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也配談藝術？

車子在一座紅色的三層小樓前停下。

撲哥抬頭看了看，這應該是個度假別墅，在瀕海市這個旅遊勝地，像這種短租的度假別墅有很多。

撲哥跟著宋小姐下了車，剛走進別墅的門口時，就聽到屋內傳來一陣哄然大笑。

撲哥向屋內看去，只見寬闊的大廳里幾條沙發圍成了個半圓形，七八個男女年輕人圍坐在沙發上，此刻他們都正對著面前站立的一個男青年哈哈大笑。

站在幾人對面的這個男青年個頭不高，卻長得胖乎乎圓嘟嘟的，凸起的小肚腩像是有了五六個月的身孕似的。他身上的西服有點長，顯得兩條腿更加短小粗壯。

此刻面對眾人的鬨笑，這位胖子臉上有點掛不住，他漲紅了臉吼道：「你們這是故意針對我！憑什麼他小林子的畫就是藝術品，我的畫就說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沙發上的一個染著一頭紅髮的青年站起身，走到胖子身前，指著胖子身後笑道：「你用印表機繪畫還敢如此理直氣壯，真是難得一見！」

撲哥順著紅髮青年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胖子身後的牆上掛著兩幅畫。

其中一副是一張一人來高的油畫，畫的是一個身著紫色長裙的女子的全身像，畫中的女孩手捧鮮花面帶微笑，羞怯的眼神中似乎充滿了欣喜。

另一幅畫相對小了些，畫中布滿了凌亂的線條，這些線條似乎隱約組成了一個怪異的半身人像。

紅髮青年伸手一指那副油畫道：「林哥可是跟在畢達高大師身邊學習了五年時間，深得畢大師畫藝之精髓，又花了兩年時間才完成這幅《手捧鮮花的少女》。這幅畫剛剛完成時，就有人出價300萬想要收藏，被林哥一口回絕！你再看看你這個」

紅髮青年又指了指凌亂線條構成的那副畫：「直接拿張A0紙列印出來的東西，內容也是毫無藝術性可言，就你這玩意兒這也能叫畫？」

「草！老子這為什麼不能叫做畫？」

胖子羞怒之下直接爆了粗口：「誰規定了畫作不可以是列印出來的？再說了，老子這幅畫的藝術性高得很，只是這些東西太高級，有些人太笨了所以根本無法領略！」

撲哥在一旁聽得微微一笑，剛才還以為這胖子真是被眾人針對呢，現在看來完全是自己作死，就算撲哥對繪畫完全不懂，也能看出來兩幅畫絕對不在一個層次上，這胖子更像是在胡攪蠻纏。

「這麼說來是我們大家都太笨了，都沒能看出您這幅畫的高明之處。誰不知道王哥您從小到大都是學霸啊，智商都突破天際線了！那麼能不能請學霸哥給我們解釋一下，您這幅畫究竟好在哪兒？」

「呵呵！量你們也看不出來！」

這位王胖子彷彿沒有聽出紅髮青年話里的諷刺意味，此刻反而有點小得意。

「我畫的這幅畫，看似凌亂無章，其實它的每一根線條都大有來頭，跟某些精神錯亂的瘋子畫家耍酒瘋時畫出來的東西完全是兩回事兒！」

「看這裡，畫中這個人的臉部輪廓，這是一個橢圓，這個橢圓可不是隨便一個橢圓，它是木星的公轉軌道！再看它的頭髮，這是一條重力加速度為9.8的拋物線，還有這條手臂，這是阿基米德螺線……再看這裡……」

