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天倫之樂

辦公室另一端的真皮沙發上，坐著一名年約二十五六歲的漂亮女子，身材窈窕、皮膚白皙，挺拔地鼻樑上還戴著一副金邊眼鏡，修長地手指正捧著一杯熱茶小口品嘗著，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都充滿了一種恬靜地知性美。

她見柳寧拿著話筒等了半天，也沒跟人說話，就放下手中的茶杯，揚起頭，好奇地問道：「怎麼，還沒聯繫到我小妹？」

柳寧放下話筒，無奈地搖了搖頭。又拿起桌上的相框，照片里的背景是藍天白雲下的維多利亞灣，蔡莎正抱著一對粉嫩粉嫩地嬰孩面朝大海，母子仨親密地依偎在一起，臉上也掛著燦爛之極的笑容。

凝視了許久，柳寧才慢慢放下，將相框重新放進中間的抽屜鎖好。又嘆了口氣道：「也不知我媽和莎莎她們究竟到哪裡去了，家裡的電話打了許久都沒人接。」

楊冰哦了一聲，又問道：「打了手機沒有？」

柳寧點點頭，苦笑一聲道：「打了，關機！」

「這樣啊！」楊冰若有所思地看了柳寧一眼，站起身淡淡道：「那我先告辭，就不打攪你工作了。還有……」

頓了一下，她又接著道：「還有我妹妹的事，希望你能儘快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否則的話……」冷哼一聲，轉身就要往外走。

柳寧趕緊上前兩步，將她攔住，一臉苦惱道：「別介啊大姐，你總得給我點時間，好好考慮一下吧！」

「好吧！」楊冰想了想，沉吟道：「那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清楚！」

柳寧一愣，舔著臉道：「再乘以十好嗎？」卻是將期限延長到一個月之後。

楊冰皺了皺眉，張開五指，「五天！」

「半個月。」柳寧繼續討價還價道，心想著能拖多久是多久。反正還有不到半個月就要過年了，到時候再去香港看望母親和莎莎母子，來個眼不見為凈便是。

「三天！」

「什麼？」

「三天後我會再來，若是你不打算和莎莎結婚的話，那麼我會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公佈於眾。」楊冰對柳大少露出風情萬種地嫣然一笑，只是語氣卻冰冷的厲害。

柳寧聽楊冰說完后臉都綠了，額頭上也冒出一層冷汗，可又拿她沒有辦法，只能無奈地點點頭，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她推開辦公室的門，一路揚長而去。

…………

月23日，江城官場突然傳出了一條爆炸性地新聞。

江城市常務副市長簡明國（代市長）在自己家中被中紀委專案組的工作人員帶走，宣布對其實行雙規。

原江城市公安局局長、武警總隊第二政委海慶國等人的案件正式開庭，並在江城郊區的某監獄內進行不公開審判。

幾年前，海慶國曾榮膺過『任長霞式的公安局長』、『全國優秀人民警察』、『打黑英雄』等榮譽稱號。幾年後的今天，他卻被自己發動的打黑風暴席捲，鋃鐺入獄。在此次庭審中，海慶國被指控犯有徇私枉法罪、貪污受賄罪以及包庇縱容黑社會性質組織罪，身披1號囚衣在莊嚴肅穆地監獄法庭里接受法官的審判。

柳寧安靜地坐在觀判席地一個角落裡，望著前方正在接受檢控一方質詢地海慶國，他那曾經高昂的頭顱深深地低垂著，兩鬢的白髮雜亂叢生，身子抖動地愈發厲害。

曾幾何時，一名全國有名的『打黑英雄』，老百姓眼中凜然正氣的優秀公安局長，竟然與黑社會人員稱兄道弟、狼狽為奸，充當黑社會團伙的『保護傘』。海慶國人生軌跡的媯變，既可悲又可嘆，也留給人們留下了太多的反思與玩味。

仔細玩味，就會發覺這就像是一個令人悲愴的黑色幽默！

當一臉威儀地主法官莊嚴宣布海慶國各項罪名成立，數罪併罰，被當庭判罰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時。海慶國的臉色頓若死灰，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當他再抬起頭時，眼神已是黯淡無光，瞳孔放大，咧著嘴一個勁地對人傻笑。

看著狀若瘋癲地海慶國，柳寧不禁微嘆一聲，默默地轉身離去。這或許就叫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紙終究包不住火啊！

