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 殺生

【神歲】看著江槐，心頭沉重，對方不僅實力超出自己的預料，最可怕的是，似乎不是自己要尋找的那個人。

元神上的傷勢可瞬間逾越萬重歲月，古今都不能阻止，乃是所有生靈最重要所在，哪裡會有什麼延遲？

自己不過是元神的寄託容器，都已經遭受這樣的大劫，對方仍舊沒有半點受到影響，怎麼可能？

憑什麼？！

只能說明，眼前這人不對，很不對勁，就像是，壓根不是他印象中的那個人一樣。

但對方身上明明有主人留下的標記，這點是不可能錯的。

即便是化成灰燼，標記都不會清除。

除非，徹底抹掉自己的一切痕迹。

當歲月不存，因果不再，命運湮滅，才有可能抵消掉主人留下的標記。

但真要是那樣的話，自己也不可能找過來了。

只是對方的反應，從頭到尾，都實在是讓它覺得陌生。

「你究竟是誰……」神歲再次開口。

「你不是號稱全知全能？猜一下本座是誰？」

江槐冷笑。

他原本是打算直言自己並非是莫，但看到神歲的反應，他突然改變了想法。

「……」【神歲】悶聲，它要是能夠猜出來，還會問？

只是這時，狂風驟起。

天地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裂，開天闢地之光自虛無中猛然落下，如同遠古神祇的憤怒，將這片空間照耀得一片通明。

霸刀在江槐手中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中蘊含著無盡的霸道與狂放，彷彿能斬斷世間一切枷鎖。

飲得帝血之後，霸刀更是狂性大發，其上流轉的紋路如同活了過來，釋放出毀天滅地的氣息，誓要將【神歲】的肉身徹底湮滅於這浩瀚的虛空之中。

對方愕然，怒吼一聲，手猛地向上托舉，一輪黑日自掌心緩緩升起，那黑日散發著幽幽的光芒，吞噬一切，其周圍的黑茫如同怒海狂濤，一圈圈地向四周擴散，帶著毀滅性的力量。

霸刀與黑日相撞的那一刻，整個空間都為之震顫，發出「鏗鏘」一聲巨響，如同古鐘被敲響，震得人心神搖曳。撞擊的中心，空間彷彿被撕裂開來

那裡像是塌陷下去，更加幽黑，並且不再復原。

「吼！」

這般變動，卻是讓那正在孕育的生靈發出一聲凄厲之音，掙扎的頻率和動作更加劇烈，這裡真就成了一片戰慄汪洋，到處都在震動。

「你的實力不如本座，手中也沒有向本座這般趁手兵器，今日，註定隕落，喋血在這裡！」

江槐大踏步而動，一舉一動引動歲月湍動震顫，雙目如炬，穿透黑暗，不受半點影響。

說實話，他倒是很想打聽出來這裡究竟孕育了什麼東西，但一時半會兒之間，恐怕是很難問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而那孕育的未知生靈已經伸出了兩隻爪子，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會徹底掙脫束縛！

屆時，自己以一敵二，結局就很難說了。

畢竟，後者即便只是在孕育的過程中都讓自己沒由來的產生一種心悸。

二者權衡取其輕，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總比無法掌控戰局要好。

所以，江槐果斷出手，要先行擊殺【神歲】，速戰速決。

就在這時，那孕育中的未知生靈再次躁動起來，兩隻巨大的爪子從虛空中探出，其上覆蓋著未知的符文，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這次已經不只是爪子了，兩條臂膀都伸了出來，依舊幽黑，但多了一些傷痕，像是被撕裂，一直蔓延到肩骨位置，像是深淵溝壑。

江槐能夠感受到那爪子中蘊含的恐怖力量，即便是他，也不由得心生寒意，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江槐陷入無敵狀態，不顧一切，勢要鎮殺【神歲】，不可阻擋。

手中霸刀光芒大放，與天地共鳴，釋放出驚天動地的力量。

他身形一閃，化作一道流光，直衝向【神歲】，速度之快，連空間都來不及反應，便已被他撕裂出一道裂縫。

一時間，二人之間的戰鬥變得異常激烈。

刀光劍影，黑芒閃爍，整個空間都彷彿被他們的戰鬥所撕裂，變得支離破碎。

一道璀璨的刀芒劃破長空，如同流星劃過夜空，帶著無盡的霸氣與殺意，直奔【神歲】而去。

【神歲】退無可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刀芒越來越近。

「鎮壓你，吾才能解脫！」

神歲大吼，彷彿要噴出火。

它同樣陷入癲狂之中，拼盡一切，本來以為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而今卻是被壓著打，怎能不憤怒？