胖子一臉的興奮，滔滔不絕吐沫亂飛，一大堆撲哥連聽都沒聽說過的名詞從胖子口中噴涌而出。

周圍的幾人，包括撲哥在內全都目瞪口呆：尼瑪這貨畫的確定是畫嗎？難道這不是一道幾何題？

撲哥身邊的宋小姐此刻卻嘆了口氣，

輕聲對撲哥說道：「這位就是我表哥了，你能不能去幫忙解個圍？拜託了！」

「你自己的表哥，你不去幫忙，讓我去？」

「我丟不起那人！再說了，我又不認識他——至少現在我根本不認識他！」

宋小姐恨恨地瞪了正在滔滔不絕的胖子，轉過頭又笑眯眯地看著撲哥：「算我求你了，你去幫忙解個圍，或者乾脆一腳把他踹倒，只要別讓他繼續丟人現眼了就行！」

「少來！告辭！」撲哥轉身就走。

笑話！你宋小姐的臉的是臉，難道哥的臉就是樹皮？

俗話說得好，面子面前，臉臉平等！再說了，就算哥願意幫忙解圍，可是繪畫這玩意兒哥半點也不懂啊，湊上去恐怕半句話都插不上嘴。

至於上去踹那胖子一腳，呵呵，這裡畢竟是別人的主場，撲哥可不想站著進來，躺著出去。

宋小姐見撲哥轉身要走，氣的原地直跺腳，她正想伸手拽住撲哥，不料身後卻傳來了胖子的聲音：「哎！這位兄弟！別走別走，來幫個忙！」

撲哥聞聲回頭一看，只見那位胖子咚咚咚幾步跑了過來，伸手就抓住了撲哥的胳膊，不容分說拉著撲哥就往回走。

撲哥簡直有點懵了，這特么哪跟哪啊，哥又不認識你，哥又不搞基，你特么再拽的話，哥就成斷袖……呸！哥的衣服袖子都要斷了！

撲哥一愣神的功夫，已經被這胖子拖到了大廳中央的位置，正站在兩幅畫跟前。

「兄弟你來評個理，你看看我這幅畫，是不是充滿了藝術氣息？」胖子一手扯著撲哥的胳膊，一手指著他那幅線條凌亂的畫作，兩隻小眼睛瞪得溜圓盯著撲哥。

撲哥暗中一用力，不動聲色地擺脫了胖子的魔爪，抬頭盯著那幅畫，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道：「嗯！這幅作品立意奇特造型別緻意境深遠耐人尋味，的確是件不可多得的藝術品！」

反正說句好話又沒什麼成本，撲哥也樂得幫胖子找個台階下。

「哈哈！兄弟真是好眼光！咱們倆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

胖子伸手去拍撲哥的肩膀，卻被撲哥不著痕迹地躲開了，胖子也毫不在意，他轉過頭斜視著紅髮青年：「怎麼樣，安公子，你們沒眼光，總會有識貨的人！這位兄弟的欣賞水平可比你們高多了！」

撲哥話音剛落，就聽旁邊的紅髮青年嗤的一下笑出聲來，撲哥與他對視了一眼，紅髮青年臉上帶著濃濃的嘲諷意味。

紅髮青年聽到胖子的話之後呵呵一笑道：「好與不好，總不能由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外行人一言而決吧？難道我們一群人的意見還抵不上他一句話？」

「所以我說你們就是合夥兒針對我！」胖子憤憤不平地道。

紅髮青年卻沒再搭理胖子，他轉身向著撲哥微笑道：「這位兄弟很面生啊，你也懂繪畫？」

撲哥彷彿沒有沒有看到他眼中的嘲諷之色，只是點了點頭，淡淡地道：「略懂，略懂！」

「你真的認為這張列印出來的東西比林哥的油畫好？」紅髮青年嘴角帶著冷笑，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種貓戲耗子的戲謔之意。

「藝術作品嘛，無所謂好壞，反正都是不能吃不能喝的，各花入個眼罷了！」

「那為什麼有些作品大家都認為它是價值連城的珍品，而有些人的作品，就算白送都沒人要呢？」紅髮青年冷笑著追問。

「多數人都是人云亦云的盲從者，人多並不能代表什麼，就像這兩幅繪畫作品，無論好的壞的，肯定都有人要——」

撲哥說到這裡稍微停頓了一下道：「我覺得收廢紙的肯定都要！」

撲哥這話一出口，原本坐在沙發上微笑著看戲的林姓青年忽然臉色一變，冷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別的動作，可那紅髮青年見狀，神情卻羞怒焦躁起來。

「哈哈哈哈！」胖子聽到撲哥的話后卻是哈哈大笑，圓鼓鼓的肚皮都跟著一顫一顫的，一旁的紅髮青年面帶怒容道：「這很好笑嗎？請不要拿高雅的藝術來開玩笑！」

「別整天一口一個藝術的，老子聽了就煩，你是藝術本尊，還是說你能代表藝術？」

胖子面對紅髮青年的指責也是怒了：「同樣都是畫，憑什麼說老子的就是垃圾，他的就是珍品？老子最討厭你們這種藝術霸權主義！他的畫能賣300萬，信不信我也找個托兒，能把我的畫賣三千萬？」