第二天，江城各大媒體的法製版面都大篇幅報道了原江城市公安局局長海慶國被法院重判地消息。

江城日報發表評論員文章：稱海慶國是江城迄今發現隱藏在人民公安隊伍中最大的一顆毒瘤，雖然他曾經有過這樣或那樣的功績，但對名利的狂熱追逐，使得海慶國心理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扭曲和畸變，以致於他在墮落的軌跡上越走越遠。

客觀地說，海慶國在就任江城市公安局局長之前，是憑著自己的業務能力和吃苦耐勞的精神而得到上級組織一步一步提拔重用的。

特別是在打擊北川縣一夥以『刀霸、光頭佬』為首的特大涉黑犯罪團伙案時，海慶國抵制住了『數十萬重金』融通關係的誘惑，頂住了十萬元買他項上人頭的壓力，最終將這伙窮凶極惡地犯罪分子繩之以法。

由此，他也得到了各種各樣的榮譽，仕途迅速駛入了高速公路。

可榮譽向來就是一把雙刃劍！

對淡泊名利者來說，榮譽只是對過去工作的肯定，是對未來的一種鞭策和鼓勵。而對虛榮、浮躁者而言，榮譽則是一種揚名立萬的手段，是一種謀求進步的工具。

很顯然，海慶國就屬於後者。當他頭頂炫目光環就任一市公安局局長后，思的不是如何履行好自己的職責，而總是想著如何去利用地位地升遷，去升官發財。思想上的裂變，導致海慶國挖空心思尋求陞官捷徑，而最重要的就是用錢『鋪路』。於是，『打黑英雄』與黑社會做起了見不得人的權錢交易，結果自己將自己釘在了那可悲的恥辱柱上。

儘管海慶國的墮落不值得同情，但由此暴露出的官場用人潛規則卻值得反思，那就是用人機制的不健全，導致官場跑官要官、買官賣官仍大有市場，嚴重腐蝕著幹部隊伍的肌體。海慶國受賄資金大部分用於為升職而向上『拉關係』、『跑路子』，甚至動用了數十萬元公款協調『關係』。無疑，這樣的『關係』，就是『又跑又送、提拔重用，不跑不送、屁股坐痛』的一種真實寫照。

從『打黑英雄』淪為黑社會『保護傘』，這是海慶國人生的悲劇，也為官場人事制度的進一步改革，再次敲響了一擊警鐘。

古人有云：前車覆，後車誡，我們應當從中汲取些什麼？值得好好深思。

………………

簡明國被雙規后，由此又牽扯出十數位正處級以上的領導幹部，其中還包括兩位正廳級的副市長以及一位縣級市的市委書記。一時間，整個江城官場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為了儘快穩定人心，省委和市委組織部門也在年前進行了一系列人事分工、調整，有人落馬，自然就有人上位，可謂幾家歡喜幾家愁。

而柳寧，對此卻一丁點也不關心。他現在整天琢磨的就是如何討莎莎和兩個小寶貝開心，僅此而已。那天在辦公室里，他稀里糊塗地答應三天之內要給楊冰一個明確的答覆，事後就後悔了。

倒不是因為他不想和莎莎結婚，而是……唉，他心中的顧慮著實不少。總之是一言難盡啊！

那天晚上回到家后，柳寧一宿都未睡，最後乾脆把心一橫，直接給楊冰打電話把她叫出來，說了一番肺腑之言，將心聲直言相告，希望取得她的諒解，能多給自己一點時間，好解決他和莎莎之間的感情糾葛。

最終，楊冰也沒再堅持一定要讓他們馬上結婚的想法，只是反覆警告柳大少，如果以後被她知道他有什麼對不起自己小妹的地方，她一定不會放過他云云。

總算解決了楊冰的糾纏，柳寧也鬆了口氣。這讓他喜出望外之餘，也更加珍惜和莎莎之間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

除了工作外，現在他幾乎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莎莎身上，每天左一個電話、右一個電話，晚上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發送視頻消息，隔著熒幕與之視頻聊天，噓寒問暖地生怕對她們母子關心不夠。

