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寂寞
林雪看了柳寧好一會兒，像是要把他看透了似的，幽幽地說：「你很寂寞。」
「哦，你怎麼知道？」柳寧放下手中的啤酒杯有些不解的問道。
「從你進來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因為我們都是同樣的人。」林雪將絲絨一般的黑髮向後撥了撥，長長的睫毛輕微地顫動著。
她的臉在夜色里白得透明，細細的血管和青色的經絡，柳寧還清楚地看見一層薄薄的膜一般的東西。
那就是她心靈的桎郜吧，柳寧讀出了寂寞、愛和悲傷，可他確信她不曾為此哭泣。他覺得她是個堅強的女人。
「你叫什麼名字？」柳寧微笑著問她。對這樣溫柔的聲調他自己也感到吃驚。
「林雪，不過你可以叫我雪兒。」林雪回答，向柳寧伸出她那纖細的玉掌。「柳寧」他很自然的握了上去，觸摸到的肌膚溫潤而有力，感覺很好。
兩人相視一笑，又同時縮回了自己的手。
………………
「時間已經很晚了，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送美麗的女士回去？」張奇頓的聲音依然柔和。
昏暗的燈光下，麥西的眼神越發渙散起來。她的寂寞註定了她的悲傷和迷惘，在這個男人突如其來的關愛里，她的心卻一下子遊離於酒吧之外的另一個男人身上。
「我還想坐會，你若有事的話就先走吧！」麥西此刻的心情顯然很糟，對張奇頓下起了逐客令。
「好吧！」張奇頓想了一下，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名片給麥西遞了過去：「這上面有我的聯繫電話。」麥西隨手接了過去，塞進了皮包，轉身又往吧台走去。
「請等等。」張奇頓又叫住了她。「張先生，你還有什麼事嗎？」麥西有點困惑的轉身問道。「是的，我只想告訴你，能認識你這樣一位美麗的女士，是我來江城最大的收穫。今天晚上也是我三十多年來最開心的一天……」
「謝謝你的恭維，你還有什麼事要說嗎？」麥西打斷了張奇頓的話，略有點不耐煩的說道。「對不起，我知道我的話很是突兀。那我先告辭了，再見。」張奇頓楞了一下，但還是禮貌的對麥西做了一個很紳士的告別禮，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
「你一直盯著她，是想認識她還是早就認識她呢？」林雪順著柳寧的目光看他一直盯著不遠處的麥西，微微有點吃味的說道。
「何已見得，你從哪點能看出來？」柳寧很有點佩服眼前這個女人敏銳的洞察力。
「這個女人真的很美，如盛開的牡丹，笑容是那麼的雍容華貴。一舉一動，無不顯示出她大家閨秀的大方氣概，還有，PUB里這麼多年輕靚麗的女孩你都視而不見，惟獨將目光緊鎖在她的身上……」林雪開始分析起她之所以這麼認為的原因。
「最重要的是，她全身上下所散發出的那種孤獨落寞的感覺和你很像，很神似。若我沒料錯的話，你不僅認識她，也是為她來的這吧！她是你的女朋友嗎？」林雪終於還是忍不住將心中的這個疑慮問了出來。
「我不得不承認，你的邏輯思維能力十分縝密，看問題也有自己的獨到之處。這也就難怪你這麼年輕就能經營起這樣大的一家酒吧了。」柳寧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和麥西的關係，只是笑著恭維起林雪來。
林雪也輕笑著說：「柳先生，看的出你現在已經是生在曹營，心在漢了。我看你還是過去她那邊好了，當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十分嚮往也能跟你一起過去和那位美麗的小姐成為朋友，只希望我去的時候不要引起她的誤會。」她笑的時候，臉頰露出兩個美麗的小酒窩，分外迷人。柳寧只覺得一陣心弛蕩漾。
麥西半趴在吧台上凝視著眼前玻璃杯中散發著濃郁酒香的威士忌。
柳寧走到麥西的身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你，竟然會是你，你怎麼也會在這？」被人打攪后更加煩悶不安的麥西在轉過身來看見是柳寧的那一剎那，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柔和嫵媚。
「你來這幹什麼，她又是誰？」可在她看到和柳寧一同來的林雪時，表情又開始陰鬱起來。
柳寧不說話，只是輕輕地坐在了麥西的身旁，林雪也在旁邊一語不發，她知道在這個時刻她是沒有發言權的。
「為什麼會是你？」麥西說道，聲音柔弱而無助。
柳寧嘆了口氣，彷彿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
「為什麼？」麥西再次問道。柳寧深吸了一口氣。「因為，」他說，「我是柳寧，麥西永遠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麥西笑了，這個像風一樣的男子，終於肯正面直視她對他的感情了。柳寧回過頭想介紹麥西和林雪認識的時候，人卻早已不在原地了，就好象從來沒有這個人一樣，空氣中只留下一陣余香。
「你喝的太多了，走吧，我送你回家。」看著麥西身前擺滿的空酒瓶，柳寧的眉頭輕皺了皺，溫柔地對麥西說到。
麥西沒有拒絕，她也不想拒絕。她的雙手緊緊摟住這個和她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她的最愛。這一刻，成熟男人特有的氣息讓她本已覺得支離破碎的心慢慢地有破鏡重圓的感覺。
當柳寧攙扶著麥西離開酒吧的時候，燦爛的霓虹燈下看到這一幕的另兩個人卻有著同樣苦澀的心情，只不過一個是女人，而另一個則是男人。
………………
開了燈，林雪進房間拿了件睡衣，走向浴間。放了很多熱水，脫光衣服看鏡子里的自己，美麗的面孔、曼妙的身材。漸漸的水汽模糊了鏡子。林雪讓自己躺在浴缸里。
有多少男人愛憐過她的身體？她自己都記不清了，她不計較，也不去恨。她明白有時候她是用**來滿足外表的鮮亮的。
水沒過林雪的身體，林雪很恬淡。她不再想什麼，只是覺得寂寞。用乾淨的毛巾擦乾身體，套上睡衣，裡面什麼也沒穿。
林雪睡覺的時候從不穿內衣，她的胸部發育的很好，很豐滿，與絲綢質的睡衣磨蹭讓她很不舒服。但這並不影響她喜歡這樣的感覺，就像小蟲嘬噬著身體。
她拿了個蘋果，粉紅色的，極誘人的顏色。用開水來沖洗。開水燙的瞬間，蘋果濃郁的清新的香氣混合著熱浪湧上來，湧進林雪的鼻腔里，香甜純美的氣味。林雪大口貪戀地吸著。對林雪而言，此刻，蘋果是絕對的誘惑。勝過其他，所有，一切。
擦乾蘋果，林雪咬了一口，甜美的汁液立刻流進她的口中。她走進了卧室，卧室里有個陽台，林雪打開窗戶，深夜的風開始很刺骨，她還穿著很薄的弔帶睡衣。她很冷，用一隻手圍住身體，伏在陽台上，安靜地吃著蘋果。
時間已接近凌晨，樓下很安靜，沒有瘋狂的表演，尖叫的少年。林雪於是看天。暗藍，深藍，寂藍，廣闊的，蔚遠的，空寂的。林雪看著這樣的天空，很沉悶地低垂著，彷彿快要墜落，很壓抑。所以林雪仍了手中剩下的半個蘋果，關上窗戶，頓覺溫暖如春。
走進卧室，林雪打開日記本，想寫些什麼的，一月九日星期三晴可是她什麼也寫不出來。她隨手合上。日記本上只有一句：我心中的他，終於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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