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破綻與李薇

2012年4月27日陰，10點50分。

坐在警車上的秦蕭陷入了沉思，他剛想說什麼，手機響了，拿出手機看著屏幕上局長兩個大字，他確實有些頭疼，今天來找副市長第一沒有預約，第二也沒和局長報備，第三他還是半途攔住的副市長，按下接通鍵，電話那頭沒有預想中的雷霆萬鈞，而是靜的可怕，秦蕭有點心慌，因為他知道，局長是動了真火了。

大約半分鐘之後局長淡淡的說道：「回來后立刻到我辦公室來」

說完也不等秦蕭答覆就掛斷了電話，等他收起手機抬起頭，發現不光劉波和肖傑正直勾勾的看著他，就連正在開車的陳宇也從倒後鏡中表情嚴肅看著他。

秦蕭揉了揉太陽穴后嘆了口氣：「草率了！」

幾個人也立馬蔫了，上一次局長平靜之後的爆發還依然歷歷在目，劈頭蓋臉的罵了他們整整兩個小時，關鍵是罵的還不重複，之後還寫了5000字的檢討，對於這幾個人來說，這檢討可比查案難的多的多。

「哎！」幾個人同時嘆了口氣。

11點10分。

市局，秦蕭下了車直奔局長的辦公室，敲了敲門。

「進來吧！」局長的聲音依舊很平靜，進去后的秦蕭站在辦公桌前一動不敢動，處理完手上最後一份文件后局長放下筆:「有什麼新的線索么？」

秦蕭想了想說道：「這只是我的猜測，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線索。」

「說說看吧。」

「今天我們去找趙副市長了解當年舊城改造的情況，因為之前的分析也顯示出17年前的案件可能和舊城改造有關，趙副市長很配合的回答了所有我們的所有提問，整個過程相當的順利。」局長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秦蕭。

「1994年的事他幾乎對答如流，而我在臨走的時候突然問了他1996年舊城改造的事，他的反應明顯慢了半拍，而且回答的非常含糊，為什麼19年前的事可以記憶猶新，而17年前的事卻記不清呢，除非19年前發生了讓他忘不掉的事，或者說是不得不記住的事，所以我懷疑趙副市長和此案有關，我想……」

局長抬手打斷了秦蕭的話：「你現在懷疑的對象是副市長，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不要妄下定論，順著案件調查的方向繼續查下去，就算要查也低調一點，盡量先從周邊的人開始，千萬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混亂，17年後兇手再度出現，並且揚言會再次犯案，如果這次再破不了案，所造成的後果不堪設想啊，所以任何行動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盡量低調，並且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說完秦蕭離開了局長的辦公室，關上門，發現拐角處三個腦袋正看著他，秦蕭一臉嚴肅的走了過去：「沒事做么？案子破了么？」

三個人立馬嬉皮笑臉的湊上去「局長都說啥了？」

「還能說啥？準備好一萬字的檢討。」

「啊……」三個人同時發出一聲哀嚎。

「別貧了，準備一下案件資料，馬上開會。」

11點35分。

會議室，秦蕭將自己和局長溝通的結果大概的講述了一遍。

三個人都有些詫異：「你真的懷疑副市長和這案件有關么？」

秦蕭點點頭：「沒錯，而且我覺得很有可能是此案的關鍵點。」

「那我們該怎麼辦？」

「那就從和他共事過的人開始調查，1994年的舊城改造辦公室肯定不止一個人，

就從他們開始調查吧，劉波，趕緊去查一下當年舊城改造辦都有哪些人？他們現在都住在哪兒，然後你們三人分頭行動，務必在最短時間內調查出有用的線索。」

「是！」

距離兇手再次犯案還剩36個小時。

1996年6月20日雨，1點00分。

宋一將報告分別遞給了李志國和秦蕭后說道：「從傷口來看，這一次兇手犯案的手法較上一次有過之而無不及，兩處斷肢用了兩種非常極端方式，首先我們來看手臂部分，皮肉組織的切面都很平整，兇手應該是用類似於手術刀之類的東西將皮肉切開，而骨頭方面肱骨頭表面的關節軟骨呈現嚴重的橫向磨損，小結節的位置出現骨裂的現象，和第一起案件不同的是，在第一起案件中，受害者不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而是在活著的時候被硬生生扯下頭顱死亡的。」

