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打到完全勝利為止
轉眼夏日,乞巧節過後,趙檉開大朝會。
這次各地方人事調動較多。
就是邊遠的一些將領,也都有所換防調遣。
趙檉更是任張憲為陝西五路宣撫使,韓世忠為三路置制使。
這叫朝上不少人驚訝,畢竟這兩個官職都是戰時的差事,此刻天下清平,無有戰況,不知為何會有此任命?
趙檉給出的理由很簡單,此刻雖然無有戰事,四方太平,但是西北卻受災,暴雨泥石,地龍翻身,城池田莊受損,宣撫使自有事後賑災宣撫之責。
眾臣聞言無話可說,宣撫使確實也有這個職責,不但戰時能夠委任,對於一些其它大事的平復,動蕩之後的善後,都可以派遣處理。
而旁的地方路州,對調的更多,等於是將幾乎大半個帝國的地方一把手都更換了。
趙檉又從高昌城將武松叫了回來,眼下西方平靜,麗雅娜扎雷霆手段,將一些雜教之類鎮壓,就算是明教也和波斯那邊斷了來往聯繫,內部慢慢淡解,沒有以往聲勢。
武松在當年大封爵之時,並沒有回來東京,但趙檉封了他鎮西侯,至於為何沒封公爵?只是因為武松軍功實在不夠,也未入過朝堂,但對此武二郎已經十分滿意,乃之前浪跡綠林之時,從未敢想的。
他在高昌成了婚,婆娘不是旁人,正是趙檉一起留下輔助麗雅娜扎的周斗元。
周斗元是自在門李凰珠弟子,那時趙檉攻打自在門,在趙檉的威逼利誘之下,投靠了其麾下。
如今二人都是半步大宗師武藝,又生了一子一女,日子過得很美滿。
這番武松獨自回來,並沒有帶著周斗元,趙檉將武松安排到浙西路,任兵馬鈐轄。
這個官沒有一路三帥大,可以是文官也可以是武官,也可以內侍充任。
大秦沿宋制,一路軍政一把手是安撫使,安撫使兼任一路的兵馬都總管職務。
但是管兵的除了安撫使這個兵馬都總管之外,就是兵馬鈐轄說了算。
兵馬鈐轄分兩種,一種是城兵鈐轄,一種是駐泊兵鈐轄,但都歸路鈐轄管理。
雖然名義上一路兵馬鈐轄沒有三帥大,但其中有一種特殊情況,那就是兵馬都鈐轄。
諸司使以上充任兵馬鈐轄者,稱「兵馬都鈐轄」,帶「都」字以示資深。
一般的情況下,兵馬都鈐轄,可以管兩路之兵,那麼在管理兵力之上就要超過安撫使了。
雖然安撫使有絕對權利掌兵,但是都鈐轄卻可調遣兩路,形成對安撫使的掣肘。
武松是鎮西侯,在高昌領西州置制使官職,回來趙檉又加封太保,那麼這時領的就是兵馬都鈐轄的職務。
且趙檉下旨,繼轄淮東路,就是叫武松以浙西路兵馬都鈐轄,再領淮東路兵。
隨後又封魯達同樣官職,以浙東路兵馬都鈐轄,領江南東路兵。
這樣兩淮兩浙的兵馬,幾乎都歸兩人調遣。
然後趙檉又將淮西路,江南西路,廣南西路的官職,但凡掌兵的換了大部分。
朝臣對此惴惴不安,都以為趙檉要有什麼軍事舉動。
但接下來卻風平浪靜,再沒了什麼舉措,隨著秋日到,冬天又來,所有人都以為是一次正常的換防,無人提起和議論。
再是大雪紛飛的天氣,臘月里,年關近,天健九年將要到來。
這一年東京城愈發熱鬧,因為八出大戲正式在東京上演。
其中最大的一處戲台就位於樊樓,趙檉帶著後宮諸人,皇子皇女親臨樊樓觀看。
這不是先例,仁宗之時,就常往樊樓吃酒,體察市井百態,於民同樂。
當然,也就是這個時候,仁宗發現樊樓西樓頂層居然能望見宮城之內情景,不悅之下,樊樓西樓的最高層,再沒有開放過。
這時,天降微雪,戲台之上正在演唱一出《紅燈英雄傳》,四周百姓圍觀無數,人山人海。
趙檉在樓上斜睨旁邊祝秀娘:「秀娘覺得這些戲劇如何?」
祝秀娘臉色蒼白,緊咬雙唇,久久不語,趙檉搖頭笑道:「我看都很不錯嗎,不如就叫八大榜樣戲好了。」
「什麼榜樣?」祝秀娘一愣,瞅向趙檉。
「當然是民之榜樣了。」
「陛下,你……」祝秀娘聲音低了下來。
「有人要和朕打沒有刀光劍影的戰爭,朕就陪他們玩玩,朕從來不怕打仗,他們要打多久,朕就和他們打多久,一直打到完全勝利為止!」
祝秀娘美目撲閃,低頭再不敢說話。
後面趙熹神情有些不好看,乾笑著對一旁的趙詣道:「二哥兒,爹爹又在開玩笑了。」
趙詣眨巴眨巴眼睛,心說這不對吧,你才是二哥吧,大哥回去了高昌后,你怎麼就以大哥自居了呢?這似乎不太好。