「你以為誰都會像你一樣？我們可沒有那麼厚的臉皮！憑林哥在書畫界的地位，還需要找托兒？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他的一幅畫呢？」

紅髮青年對胖子冷笑一聲，又看了一眼撲哥：「現在我想明白了，難怪這位剛才誇你畫的好呢，恐怕這就是你請來的托兒吧？一坨垃圾，你就是請一百個托兒過來讚美，難道它就不是垃圾了？」

撲哥眼見戰火就要燒到自己身上，連忙否認：「我只是碰巧路過，又剛好被拉過來的路人甲，與兩位都是素不相識！你們繼續咬……哈哈那個……繼續吵，告辭告辭！」

撲哥現在看出來了，那位姓林的青年今天把他的作品拿過來，明擺著是要顯擺一下，而紅髮青年就是他的幫手，至於胖子，大概是瞧不慣兩人裝逼的模樣，故意來搗亂的，可是看起來他對繪畫也是一竅不通，搗蛋不成反而眼看就要成為別人的裝逼背景板。

雖然宋小姐剛才請他幫忙解圍，但他已經當場拒絕過了，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算是胖子的托兒。

今天自己來這裡只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這種渾水還是不要趟的好，再說這幫人玩的東西他確實是不懂。

撲哥左右看了看，見旁邊沙發還有空位，於是抬腿便要過去。

眼看撲哥要溜，紅髮青年卻不幹了，他伸手在撲哥身前一攔：「這位兄弟先別急著走嘛，認識一下，在下安新山，不知道兄弟怎麼稱呼？」

「張天良！」撲哥淡淡的答道。

「原來是張少，嗯，天涼好個秋！好名字！」

紅髮青年隨口稱讚了一句，正要接著往下說，撲哥卻打斷了他的話：「不是天涼好個秋的天涼，而是天地良心的天良！」

「天地良心？哈哈，我為什麼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喪盡天良呢？」

沙發上坐著的一個痞里痞氣的年輕人怪叫一聲，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見到眾人如此反應，這人更加得意起來，斜著眼睛道：「宋小姐也真是，怎麼什麼阿貓阿狗都帶過來，咱們這可是高端聚會，可別讓這些不三不四的傢伙攪壞了藝術氛圍……」

撲哥斜了那痞里痞氣的青年一眼，懶得去搭理他，不過心裡早已經是嘿嘿嘿了。

紅髮青年同樣也無視了剛才插話的傢伙，他對撲哥微笑道：「張少你剛才說過，你是懂繪畫的，自古以來書畫不分家，想必你在書法上的造詣一定也很深吧？」

「書法嗎？略懂，略懂！」撲哥仍是點點頭淡淡地答道。

「真是巧了，我對書法也是略有涉獵，不如咱們今天就來探討探討。」

紅髮青年微笑的看著撲哥，那笑容簡直像引誘小白兔開門的大灰狼。

「好啊，怎麼個探討法呢？」撲哥不假思索的隨口應了下來，臉上笑得沒心沒肺。

「當然是咱們各自寫一幅作品，請大家來品鑒一下了！稍等，我去準備文房四寶！」紅髮青年說完，轉身向樓上走去。

「喂，兄弟，你行不行啊？」胖子湊了過來：「剛才的那個紅毛，可是貨真價實的書法界新秀，他可不是那種拿針管亂呲墨水的傢伙，你如果真的不行，趁現在趕緊走，哥們兒我幫你頂著……」

靠！看不起人是不是？如果剛才還沒杠上，走了也就走了，可現在，哥是那種臨陣脫逃的人嗎？

獵魔人的刀當頭劈下來的時候，哥雖然嚇得渾身僵硬動彈不得，不是也一步都沒有逃嗎？現在這點小場面又能把哥怎樣！

撲哥突然來了興緻，微微一笑傲然道：「放心吧，這些書啊畫啊的，還有其他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所謂藝術，在我眼裡都是不入流的小道而已……」

「哼！大言不慚！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寫出什麼樣的作品！」

撲哥話還沒說完，沙發上的人群中已經有兩個人冷哼起來，其中一個就是那位姓林的青年，而開口說話的，卻是剛才那位痞里痞氣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