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厚重的遮光窗帘將和煦的冬日暖和盡數擋在窗外,寬敞簡潔的房間籠罩在一片昏暗之中,一時讓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江樾蜷縮在凌亂的大床上,清俊柔和的眉宇微微蹙起,如鴉羽般濃密的睫毛輕輕顫抖著,白皙光滑的臉頰上蘊著兩抹異樣的酡紅,燥熱的空氣中隱隱漂浮著麝香的味道。
江樾只覺喉嚨干啞、頭痛欲裂,他努力撩開沉重的眼皮,半眯著茫然的眸子盯著白色天花板定定的出神,一時沒想起來今夕何夕。
好半晌,江樾才隱約記起,昨天是祁珩的婚禮,他追了十幾年的白月光在萬眾矚目之下娶了別人為妻。
江樾苦澀的扯了下嘴角,緩緩閉上雙眼,腦海里突然湧入一堆斷斷續續的記憶碎片。
勁爆的重金屬音樂,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光,嘈雜與喧囂彷彿在那一刻填滿了他空蕩蕩的世界。
江樾獨自窩在昏暗的角落裡,一杯接一杯的給自己灌酒,意識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頭又開始疼了,江樾伸手按住了太陽穴,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
緩過那股勁兒,江樾撐著手掌坐起身來,身體的某個部位被扯得一痛,江樾不明所以的皺緊了眉頭。
柔軟舒適的埃及棉薄被緩緩從江樾身上滑落,一絲涼意襲來,江樾下意識低頭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他未著絲縷,白皙勁瘦的胸膛和腰腹遍布嫣紅,好似皚皚白雪間,一朵朵盛放的紅梅。
江樾只覺大腦嗡的一下,整個人都清醒了。
江樾終於注意到他的身邊還躺著一人,那人劍眉星目,輪廓冷峻,每一筆都像是上帝之手刀刻斧鑿出來的,就連睡夢中,冷厲的神色也不減分毫。
盛逸?!
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江樾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驚得他心臟劇烈顫抖了一下。江樾咬著下唇,屏住呼吸,雙手抓住薄被邊沿,圓潤的指尖微微發顫,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朝裡面看了一眼。
只一眼,江樾頓覺自己的靈魂都遭到了暴擊。
全身未著絲縷,純白色的床單被□□的不成樣子,上面似乎還殘留著某種干透了的痕迹
。
江樾整個人都不好了,某個部位的痛感似乎在剎那間無限放大。
正當江樾陷入崩潰之際,旁邊之人忽然側過身來,江樾猛地一僵,渾身的血液彷彿都凝固住了。
下一瞬,那人睜開了漆黑如墨的眼眸,眸底還殘存著一絲半夢半醒間的茫然。
四目相對,江樾的大腦登時一片空白,條件反射似的跳下了床。
跳下床的瞬間,一絲涼氣拂來,江樾隨即反應過來,嗷的一聲又鑽進了被窩裡。
盛逸剛醒來,就看到眼前這詭異的一幕,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只見一臉羞憤難當的江樾,厲聲道:「你、轉過去!」
盛逸眨了眨眼,聽話的轉過身去。
見狀,江樾再度跳下床,在地毯上那堆凌亂的衣褲中,翻出自己的衣服,手忙腳亂的往身上套。
期間,一貫清矜從容的貴公子江樾竟然有好幾次差點兒被自己給絆倒。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過後,盛逸接連聽到砰砰兩聲門響,整個世界隨即陷入一片死一般的靜寂之中。
盛逸冷峻的眉眼浮上一抹痛色,轉瞬即逝,彷彿僅僅只是一個錯覺。
盛逸起身下床,捋一把蓬鬆凌亂的墨發,俯身撿起掉在地毯上的浴袍,套在身上,隨手系了個結。
盛逸走向旁邊的小沙發,從搭在沙發靠背上的大衣口袋裡摸出打火機和香煙。
