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放下

我再次站在那個祭台上，這裡，從我出生到現在，就用過一次。

呵，我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會用在我父母身上。他們說，我阿爹阿娘是在這裡過世的。

我手握誅神，看著這骯髒的祭台，「天誅」。

整個祭台，崩塌。對應著，南天門，破了。

我勾起笑容，這個礙眼的祭台，總算煙消雲散了。我幻化成象，新的祭台成型。其實，我很強的，我也是現在才知道。

我聽著前線的回報，只是坐在祭台的中心，不置可否。我在等，等人入局。

帝君，帶著親衛隊來到這裡，連連的戰敗，才想起來，戰爭的恐怖了么？而你，該死。

他看著祭台出神，我知道他的懷疑，原本天界布的祭台已經被我毀了，現在的，是屬於戰魂的祭台。不過，他應該看不出來。

帝君踏上台階那一刻，很好，他已入局。他拔出了軒轅劍，指著我，「戰魂令，我只要戰魂令」我摸著手裡的盒子，展現出毫無傷害的笑容。

「什麼是戰魂令？」

陌「你知道的」

「是，這個么？」我打開盒子，裡面躺著的不就是戰魂令么？

他的眼裡，有貪婪，還有極力保持的清醒，呵，帝君也會貪婪么？明明已經是天界之主了。

只是這個位置，不好坐吧？

陌「條件？」

「戰魂軍的全身而退」

陌「那我要這令牌，何用？」

「您可以選擇，不要」我遞上盒子，他猶豫一瞬，便拿出令牌，那毒也滲入身體了吧？

他眉眼的欣喜，似乎鬆了一口氣，可是他看我的眼神，他拿著劍擱在我脖子上。

我佯裝看不懂，「帝君，是想殺我么？」

他看著我，眼裡充滿猶豫和複雜，我知道，他想殺我。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我帶著微笑，不顧脖子上的軒轅，淡然的靠近他，牽起他的手，抬著頭，睜著水汪汪又受驚嚇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求救「哥哥救我」。

這是世人看到的，聽到的，可是結界里，其實我說的是，「帝君，下面都是我的人」

他瞥了眼下面的衛隊，他的衛隊遠遠超過我帶著的人。他的殺意未減。

我挑眉，「如此，不知道中了毒的帝君，還能活多久呢？」

我明顯感覺到他，因為我退了一步，他看我的眼神，很震驚，沒想到我小小年紀，竟如此惡毒吧？

他當機立斷，收起軒轅，將我一把抱起，他的親衛隊想說些什麼？

他訓斥道，說什麼有他在的一天，永遠護我周全。這旨意傳達整個三界。

呵，果然都是戲子，我又怎麼能破壞自演自導的戲呢，我圈著帝君的脖子，一臉滿足的靠在他肩上。

帝君，你以為，有了戰魂令就能號令戰魂軍么？簡直是天真。

起風了，祭台上，真冷啊！

帝君迫不及待的用戰魂令召喚戰魂軍，我又怎麼能讓他失望呢？手指結印，召喚了驚伯伯。

很快，下面集結了眾多戰魂軍。我瞧見帝君嘴角的笑容。

他把我放下來，自顧自的欣賞這百萬雄師集結的場景。

我看著他的背影，我傳音給驚伯伯，「弒君，會如何？」

驚伯伯告訴我，會讓父親名譽受損，會讓戰魂軍變成亂臣賊子。

可我，不在乎，名聲真的那麼重要麼？我只想他死。

驚伯伯說，那不是帝君的錯？

那是我的錯么？我戰魂軍的錯么？還是我爹娘的錯？天道不公，我便毀了天道。

我拔下誅神，幻化成劍，「所有的罪過，便讓我一人承擔吧」

帝君轉過頭來，不可置信的眼神，「你要殺我？」

「我不能么？不該么？」

陌「你竟然要殺我？」

「剛剛，你不是也想殺我么？怎麼？只能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陌「你怎麼敢？」

「我和阿爹，不一樣。我可沒有受過你的恩惠。況且，我阿爹阿娘的死，就算你不是罪魁禍首，你也難辭其咎。」

陌「小小年紀，這般惡毒，終究，留你不得了」

帝君手握軒轅，我冷笑「你以為，你能殺我？我可是戰神之子」

我設下結界，讓驚伯伯護法，帝君怎麼也想不到，我的修為遠遠不如他，可是我硬是跟他勢均力敵，甚至略勝一籌。

當他倒於我劍下，我沒想到，驚伯伯要救他？

「為什麼？」

驚「他不能死」

「我非要讓他死呢？」

驚「那便踏著我的屍體吧」

「我倒是沒想到，驚伯伯和帝君有這般情意。」

驚「我是你的驚伯伯」

我看著他的眼睛，我何嘗不知道，他是在救贖我呢？可是，我不想被救贖，我殺他，有什麼錯？我不明白，何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難道，我還要感恩戴德么？