見秦蕭有些不解的看著自己便繼續解釋道：「人體在受到重大創傷而流血時會觸發凝血機制，同時在四肢斷裂的瞬間，血管也會在彈性的作用下向內卷收縮將血液堵住，加上兇手第一時間也給受害者做了治療，所以受害者並未形成大量出血，但這次的案件卻不同，兇手是用手術刀之類的利器不斷地將受害者的皮肉組織割開，血應該是一點一點慢慢流失，加上兇手又用鈍器不停的擊打受害者肩部，導致凝血機制被破壞，據我推測，在兇手進行小腿切割的過程中，受害者可能已經因為大量失血而死亡，所以從犯案的手法來看，兇手對人體結構非常了解，很有可能是從醫的。」

李志國聽完問道：「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將調查的範圍設定在醫院和學校的醫療專業？」

秦蕭聽完有些犯難：「這範圍有點大啊！」

宋一聽完搖了搖頭：「不，這手法可不是學生和普通的醫生可以做到的，只需要將調查範圍設定在經驗豐富的骨科專家就行。」

「那受害者的身份可有什麼線索？」秦蕭急忙問道。

宋一淡淡的說道：「受害者是徐勝！」

聽到這個名字的秦蕭有些頭暈：「你能確定么？」

宋一點點頭：「在第一次案件調查中你們不是給他錄過口供和指紋么？我拿了左手的指紋和你們之前錄的指紋進行了對比，完全吻合」

李志國對秦蕭說道：「先別考慮這些了，立刻對寧市所有的骨科專家進行調查，一定要快！」

秦蕭深吸了一口氣：「劉波，趕緊通知他們幾個趕緊回來。」

4點30分。

「很抱歉這個時候把你們都叫回來，昨天20點30分至21點30分之間，我們收到一份寄給我的包裹，打開后是一條完整的左臂和右小腿，經過宋法醫的驗證，證實屬於之前失蹤的徐勝，和第一起案件相似，兇手的手段非常殘忍，根據兩起案件的分析也得出兇手很有可能是醫生，而且是骨科專家，所以我需要你們在最短的時間內調查寧市所有的骨科專家，所有行蹤可疑的人全部帶回來再進行深入調查，不要放過任何細節，還有提醒大家一下，兇手是個極度兇殘且心思縝密的人，如果察覺到危險，不要輕舉妄動，立刻通知其他同志支援。明白么？」

「明白！」

「劉波帶一組人負責東城，陳宇帶一組人人負責西城，肖傑也帶一組人負責北城，我負責南城。大家準備一下，我們5點30分出發。」說完秦蕭走到李志國身邊。

「師父，看來我之前的分析有誤啊，徐勝應該是凶多吉少了，可到底徐勝和第一名死者做了怎樣的事，才會讓兇手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對付他們。」

李志國搖搖頭說道：「也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吧。」

秦蕭看了看時間5點30分。

「出發！」

11點40分

秦蕭站在省中醫院門口：「哎！這麼查的確有點大海撈針啊！」

一早上的調查沒有任何進展讓他有些頭疼，不知道他們幾個調查的怎麼樣了。「滴滴滴」傳呼機此時正好響了起來，秦蕭看了一眼後上了警車，15分鐘後到了寧市第一醫院，剛下車就看見醫院門口劉波正在和一個人說著什麼。