更不用說，對方很有可能並非自己要尋找的目標，一想到這裡，讓【神歲】幾近吐血。

這時。

【神歲】施展出殺生。

無形中，江槐的動作為之一震，就像是陷入泥潭沼澤，寸步難行，並且，神魂都被一種莫名的力量壓制，整個人近乎要被禁錮在半空中，渾身氣勢都在這一刻一泄而空，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

隨後，

頭頂上方，出現一枚巨大的豎眼。

豎眼開闔，隨後出現一枚又一枚的大道符號，不過和正常不一樣，歪七扭八，如驚雷，種種落下，烙印在江槐身上，像是水蛭，竟是在拚命的吸收江槐的一切。

漸漸的。

江槐的身體開始發生劇烈的變化。

嘴唇乾裂，他的皮肉迅速失去了水分與光澤，變得乾癟而鬆弛，彷彿被歲月無情地剝奪了青春的活力。

一道道細小的裂紋在他的皮膚上蔓延開來，猶如被烈日暴晒過的土地，脆弱不堪。肌肉逐漸萎縮，骨骼凸顯，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具被榨乾了所有生命力的乾屍。

與此同時，江槐的髮絲也在迅速老化。

原本烏黑亮麗的頭髮，此刻卻像是被霜雪覆蓋，升起了一層刺眼的霜白。

每一根髮絲都失去了原有的光澤與彈性，變得乾枯易斷。

並且，他的頭髮開始大把大把地脫落，露出了光禿禿的頭皮，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江槐的雙眼也變得黯淡無光，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的瞳孔逐漸擴散，眼神空洞而迷茫，彷彿失去靈魂。

這些詭異的大道符號不僅侵蝕著他的肉體，更在瘋狂地啃噬著他的靈魂。

江槐能夠明顯感到自己的意識在逐漸模糊，腦海中的那些過往記憶，畫面都在一點點消散，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離他遠去，可自己卻渾身軟綿綿的，無法阻攔這個過程。

而且這個過程是雙向的，並非江槐腦海中的記憶在消失，同時，所有與他有關之人，也在逐漸遺忘和江槐的一切。

他試圖用意志力來抵抗這股力量，但那股神秘莫測的壓制之力卻讓他連最基本的思考都變得異常艱難，生命一點一滴地流逝，就像是一盞即將熄滅的油燈。

殺生！

戮一切生機。

死亡並非終點，只是生命到了盡頭，但若是這個人被遺忘，所有人徹底忘了這個人的長相，記憶等等，那便是真正的終點。

就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

江槐眉心識海位置。

元神小人同樣發光，在燃燒，拼盡算計發出一聲怒吼。

這一聲怒吼下。

泛著灰色的畫面迅速倒退，彩色的光影重新出現在江槐眼前。

他的肌膚髮生蛻變，重新恢復活力，並且更加晶瑩剔透，霜白的髮絲也在這一刻退去。

江槐眸子生輝，頗為後怕，幸好最後關頭元神拼著燃燒自己震醒了自己，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該殺！」

這樣的手段，豈能存在？

江槐目光凌厲，一步踏出，直接跺在【神歲】的身上，對方直接倒飛出去，胸口塌陷，被踏出一個血洞。

只是這一刻，對方身上的傷勢竟然不再恢復，任由黑血橫流。

並非是【神歲】不願意恢復，而是對方喪失了恢復生機之力。

施展【殺生】，對對方而言，也是一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手段，若不然，也不可能到這最後關頭才用。

「殺，啊！」

江槐直接一刀落下，霞光氤氳，這裡寒芒驚世，照亮了萬古歲月，直接殺的【神歲】不停咳血，而後渾身裂開，徹底湮滅。

江槐長呼一口氣？

這一戰，困難程度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尤其是最後關頭，更是兇險。

這頭古來唯一惡念構成的生靈超乎一切，凌駕大道，舉手投足之間擁有莫大的能量，極為誇張，只怕距離祭道之上僅僅只差最後一層窗戶紙。

即便是他，可在這一境不敗無敵，戰到最後，都在喋血，渾身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肉身都近乎四分五裂，甚至神魂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這一戰，他已經力竭。