「為什麼？我不明白」

驚「落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談何容易」我握緊誅神「不，我不放」

我手握誅神，帶著戾氣，驚伯伯走過來，抓住我的手，封印了誅神，為我，超度？

我到底有多惡毒，犯了多大的過錯，他要來超度我，憑什麼？我不懂，我不明白？

驚「落落，超脫三界，方能圓滿」

「圓滿？」我的父母死的不明不白，如何圓滿。

驚「放下吧」

誅神離手，可是心中的怨念，並未消散，我只恨自己太過弱小，也太過無能。

我的痛，我的恨，誰來償還，這不公平。

他封住我的記憶，可他在我心裡種下了不信任的種子。

困擾了我幾千年的困惑，終於解開了。

我現在才想明白，何謂天道輪迴，皆是因果。若是驚伯伯不出現，不攔著我，不封了誅神和我的記憶，我便不會對他心生隔閡。

我就不會沒了記憶也不由自主的忌憚他，也就不會讓他留在後方，不隨我去到前線，那麼羽哥哥不會死，對不對？後面一切，都不會發生，對么？

呵呵，原來，因果循環，可是，報應不爽。為什麼？這報應，要羽哥哥來償還，要戰魂軍來償還，原來那天，他真的是去赴死。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可為什麼是他啊，這不公平，不公平。

我雙目赤紅，手持誅神，我要毀了這不公平的天道。

可我忽然慢慢冷靜了下來，準確的說，是放空自己，對眼前的畫面，無動於衷。

因為發現，鏡靈故意露出的影子，邊上，想必是我的父親，他最見不得我這樣了。我不想他難過。

新主舊仆，鏡靈選擇了我，我閉上眼，不停的給自己暗示，不過是一場關於心魔的測試。

再睜眼，我依舊在小屋裡坐著，被父親攬在懷裡，我看到他的眼淚了。

我抬起手想要幫他拭去，可是，父親最是要強了。便將手放在他的手上，輕聲喚道「阿爹」

他趕緊抹了一把眼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落落，醒了？」

我乖巧的回答「嗯」

他說「都是阿爹的不好，你做的很好了，以後，我會好好守護你的，給你，你要的公平」

「好」謝謝阿爹，我很想你，想娘，想著過去幸福的日子，可是現在的我，也很幸福。

只要，你還在我身邊，我便不會成魔。我的阿爹阿娘，是世上，最好的爹娘。

阿娘從微光中走進來，我喚著「阿娘」

她看著我，眼睛蓄滿淚水「我的落兒，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我走上前抱住她，「阿娘怎麼會有錯呢？我很好，真的很好」

娘親抱住我，「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娘「落兒，娘親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我會用我的餘生，彌補我對你造成的過錯」

「沒關係的，現在，我很幸福，真的，不用把過錯強加在自己的身上，娘親的幸福，也是落兒的幸福」

娘「好孩子」

爹爹過來，抱住我和娘親「以後，我會好好守著你們母女」

娘「是我太貪心了，這樣，也很好」

「阿爹，阿洛呢？」

爹「好端端的提他作甚，他在那」

我才發現，阿洛躺在地上，阿爹還真是。

我上前扶起他，把他抱回房間，給他脫了鞋襪，外套，躺好，蓋上棉被，這麼冷的天呢，那地上那麼涼，我白了阿爹一眼。

阿爹氣呼呼的，非常不爽，我笑了，這才是我阿爹。

「阿爹，我想去他的夢境」

爹「你懷疑他？」

「我不知道，只是，想看看」

爹「這樣做不好」

我就知道，阿爹那麼正直的人，算了。還真是雙標，就允許他看我的，不允許我看阿洛的。

可是，我思考了很久，我就是要看，反正我才是幽魂鏡的主人。我和阿娘對視，阿娘自然是知道的，立刻，鎖住阿爹的手。

「阿爹，護法」掏出幽魂鏡，進入阿洛的考核。

可我看見，他殺了我？我震驚的看著他，軒轅劍上是我的血，而那個我，灰飛煙滅。

他看著我，眼神里有殺意，直接揮劍上前，我喚出紅綾抵擋，一招致勝。

他被紅綾捆住。我走過去，上去就是一個摁頭，然後是未帶靈力的毒打，敢打老娘，不想活了？

打完后，我收回紅綾，查看他的傷勢，他像個木頭一樣，杵著，然後抱著我，「落落，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