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晚安

「你或許會認為這是天方夜譚吧，若是沒有感情，怎麼會在一起十年呢？」

「可是，事實就是這樣，直到她提分手的那一刻，我才如夢初醒，所謂的十年愛情，只不過是一場利益的交易。」

「所以，我不難過，反而覺得慶幸，我慶幸沒有再浪費更多的時間，去堅持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我可以卸下所有負擔，可以沒有顧忌的重新開始。」

「你到底發現了什麼？」聽到這冷冰冰的話語，溫柔的心中如同巨浪卷過，到底是怎樣的原因，能讓一段這麼長久的感情，在陳晨的口中描述得如此一文不值。

「很簡單，我們的戀愛從一開始，便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她跟我在一起，其實一直是我二叔安排的，你覺得可笑嗎？」陳晨平靜的回答，沒有一絲隱瞞，反正那個被騙了十年的倒霉蛋又不是自己，有什麼好遮掩的？

溫柔的臉上瞬間變了顏色，心裡不由得泛起一絲心疼，自從陳叔叔去世后，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自己甚至因此跟他漸漸的疏遠，卻完全沒有想過他這些年來都承受了多少的壓力，處境有多麼艱難。

家人的算計，愛人的背叛，這些事情壓在他的身上，想必他也會覺得累吧，所以那些笑容和堅強都是故作輕鬆的偽裝嗎。

她輕輕站起身，緩緩走到陳晨的身後，雙手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頭髮，小聲的呢喃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是這樣。」

「？？？」溫柔莫名的舉動讓陳晨一頭霧水，完全摸不著頭腦，她怎麼了這是？

「你幹嘛？」事出反常必有妖，陳晨轉過身，警惕的看著身後柔情似水的清麗女孩，訝異的問道。

「我在安慰你啊。」

「哈哈哈，你別這樣。」陳晨有些哭笑不得。

「我挺好的，真的，我說了我不難過，我又沒騙你。」

溫柔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伸手重重的在他頭上敲了一下，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個笨蛋，別人這麼傷害你，你還在這兒沒心沒肺的傻笑，活該被人騙！」

陳晨吃痛，伸手在自己腦袋上揉了揉，委屈的反駁道：「我說姑奶奶，我又不是故意被人騙的，這都能怪我的嗎？再說我不笑，難道坐在這裡哭就能當作沒事發生？」

陳晨急忙站起身來，生怕溫柔趁他不備再給他一個爆栗，好聲好氣的說道：「好了好了，咱不提這些糟心的事了，你吃好了沒，回去？」

「笨蛋！」溫柔看著他一副不爭氣的樣子，給他亮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隨後不再搭理他，轉身朝著街邊走去。

陳晨急忙結過帳后緊緊的跟上來，快步走到溫柔的旁邊，兩人並肩而行，慢慢的朝著酒店走回去。

「陳晨。」溫柔輕聲的開口，嗓音空靈清脆，有些悅耳。

「嗯，怎麼啦？」

「我還不想睡，陪我在外面走走吧。」

「行，你是老闆你說了算。」陳晨無所謂的說道。

溫柔停下了腳步，認真的望著陳晨，眼神一直注視著他。陳晨頓時感覺不妙，心中暗道，難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所以，你陪我做這些，只是為了讓我給你投資，對嗎？」溫柔嚴肅的問道。

「當然不是了，瞧你這話說的，我像是這麼勢利的人嗎？」

看到溫柔依舊一臉不相信的樣子，陳晨再次解釋道：「我保證，就算你不答應給我投資，我今天也會帶你做這些事的，天地可鑒絕無虛假！」

見到溫柔點頭，

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下來，陳晨才開口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不過投資的事，確實也很重要，你再好好考慮考慮？」

溫柔好不容易才緩和下來的臉色瞬間又變得冰冷，她狠狠的剜了陳晨一眼，故作兇巴巴的說道：「你再提一句投資的事，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提了，我就當沒有這件事，行了吧？」陳晨趕緊陪笑道。

哎，掙錢真難啊，掙女人的錢，更難，長得好看的女人，難上加難！

心裡不由得想起了重案組之虎曹達華，這位吃軟飯的祖師爺到底是怎麼能做到軟飯硬吃的？真是我輩楷模啊！

兩個人回到路邊，沿著人行道慢慢悠悠的往前走著，街邊的路燈照在兩人的身上，拉出兩道長長的影子，若即若離的跟在他們身後。

深秋的晚風，略微清涼，兩個人都不自覺的感到有一絲寒意，溫柔將身上披著的西裝輕輕拉緊了一些，似乎才變得溫暖了一點。

「陳晨。」

「哎。」陳晨現在是有問必答有求必應，生怕一不小心惹得這尊財神爺又不高興了。

「你能告訴我，什麼是愛情嗎？」溫柔淡淡的開口，眼神中有一丟丟的失落。

「我沒有談過戀愛，我很好奇，喜歡一個人會是什麼感覺呢。」

「你沒談過戀愛？」陳晨有些吃驚，這丫頭雖然有些高冷，而且這兩天還有些古怪，但是畢竟一張禍國殃民的臉蛋擺在那裡，居然會沒談過戀愛？

「嗯，你可能覺得很奇怪，是吧？」

「其實我知道，我大概比一般的女孩子長得好看些，而且家裡條件也不錯，所以我身邊會經常出現一些算是優秀的男孩子吧，也有人曾經給我表達過類似的想法。」溫柔平靜的笑了笑，像是帶著一絲自嘲，淡淡的說著。