見秦蕭下了車，劉波迎了上去后說道：「秦組，你看那人眼熟么？」

秦蕭又看了眼剛剛和劉波說話的人：「和之前照片上的女子有幾分相像。」

「是的，我去骨科的路上遇到她，覺得她和照片上的女子非常像，所以留了口訊給你。」

「問出什麼了么？」

「還沒，只是了解了一下她的基本信息，她名叫李薇，28歲，住在城外的牛家鎮，是這家醫院的一名保潔」劉波邊走邊向秦蕭介紹了女子的大致信息。

「你好！」秦蕭禮貌的向李薇點了點頭。

「你好！」李薇淡淡的回道。

「我是寧市公安局的秦蕭，這是我的證件。」秦蕭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證件，然後拿出徐勝家裡發現的那張照片遞給李薇。

後者有些疑惑的接過照片看了眼，隨後露出詫異的目光開口道：「這是誰？為什麼長得和我有幾分相似？」

秦蕭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李薇的眼睛，見秦蕭不說話，便轉頭望向劉波，見後者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便將照片遞向秦蕭后說道：「不好意思，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我還在上班呢。」

秦蕭並沒有接照片，就在李薇打算髮火的時候他忽然開口道：「不好意思，我只是想仔細看一看你的樣貌，因為你和照片上的女子真的太像了。」不等對方回答接著問道：「你真的不認識照片上這兩個人？」

李薇又拿起照片看了看，然後很認真的回答道：「真的不認識。」

秦蕭點點頭道：「那你家裡還有些什麼人么？比如姐姐或者妹妹？」

李薇搖了搖頭：「沒有，家裡只有我和父親兩個人。」

見秦蕭又盯著自己看后皺了皺眉說道：「你這樣盯著人看很不禮貌，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秦蕭笑了笑抱歉的說道：「對不起，這可能是我的職業病吧，我還想了解一下，你姓李，為什麼會住在牛家鎮？據我所知，牛家鎮可一直不接納外姓人。」

「我和父親兩人一直居無定所，一年前路過牛家鎮的時候父親病倒了，鎮上的人可憐我們，便收留了我們」李薇的神情有些悲傷。

「那……」邊上的劉波剛想問些什麼卻被秦蕭制止了。

李薇看了眼秦蕭道：「還有什麼要問的么？我已經離開崗位很久了，被發現的話要扣錢的。」

「秦蕭點點頭：「那就不打擾你了，很抱歉耽誤你這麼長時間，你去工作吧。」

李薇走後，秦蕭立刻對劉波說道:「去牛家鎮調查一下，核實一下李薇說的話，記住，低調一點。」

「是」

14點20分。

市局，大家的情緒都有些低落，此次大規模調查的結果並不理想，有嫌疑的幾人在之後的調查中也只是因為賭博和約會小三怕被發現才說的謊，而劉波對於牛家鎮的調查也證實了李薇說的話。

案件的再一次停滯讓秦蕭有著滿滿的挫敗感，苦笑一聲后對李志國說道:「師父，真的有人可以將案件做的如此天衣無縫么？感覺自己這個警察做的好窩囊啊，兩個月了，我連第一個受害者的身份都沒有查出來，甚至連可以作為兇手的懷疑對象都找不到，您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李志國望著眼前自己心愛的徒弟，想起他剛進警隊的時候，見到第一面的時候，自己就被眼前這個孩子乾淨的笑容感染了，他甚至懷疑這麼一個單純的孩子真的能做刑警么？可很快，這個孩子的表現就徹底打消了他這個念頭，在之後案件中秦蕭多次提供了關鍵的建議，並且在抓捕行動中展現出與年紀不符的沉穩和果敢，這樣的表現讓他僅用了短短一年時間便被認命為組長，並且隊里的那些老資歷的警員都沒有反對意見，可見一年的時間，秦蕭就用自己的行動征服了他們，可現在，就這短短的兩個月時間卻讓他像變了個人似的。

「秦蕭啊，記住，不可能存在完美的罪案。」望著自己敬愛的師父秦蕭笑了笑，卻難掩眼中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