盛逸從中抽出一支,隨意的叼在嘴邊,嘭地一聲輕響,跳動的火苗照亮了他深邃的眉眼。盛逸微微低頭,湊近火苗,點燃了香煙。
盛逸猛吸了兩口尼古丁,而後緩緩吐出,雲霧繚繞的煙圈一點一點在他眼前飄散,漸漸模糊了他冷厲的輪廓。
盛逸很快吸完了一支煙,焦躁的情緒得到片刻舒緩。
*
江樾裹著厚厚的白色羽絨服,戴著墨鏡和黑色口罩,伸手將黑色連帽塗鴉衛衣的帽子兜在頭上,整個人包裹的嚴嚴實實,一絲不露。
半個小時后,一輛黑色保姆車停在了江樾面前。自動車門緩緩打開,江樾長腿一邁,鑽進了車裡。
「樾哥,去哪裡?」坐在駕駛座開車的助理問。
「回家。」江樾聲音低沉,透著幾分疲憊。
江樾窩在柔軟的皮質座椅里,伸手拿過一瓶水,擰開瓶蓋,咕咚
咕咚灌了大半瓶。
微涼的礦泉水順著喉嚨一路涼到胃裡,不僅沁潤了他干啞的喉嚨,也壓下了他下腹處隱隱升騰起的燥熱。
助理在後視鏡里看到這一幕,提醒說:「熱飲櫃里有溫水,霏姐特意叮囑過我,讓您盡量不要喝冷水。」
江樾將剩下的半瓶水丟去一旁,略顯煩躁的閉上眼睛,但良好的家教還是讓他出言應了一聲,「嗯。」
見狀,助理不再說話打擾他休息。
江樾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盛逸那張冷峻的臉龐以及自己窘迫的樣子。
江樾越發覺得煩躁,伸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記憶碎片再次向他湧來。
江樾記得他灌了自己很多很多酒,意識模糊之際,他似乎掏出手機給誰打了個電話。
念及此處,江樾忙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翻看通話記錄。
最後一通電話,盛逸,通話時間凌晨兩點二十。
江樾狠狠地蹙了下眉頭,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有幾個月沒和盛逸通過電話了,偏偏昨晚竟然打給了他。
江樾正懊惱著,更多的記憶一點一點浮現在他腦海里。
在完全喪失意識之前,江樾看到一個高大筆挺的身影快步朝他走來。
盛逸將他扶了起來,帶他離開了酒吧。他蜷縮在盛逸的後座,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盛逸帶他去了酒店,一到酒店,他就吐了,狼狽的坐在地上,抱著馬桶,一連吐了好幾次,吐到胃裡都空了。
盛逸在旁照看著他,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
吐過之後,他勉強清醒了幾分,他認出了盛逸,還叫出了他的名字。
最後是盛逸幫他脫了衣服,帶他去沖了澡。
雖然,盛逸只是簡單的幫他沖了個澡,但江樾這麼大人了,還是第一次單方面跟人坦誠相見,即便事後回想起來,心中難免還是會有些不自在。
只是,讓江樾沒想到的是,盛逸看起來那麼冷漠的一個人居然還記得幫他吹頭髮。不過,盛逸一看就沒什麼經驗,笨手笨腳的,還不小心燙到了他。
更讓江樾沒想到的是,盛逸竟然大半夜的幫他叫了一碗粥,甚至親手餵給了他。
難怪他吐成那樣,胃裡卻並不是特別難受。只是,一想到盛逸給他喂粥的畫面,江
樾哪兒哪兒都覺得不對勁兒。
江樾眨眨眼,企圖將這些奇奇怪怪的畫面拋諸腦後。
但隨之而來的場景,不禁讓江樾整個人都愣住了。
盛逸安頓好他就去洗澡了,但不知是因為房間暖氣太足還是酒精的作用,江樾熱得渾身難受,將被子全都踢到了地毯上。
盛逸洗完澡出來,看到被子掉在地上,俯身撿起來,打算重新給他蓋上。
誰知,盛逸的手指剛碰到他肌膚的一瞬,他竟然一把抓住了盛逸的手,然後整個人都貼了上去。
回想起這些,江樾差點兒抓狂,他在崩潰的邊緣,反反覆復回想了好幾次,終於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
真的是他先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