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降生

畢竟，本身就是一體，成為載體也不過相當於是落葉歸根。

江槐眉頭微微一皺，心裏面暗中思索這第三人格元神為什麼不願意成為載體。

到了他這個境界，只需要知道念頭，就像是給真正的智能al輸入一個指令，便可以自動將所有可能性在一瞬間全部設想出來。

頃刻間功夫而已，江槐的腦海中便已經掠過各種想法，只是始終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因為每一種可能都有漏洞，並不合理，而且他掌握的信息也實在是太少，想要憑藉手中這點屈指可數的信息猜出背後的真正原因，實在是太難。

不過他好像也不需要憑空猜測。

江槐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莫】，本座有話要問你。」

後者已經佔據了元神小人的主導權，可以自動切換。

聲音落下，只見元神小人的身體微微一震，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觸動。

緊接著，那些猙獰的黑色紋路如同潮水般褪去，露出了一張蒼白卻顯得異常平靜的臉龐。

明明還是那張相差不多的面孔，但氣質已經發生大變，赫然是【莫】的人格重新掌握了元神小人。

江槐多瞅了兩眼，旋即說出心中的疑惑：「【莫】，你為何不願成為新的載體？這對你來說，似乎並無不妥之處。」

【莫】的元神遲疑了片刻，眼眸深邃，嘆了口氣，緩緩開口：「並非是我不同意成為載體，」

元神小人的聲音低沉而沉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畢竟，我們都是紅毛怪的一部分，成為載體，對我而言，或許是一個新的開始，甚至有可能成為新的主人格，這對我有百利而無一害。」

說到這裡，元神小人突然嘆了口氣，那口氣中似乎蘊含著無盡的滄桑與疲憊。他抬頭望向江槐，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只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主意，究竟是誰想出來的？」

江槐的眸子微微眯起，很快像是想到了什麼，面色震驚。

他回想起元神小人之前所說的話——

紅毛怪在生了那場大病之後，體內一共存在三個人格元神：一為善，象徵著曾經純真的紅毛怪；一為惡，代表著生病後那個暴戾無常、充滿破壞欲的紅毛怪；

而眼前的元神小人，則是象徵著旁觀者人格的紅毛怪，但已經被被迫剝離出來。

如此的話，豈不是說明這個主意是另外兩大人格想出。

但具體是哪一個……是象徵善人格還是象徵惡的人格？

如果是善人格還好，其目的或許無非是為了讓紅毛怪恢復健康，重新找回曾經的自己。

但如果是象徵惡的人格呢？那個充滿破壞欲、暴戾無常的紅毛怪，其為什麼會想出這樣的主意？目的又是什麼！？

這般想著的同時，他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被他抓過來的元神小人，心中更加瞭然。

第一個問題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從對方東躲西藏，不難看出，這個方法十之八九是象徵惡的紅毛怪人格想出來的。

江槐沒有開口，元神小人卻是直接道：「以你的境界，應該猜出來了我為何不願意成為載體了吧，但你可能猜錯了。」

「這個主意，並非是善和惡中的單純的任何一個，而是這兩大人格一起想出來的，如果只是單純其中一個，另外一個主人格定然便會阻攔，再加上我，是能夠阻攔下來的，可事實並沒有，我的意念被直接扼殺。」

聞言，江槐瞳孔微微一縮，卻是和他猜測中的不一樣，更加嚴峻，不過他並沒有開口，靜靜地等待著元神小人繼續說下去。

對方既然已經說到這裡，肯定還會繼續往下說的。

元神小人也沒有讓他失望，對方深吸一口氣，彷彿要將所有的情緒都壓抑在心底，然後緩緩開口：「主人在生了那場大病之後，其實就沒有所謂的善了，惡吞噬了善，或者說，惡就是善。

主人厭惡生命的延續，延續生命的誕生。

之所以想出這樣的主意，不過是是為了實現自己的降生。」

「降生？」江槐的眉頭微微一皺，這個辭彙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但在此刻的語境下，卻顯得異常詭異。