就在這時，一團黑影突然從【神歲】湮滅的位置衝出，江槐眸眼一凝，是那團【莫】的元神，朝著那孕育之物方向衝去。

他毫不遲疑，直接伸手抓去，徑直抓了過來。

而後，江槐快速看向地平線盡頭，目光大駭，那裡疑似出現了半顆腦袋。

看不清具體容貌，到處是一片幽黑，且上面遍布不知名紋路。

只是凝視那半顆頭顱，江槐便頓絕渾身像是被冰封一樣。

超越了帝！

來不及多待，江槐轉身，直接朝著某處衝去，那裡在二者的大戰中被打破，沒有復原，可以離開這裡。

……

外界。

大戰原本正進入前所未有的白熱化階段。

雙方各有死傷。

不過仙域外這邊因為早就有所準備，且整體實力在早就得到了質的提升，外加上詭異大軍的數量並非太多，所以算是佔據上風。

尤其是，當祖土中帶來的復活力量耗盡之後，詭異大軍直接節節敗退。

那兩尊詭異准仙帝渾身染血，同樣在退。

守在黑色的古船四周。

雖然，它們不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兩尊大人一動不動，但心知，那裡才是重中之重。

就在這時。

兩尊原本如雕塑一般的詭異仙帝動了，緊接著，紛紛吐血，氣息萎靡，驚懼的朝著四周看了一眼，卻是大手一揮，直接撤退。

烏泱泱的大軍都不顧了，至今接上了兩尊摸不著頭腦的詭異准仙帝。

江槐已經力竭，無法出手，只是遠遠的看著古船開動，碾碎虛空，從界海離去。

這無異於是放虎歸山，屆時詭異大軍再來時，將會是前所未有的可怕。

但又無法阻攔。

自己已經力竭，莫說是兩尊仙帝級別的詭異生靈，縱然是一個都不行，至於其他人，更是想都不要想。

石昊看著突然撤退的一眾詭異生靈，完全摸不著頭腦，想來，只能是柳前輩出手，嚇退了這些詭異生靈。

不只是他，剛剛，應該所有人都能看見，柳前輩自虛空現身，與兩尊詭異仙帝對峙，只是又突然消失，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至於仙域眾人，則是在歡呼，他們不知道那麼多，只當這次是在聖地之主的領導下，仙域贏得了這場大劫。

「唉……」江槐嘆了口氣，從界海而行，跨越虛空，來到石昊等人面前。

「前輩，您……」

「大人！」

「大人！」

江槐一身白袍染血，渾身上下布滿傷痕，前所未有的壯烈，如綻放的梅花，讓幾人頓時發出陣陣驚呼。

不只是幾人，一眾仙王也看見了，更為緊張，這可是仙域的定海神針，出了事，他們還扛不住。

石昊面露欽佩，在他看來，世間最大的倚仗不過是柳前輩，在無人知道對方地方，柳前輩定然是和那兩尊詭異仙帝發生了前所未有的碰撞！

他內心感動。

敬佩柳前輩的大仁大義！

「無妨，本座沒事。」江槐腰背筆直挺拔，背負單手而道。

「此番大家辛苦，隨後可以去柳村共聚。」

一話落下，江槐當即消失在虛空中。

「恭送帝！」

眾人趕忙齊聲震喝道，神色，內心，皆發自肺腑的前所未有尊敬。

帝，本可以直接離去，到了這個境界，其實可以是不在乎仙域死活的，換做他們，若是直面兩尊同境界的大敵，定然會第一時間離開。

但帝沒有，選擇為他們而戰，為仙域而戰，渾身染血，怎能不讓人尊敬？！

…

隨後幾天，村中大擺筵席，以平息這次帶來的惶恐。

縱然是此番已經提前做了諸多準備，但這次仙域依舊有不少地方淪陷，成了無人之地，生靈塗炭，很多地方都在浮骨，血流成河。

村中，後山之巔。

江槐端坐這裡，

面前。

一根大樹不知何時從土裡面冒出來，生長在那裡。

鬱鬱蔥蔥，樹冠遮天，將這裡遮蔽的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