「瓜子不錯。」趙詣在桌上盤內抓了一把鹽水西瓜子,笑了笑,遞給趙熹……
大秦天健九年到來。
這一年,寧王趙諍十七歲。
恭王趙熹十六歲。
定王趙詣十四歲。
明珠公主趙悅十三歲。
崇王趙諳十三歲。
安王趙諺八歲。
祥王趙謙七歲。
真慶公主趙敏六歲。
民間喜慶萬分,但大秦朝堂之上卻是一片陰雲密布。
大年初八大朝會,不但多達八成朝臣上書請立恭王為太子,就是全國各路,各州府的奏摺都如雪片一般,飛過來東京,請立太子。
趙檉在金殿之上依舊沒有什麼表示,起身拂袖而走,接著連續三天沒有上朝。
第四天午夜時分,朱雀大街碎玉樓內,趙檉閉目靠在椅子上養神。
前方桌案上放著一封拆了火漆的密信,左右還分別站了兩人。
密信他剛剛看過,是神行太保戴宗送來的。
這麼多年來,戴宗的身份始終沒有暴露,一直留在宋江身邊,得宋江的信任,甚至為了這個隱秘身份,趙檉連爵位都沒有授與。
半晌,趙檉睜開雙眼,瞅向左旁的男子。
男子四十多近五十年紀,穿著平常,相貌平凡,神色木訥,無一絲出彩之處,但站在那裡卻彷彿同這堂內布置融合一處,若不細察,都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看看吧,公明打算做大事呢!」趙檉沖桌上密信努了努嘴。
男子木訥神色聞言一變,微微躬身,雙手取過桌上信箋看去。
逐字逐行看完之後,他雙手微微顫抖,低下頭,聲音震驚:「陛下,大哥有罪。」
「有罪?」趙檉再次閉上雙眼,似乎在回憶什麼,良久方才唏噓道:「當年我給了公明一個機會,給了梁山眾人一條退路,給了想要建功立業之人一個錦繡前程,封妻蔭子,難道這還不夠嗎?」
平凡男子彎腰到底:「陛下所賞所賜,無異於給我等眾人重生,已是再造之恩,更何況還有世襲富貴,大好前程。」
趙檉呼了口氣,又看向平凡男子:「宋清,那你說此事該如何辦?」
宋清麵皮抽搐,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草民斗膽請命去查證此事,若真的確鑿,草民……」
「你什麼?」趙檉面無表情。
「草民……親自動手!」宋清頭垂於地。
趙檉皺了皺眉,似乎思索,片刻道:「那就去查一查吧,好好查一查吧。」
「草民謝陛下信任之恩,草民定不負聖恩,不會包庇遮掩。」宋清叩頭。
「朕自然信任於你,否則又怎會與你知?」趙檉嘆了口氣,沖外揚了揚手。
宋清起身離去,准天人的境界,走起來竟然有幾分蹣跚,無限蕭索。
看著他出門,趙檉又瞅向右邊站立那人。
這人精瘦的身材,五十開外的年齡,眉宇陰鷙,薄須黃皮,嘴唇緊抿。
「有二十年了吧?」趙檉淡淡開口。
這人聞言立即跪倒在地:「臣入朝確實已近二十載,陛下當年知遇之恩,文炳百死不足報答萬一。」
趙檉點了點頭,這人是黃文炳,是他很早的時候就埋在樞密院的一根暗釘。
那時候是通過童貫安排進去的,如今二十年過去,童貫也致仕養老將近十年,沒人知道黃文炳是他的人。
「起來吧,你所說的楊志之事可真?」
黃文炳從地上爬起:「陛下,臣不敢半句虛言,楊同知與恭王來往密切,暗通款曲,在西府安插了不少恭王的人,臣這裡有名單證據。」
楊志此刻官任同知樞密院事,就是樞密副使。
「楊志啊……」趙檉揉了揉太陽穴。
「臣這裡有楊同知安插的人物名單,還有一些證據。」黃文炳從懷中摸出一張冊頁,呈到趙檉面前。
趙檉打開看了幾眼,丟在桌上,一言不發起來……
上元節過去,趙檉依舊沒有上朝,這時禁中有消息傳出,帝染病不起,無力朝事,一切事物都由中書門下定奪。
朝上頓時喧嘩一片,帝雖染病,不是還有諸皇子在,怎能把所有大事全部付諸中書門下?
請立恭王的呼聲立刻變化,變成了請恭王上朝主事,請恭王攝政。
正月底,恭王趙熹臨朝,試探著開始主持政事。
二月二,龍抬頭。
趙檉在張貞娘宮內靜坐,喝過茶后,看著張貞娘滿是擔心的表情,他微微沉默,隨後道:「貞娘,備紙研墨。」
張貞娘不解其意,還是準備好了紙墨。
趙檉去到案前,稍稍思量,在宣紙上方寫下了槍挑舊時代,五個楷書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