「你瞧瞧，女孩子的凡爾賽就是不一樣，帶著一股委婉的文藝范兒！什麼叫長得比一般的女孩子好看些？好看太多了你不知道嗎？」陳晨點了點頭，在心裡默默的嘀咕。

「只是，我並不能清楚的判定，別人對我表達的喜歡，是不是真的喜歡，或者說，是喜歡我的什麼。我也不知道，如果真正的喜歡一個人，心裡會有怎樣的感受。所以，你能告訴我嗎？」

陳晨頓了一下，在心裡深思了片刻，隨即緩緩的開口回答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真正的喜歡會是什麼樣，但是我覺得，真的喜歡一個人，那種熱情是藏不住的，如果你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心裡都會出現另外一個人跟你一起的樣子，那應該就是喜歡了吧。」

愛情？我不道啊，我一個萬年老宅男，臭寫小說的，我也配了解愛情？

「呵呵。」溫柔嫣然一笑，聲音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輕靈悅耳。

「謝謝你，我想我大概知道了。」

「不用謝，你跟我客氣什麼。」陳晨有些不好意思的回應道。

「好，那我以後不會再跟你客氣了。」溫柔輕輕一笑，開心的說道。

月光如水，傾瀉而下，溫柔的灑落在人間，半分清冷，半分皎潔。

深秋的落葉不時簌簌而下，不知不覺，兩個人已經沿著街道走了很久，夜晚的氣溫驟降，愈發的涼了。

「回去吧，再走咱倆都快出城了。」陳晨開口，輕聲的提議道。

「好。」溫柔乖巧的回應。

兩人轉身，踏著來時的路，慢慢的朝著酒店走回去。

「你還記得小時候嗎，我們最開始認識的時候。」溫柔淡淡的開口，像是漫不經心的說道。

「記得啊，怎麼了？」糟糕，她不會發現什麼了吧，陳晨心裡一緊。

「大黃大黃，你們小時候都幹了啥啊。」

沒有反應，這個不稱職的系統，不時說24小時待命的嗎？

「我感覺，我們好像回到了最開始認識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你，就像現在這樣，什麼都順著我，總是逗我開心。」

「可是，陳叔叔發生意外之後，我們就變了，就像是把你心裡的門也關上了，我再也不能走進去，我知道這件事對你打擊很大，我試著去讓它打開，可是我做不到，我們漸行漸遠，最後，好像了無音訊，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你會怪我嗎？」溫柔淡淡的說著，語氣微微有些顫抖。

「不會，其實是我傷害了你，我那時候就像是一隻布滿了尖刺的刺蝟，把身邊的人扎得遍體鱗傷，所以，應該是我向你道歉才對。」陳晨輕聲的回答道。

這件事陳晨知道，其實這算是他原本設定中，主角經歷一切挫折的根源，幼時的變故造就了他孤僻的性格，也是導致他後來處境再艱難，也一個人默默承受的原因。

「幸好，我這次回來以後，發現你好像又變得不一樣了，變回了我記憶里那個最初的傻乎乎的男孩，我在你的眼睛里重新看到了光芒。」

溫柔停住了腳步，頓了頓，目光炯炯的凝望著陳晨，長長的眼睫毛微微翹起，眼神中似乎帶著一絲期盼。

「陳晨，是你回來了嗎？」溫柔認真的開口，一字一句的問道。

陳晨愣住了，獃滯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言語。

天啦，這小妞怎麼了，你這麼尖銳的問題，叫我怎麼回答？他不僅沒回來，而且他永遠回不來了啊，我說他完成了光榮的進化，你信嗎？

他呆若木雞的愣在當場，張大了嘴巴卻沒有一個字說出，腦海中快速閃過無數的措辭，但是沒有一句是能夠把這件事解釋清楚的。

如果說出實情，很可能會跟系統的設定發生衝突，而且這種荒謬的事情就算說出來，誰會相信呢？

他沉默著，-不知如何開口，不過溫柔卻並未在意，她並沒有繼續追問，自顧著往前走去，身後傳來一句輕靈的嗓音：「你不回答也沒關係，我已經知道了。」

嗯？你知道了？你知道什麼了？飯可以隨便吃，話不能隨便講啊，你這樣含糊不清的話，容易讓我生出殺人滅口的衝動啊。

二人各懷心思，忐忑不安的走完這段長長的路，終於是回到了酒店，陳晨長舒了一口氣，再多待一會兒，他感覺自己就快要露餡了。

電梯里，兩人沉默著，陳晨默默的承受著這最後的煎熬，幸好，很快電梯門便打開了，他伸手攔住電梯讓溫柔先走出去，隨後才跟著出來。

「額，那個，早點休息？」他們的房間不在同一個方向，陳晨支支吾吾的說著，便欲轉身回自己房間去。

「等等！」溫柔漲紅著小臉看著陳晨，兩個拳頭不自覺的攥緊，像是有些猶豫不決。

過了片刻，她像是終於鼓起了勇氣一般，憋著一口氣，輕輕踮起腳尖，在陳晨的臉上印下一個唇印。

「晚，晚安。」

溫柔重新站好，看著一臉錯愕的陳晨，她的臉頰熱得發燙，一抹淡淡的紅暈湧上來，在她白皙的臉蛋上襯托出一股別樣的風情。

吞吞吐吐的道完一句晚安，心中的羞澀讓她再也無法堅持，轉身小跑著快步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只留下陳晨瞪大了雙眼愣在原地。

他不可思議的摸著自己的一邊臉頰，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的濕潤。

我靠！

我被強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