佔據已經即可，還需要降生？

元神那張蒼白的臉上寫滿了苦澀與絕望：「沒錯，降生。對於象徵惡的紅毛怪人格來說，它已經厭倦了這種被困在他人身體里的生活。他渴望自由，渴望成為真正的自己。而這個主意，就是他為了擺脫束縛，實現自我降生而精心策劃。」

「惡利用這個計劃，將我剝離出來，成為新的載體。而他自己，則趁機佔據主體的位置，實現真正的降生。到時候，紅毛怪就不再是紅毛怪了，而是一個全新的、由惡人格主導的個體，而且，它打破的是前所未有的束縛牢籠，降生之後，會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江槐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寒意，一旦惡人格成功降生，那麼紅毛怪將徹底失去自我，變成一個只知道破壞與殺戮的怪物。

「你打算怎麼做？」

元神小人搖了搖頭，那張蒼白的臉上寫滿了堅定與決絕：「我不知道，但也能知道，絕對不能成為他的幫凶。如果我成為了載體，那麼他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大半。到時候，他將無所顧忌地佔據主體的位置，而我，也將成為他實現降生的墊腳石，我是唯一的清醒……」

說到這裡，元神小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堅定起來：「所以，我寧願選擇逃避，寧願躲在這個詭異的空間里，也不願成為他的工具。」

「本座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惡藉助你降生，會做什麼？滅世么？」

紅毛怪即便是不生病的時候也可以隨意將諸天萬界，諸天大道無限制重啟，無限制覆滅。

人性徹底喪失后，最多也不過是將諸天萬界陷入絕寂，只是這樣的意義在哪裡？

「我不知道它降生之後究竟要做什麼，但我們畢竟同源，隱約猜到一些……」

「【惡】降生之後，會徹底絕寂諸天萬界，不再重啟……因為，它要去實踐一個前所未有的事情……」

元神小人不再往下說，因為它自己也不知道那未知的前所未有之事究竟是什麼。

只是因為同誕生於一具肉身，所以冥冥之中能夠有所感應，但又畢竟是獨立的人格，它所能感受到的東西不多。

不過那定然是比傾覆一切，寂滅一切更加恐怖的事情，只是回想，它便忍不住渾身膽戰心驚。

江槐眉頭皺的更深。

因為對方話落下的時候，有一股冷風襲來，讓它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乃真帝，界海上能夠輕易將仙王都吹的骨肉分離的罡風還沒有他身上一根汗毛硬，世間哪裡會有風能讓他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只是單純的聽就會引來一些不好的事情么？」江槐心中默語道。

隨後，又交談了一些東西，那元神小人卻是一陣睏乏襲來。

元神小人強撐著睏乏，瞪大了眼睛道：「我泄露的事情太多，必須要沉寂一段時間，不然會被感應到的，還望道友能夠給我提供一處安寧之地。」

「理應如此，閣下自己尋找合適之地就行。」江槐點頭道。

不知道元神小人的身份和舉動還好，知道了，這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雖說，自己心裏面最大疑惑，關於金手指仍舊沒有得到解答，但江槐不想在這個上浪費太多時間。

他性格如此，有時候雖然也喜歡提前謀划，但本身並沒有什麼謀划能耐，所以更加喜歡過一天算一天。

而且，於自己而言，只需要知道金手指對自己有益就行。

元神小人拱手作輯，而後四下打量，片刻后眼神一亮，讚歎了一聲奇妙后，徑直朝著世界樹而去。

下一刻，只見某片樹葉一亮，元神小人直接竄了進去。

「連紅毛怪的人格都喜歡待在世界樹上。」江槐感嘆，

並非是前者沒有見過更多的，但村中的這棵世界樹與眾不同，是開出來的稀有物品獎勵，成長無限，可以成為真正的母樹。

江槐收回目光，趁著這會，內心沉寂，總結此番自己的收穫。

首先，

自然是經驗值了。

也是最重要的，關係著江槐能否跨越帝境，能夠更大程度掌握自己的身家性命。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這次經驗值增加最多的途徑卻是來自那些被土娃子，屠夫，養雞的，賣假藥的等人擊殺的詭異大軍。