而柳寧這段時間的表現，絕對可以算得上是模範丈夫了！

農曆小年，恰逢周六。柳寧推卻了一切應酬，也沒有去給領導拜年。而是直接坐車來到江城國際機場，趕上午十點半那趟飛往香港的航班。

在三萬英尺的高空，經歷了大概兩個半鐘頭的飛行，飛機終於安全降落在新啟德機場。

一走出候機大廳，柳寧遠遠就看到女保鏢孔傑那高大健碩的身影，她是來為自己接機的。

孔傑駕駛著黑色賓士，出了機場高速后，並沒有駛進市區。而是驅車來到了陽明山上一棟環境幽雅地別墅小院前。這裡，便是柳海山為自己的兩個孫兒新購置的一處產業。

別墅面積不大，灰白色的牆基，人字形屋頂，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房間里的裝修，卻是煞費了莎莎一番苦功。畢竟這裡是讓她的兩個孩子茁壯成長的地方。

乳白色的基調色彩明快而柔和，幾乎在每個起居室都設置了視野開闊的落地玻璃窗，粉色的蕾絲窗帘儼然好像童話世界一般。

坐在客廳柔軟舒適的長沙發上，柳寧舉起懷中的女兒呵呵地笑道：「菁菁啊，叫爸爸。快叫聲爸爸來聽聽！」

柳菁睜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父親，就是不開口說話。

莎莎抱著小崢坐在柳寧身邊，笑嘻嘻地看著柳寧逗弄他們的女兒，心裡滿是幸福。

不管柳寧怎麼逗弄柳菁，她就是不說話，柳大少就有些泄氣地回頭問道：「莎莎，怎麼菁菁還不會叫人啊？」

莎莎不禁莞爾，親了親柳崢的小臉蛋，道：「孩子還小嘛！」

柳寧又自作多情道：「可我們的小公主，不是神童嗎？」

莎莎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小菁菁的歲數尚不足五個月，只會咿咿呀呀地囈語，連個完整的單字都說不清楚，又哪裡能開口叫得了爸爸。

柳寧見莎莎不理自己，只好又抱緊女兒，在她嬌嫩地臉蛋上親個不停：「乖菁菁，寶貝女兒！要快點長大，快點學會叫爸爸哦……」細密地鬍渣刺到柳菁臉上，讓她頗為好奇，竟伸出肉嘟嘟地小手想去摸父親的下巴。

柳寧就低下頭，讓女兒碰一下，柳菁馬上咯咯嬌笑起來。他又抬起頭，不讓女兒的手碰到。等柳菁焦急地想要哭出來的時候，又重新低下頭，如此周而復始，不停地逗弄小柳菁，就跟個孩子似的。

莎莎溫柔地看著柳寧和女兒玩得不亦樂乎，心裡一片坦然。在剛懷孕的那一段日子，她也曾彷徨無助過。但現在，她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想要的幸福。

人生在世，草木一秋，何其短暫，只要感到快樂就好，不是嗎？

………………

浩浩蕩蕩的車隊，行駛在蜿蜒的盤山公路上。

2072年的除夕之夜的前一天。南陵縣縣委書記柳寧率縣委、縣人大、縣政府、縣政協四套班子的領導成員組成送溫暖慰問團，一道坐車來到全縣最貧窮的幾個鄉鎮，對這裡的貧困戶和孤寡老人進行送溫暖、獻愛心活動。

在留壩村孤寡老人李二狗家中，縣委書記柳寧親切地與老人交流談心，認真詢問老人村委會有沒有幫他準備過冬的煤和糧食，生活上有什麼困難？並且送上了一千元慰問金、嶄新的絨毛被、軍大衣以及藥品，並向老人致以節日的問候和美好祝願。

與此同時，在大坡鎮，縣長白國威由大坡鎮黨委書記王衛國陪同走訪了鎮里唯一的兒童福利院，白國威一一查看了孩子們的房間，詳細詢問禦寒衣物夠不夠，伙食好不好，通風條件以及煤爐的供應。送上了縣裡特地為孩子們準備的禮物，又走進廚房和儲藏室，仔細查看伙食與過冬物品置辦情況，當聽到這個冬天，院內的孩子們能夠衣食無憂，快樂成長時，他也欣慰的點點頭。

雖然很大程度上有作秀的性質，但四套班子的領導們到基層這麼走一走，起到模範帶頭作用。底下的基層領導幹部們自然就會緊一緊，多少顯得重視一些，能幫助村民們解決一些實際困難。

有時候，這些『秀』並不僅是表面功夫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