天而降讓話題突然中斷,像是面臨不可抵擋之物,周鋒的身體都有些發軟。
下意識抬頭看天空,一道青色的遁光領頭,帶著十餘道各色不一的雲霞向廣場衝來。
「仙……」周鋒心中喃喃,真的是仙!飛天遁地的那種仙!
青光臨近,雲霞消散,十餘位仙師站立在廣場最中央。
壓力突然消失,一陣薄霧湧起后迅速消散,周鋒和其他少年們如同吸收了什麼仙氣,渾身舒爽。
圍著的將士們像是早已得知來人是誰,齊聲道:「恭迎升雲仙宗雲峰長老與十位仙師!」
隨後將官單膝跪地稟報情況,士兵們熟練的把五百餘位少年分成十列,一切井然有序,如同演練過多次。
一道渾厚的聲音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今日啟仙緣,升雲宗廣開仙門,有靈根者與有緣者皆可入內。」
外圍的人群嘩然,所有少年歡欣鼓舞,不用擔心有靈根而不得入仙門了。
周鋒本就不擔心入門問題,倒是有心思想其它問題,升雲宗收人規則突然大變,也不知是好是壞。
未去多想,周鋒的眼睛便被突然出現的奇景吸引。
一座通體金紅的巨鼎突然出現浮在空中,一陣熱浪湧來,烤的周鋒渾身血脈僨張。
『這是法寶嗎?好想要……』周鋒心底閃過念頭。
為首的雲峰長老感受到丹鼎的反饋,眼中厲色一閃。
升雲宗是缺人了,但山下的名聲可不能斷在自己這裡。
響雷般的聲音在所有人耳邊響起,「這裡有兩人骨齡超過十八了,自己站出來免於一死。」
眾人面面相覷,周鋒心頭一跳,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靈魂算是28還是17?還是加起來的45?仙師是在說自己嗎?
而四個同時出列的少年看著彼此皆是一怔,一人解釋道:「仙師,我從小失憶,養父母撿到我時也不知歲數,就當做十歲,現年十七。」
另外三人皆是同樣理由。
雲峰手指一抬,兩道青光瞬轉即逝,轟擊在兩個出列者身上,兩人如遭重鎚,橫飛出三米遠。
另外兩人歸列鬆了口氣,周鋒也暗暗放鬆了一些,這不是無所不知的仙,起碼自己的靈魂問題他不知道!
渾厚的聲音又響起在所有人耳邊,「自認有仙緣者出列,其他人依次激發靈根。」
周鋒一愣,趕緊走出列,同時出來的還有七人。
雲峰神識一掃,手中靈力涌動,將三十年前隨意丟棄道各地的印靈之物一一取出。
周鋒感覺到身後的包袱一陣扭動,轉身看去時,心中大驚。
青色的玉簡浮著,在空中影印出一道雲痕,竟然是得自金玉嬋的那塊青色玉簡!
不是原身死去父親遺留的升仙令,反而是金玉嬋自己就有的玉簡!
一時間巨大的荒謬感讓周鋒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在命運面前,原身和金家兄妹都是小丑嗎?
想起記憶中原身深刻純真的欽慕,金玉嬋決絕的毒殺與自己魂穿前的遭遇,周鋒只覺得凡人在命運巨輪前的脆弱渺小。
『仙……變強!』強到沒有任何人,任何巧合能夠擊倒自己!
有方向,有外掛,周鋒覺得自己並不是大言不慚或者狂妄自大,以前沒方向,沒方法的時候自己都一直不放棄,現在難道還不如在藍星?
一時間周鋒心中燃起了難以撲滅的熱火,不再像前幾天僅僅是習慣使然努力變得更好。
被仙門弟子帶著走向雲峰的身後,周鋒突然感覺到一股惡狠狠的視線。
周鋒轉頭一看,正是金玉拳,他的手中也握著一塊同樣的青色玉簡。
心態發生變化的周鋒感到無趣,徹底不再關注他,只顧看前面十位仙門弟子帶人激發靈根的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