詭異大軍數量不俗，不要說其中仙王級別的存在更是多達數百尊，至於真仙級別的詭異生靈，更是達到數千尊，至尊也是不計其數，

單單是仙王級別的數量，就比異域，葬域，仙域，甚至是九天十地加在一起都還要多。

其門徒每擊殺一尊詭異之王，江槐都能收穫些一定的經驗值。

一個兩個或許不明顯，但架不住數量擺在這裡，量產產生質變。

當然，最重要的是，在祖土沒有耗盡之前，那些詭異大軍可以沒有限制的一直復活。

一來二去之下，擊殺的王境詭異最起碼都要翻個幾十倍的。

數百的詭異之王，翻個幾十倍，這就是數千了。

實際上，那場碰撞中，因為高原之土的特殊性，詭異大軍的復活次數最起碼應當在百次左右才對！！！

江槐並沒有仔細量數過，不過感知之下，大差不多。

如此，外加上江槐擊殺的【神歲】。

後者可是實打實距離祭道只差一層窗戶紙的存在。

只是讓江槐鬱悶的是，即便只是這樣，依舊沒有積累到足夠破境的經驗值。

冥冥之中，他有所明悟，想要突破或許不僅僅需要經驗值，還需要一些其他的東西。

帝境之上，為祭道。

祭道，顧名思義，想要登臨這個境界，需要將所修鍊的整個大道獻祭掉，這個境界超出了世人已知或者是未知的任何世界觀，在這個境界，不管是大道，天道還是因果，命運，造化等等全都不過彈指之間，如那流水中的泡沫，伸手就可以使其破碎。

江槐看向村中某一處。

那裡有一口水潭，

水潭幽邃，泛著冷霧，並且飄蕩著婆娑白氣，縈繞在水潭四周，水潭深不見底，潭水不復清亮，而是微微泛著黑意。

水深則綠，水黑則淵。

這口水潭，不知盡頭，真仙進去都會迷失，終其一生也到不了盡頭。

至於底部，存著一枚龍蛋。

水潭底部並沒有什麼寶藏，只是放著一枚龍蛋。

一枚混沌級別的龍蛋。

這枚龍蛋還是江槐在九天十地的時候抽到的。

但一直沒有孵化。

蓋因為，這枚混沌龍蛋孵化的要求實在是太難，需要祭道境生靈的心頭血。

眼下，達到祭道境界的，除了詭異十祖之外，應該還沒有其他人。

即便是以他目前的實力，也難說是祭道境存在的對手。

江槐目前一共抽到過兩次混沌級別的龍蛋。

眼前這是第一枚。

第二枚已經成功孵化，孵化方式也簡單的很，只是裡面的東西有些差強人意，雖說開出了不少種稀有物品，但說實話，和江槐想象中的有所差距，而且差距還挺大的。

但經過上次龍蛋一事，龍蛋裡面開出物品的珍貴程度絕對不能用數量多少來形容，所以他心裏面還是挺希冀這第一次抽到的龍蛋裡面能開出什麼好東西。

但眼下來說，想要獲得祭道存在的心頭血，難度不亞於凡人登天。

說起來，江槐對完美世界中的境界劃分頗有異議。

看書的時候還好，畢竟關注點不放在這上面，只想看荒天帝平定動亂。

但今時不同往日，自己現在可是親身體會其中，而且又因為種種因素，成為了荒天帝口中的柳前輩，自然也不能繼續模稜兩可，畢竟關乎著身家性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祭道也屬於仙帝。

因為原文中明確指出，即便是獻祭自身大道，超越尋常帝，但也依舊只能算是屬於這個境界的後期，還沒有徹底跳出仙帝這個層次，唯有祭道之上，才算是真正超越帝，達到了下一層次。

只是如果從這個角度來說的話，自己應該是能夠戰勝祭道境生靈的，畢竟自己可以在每個相同的境界做到不敗，祭道境沒有超出帝，理應也能夠一併鎮壓。

但這次與【神歲】較量下來，結果在意料之中，同時也在意料之外。

自己並沒有呈一面倒的姿態強壓對方，反而在對方的殺生手段下差點自身都不保，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