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篇 色慾
草草結束了沒有雛形的反抗之後,王鵬就在沒有出現在我的視野中,有一次和長老喝酒時他告訴我說王鵬因為憤怒一次性觸犯了許多罪名,所以在精神上受到了較大的創傷,不得不找地方調理去了。對此我沒有產生絲毫的同情,不會控制自己的人無論發生什麼都是自作自受。
小月倒是每天都在上班下班中度過著平凡的日常,表面上看起來她並沒有受到太大打擊,仔細觀察后才能發現,她的眼睛已經逐漸被死灰覆蓋了,見到我和聖職者都會條件反射地低下頭,似乎是害怕又被帶到「延伸的階梯」。對她我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怨恨,之前發生的一幕八成也是王鵬利用了她攀高的心理故意導演出來的,儘管如此我依舊無法要求自己給她什麼好臉色,同為受害者,她卻只能用罪有應得來形容。
至於我和連奕冰,則是很默契地選擇了暫時的陌生,他大概是因為愧疚,而我則是因為不想面對他歉然的模樣。一直以來他都十分喜歡主動認錯,無論和自己有多大關係,只要稍微有些不和諧他都會幹脆利落地說一句「對不起,我錯了」。以前我認為這是一種自卑的表現,後來我又覺得這是一種強大的性格,現在,我卻開始懷疑自己到底配不配接受他的道歉,畢竟錯的最多的人是我,最蠻不講理的也是我,最自以為是的還是我,他只是擅自篡改了是非,然後獨自一人接受了撲面的懲罰。
在這種看似沒有任何交集的生活中我還得到了一個比較特殊的稱號——白色死神,意思好像是說看起來無害,實際上卻能把接近的人通通送往地獄。我對這個稱號不怎麼反感,還能和最喜歡的「血色天使」配成一對,純潔的死神喝著天使的鮮血,光是想想就能發覺到畫面中的詭異和恐怖。如果《死神來了》中的死神以我為原型,說不定還能創造出新一輪的票房奇迹。當然還得有一個前提條件,就是連奕冰這個傷痕纍纍卻始終義無反顧的天使不會出來搗亂。
習慣性地給自己倒上一杯「血色天使」,然後斜靠在床邊,每天晚上我都是這樣來迎接不知遠近的困意,順便還能做一些無關緊要的思考。
第一口剛剛下肚,有些急促的敲門聲就打破了我營造出來的寧靜空間,煩躁地打開房門,正想大刺刺地抱怨一番,卻被眼前的人驚得說不出任何話來。血紅色的雙眼。蒼白到發灰的臉龐,亂蓬蓬的頭髮,以及極其邪惡的微笑,有點像古時候練功走火入魔后的人,沒有意識,只有瘋狂。
「王鵬,你來做什麼?」
「只是經歷了很長時間的痛苦后想念曾經的老朋友了而已。」
「我不記得有和你成為朋友。」
「別這麼冷淡么,雖說最終也沒能聯合在一起,但至少有過那麼一絲交集和情義么。」
「有什麼話就直說。拐彎抹角的沒什麼意義。還有,我和你從來就沒有過任何交集,不過是彼此利用的關係而已。」
「夏大小姐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我可沒有利用你。是你在利用我成就自己的威望吧!這也難怪,誰叫我小瞧了你的心狠手辣呢,對了,還小瞧了連奕冰對你的一往情深。」
「如果你來是為了滿口胡言的話就請離開吧。我要休息了。」
正準備蠻橫地將房門關住,卻發現不知在何時被王鵬用腳頂住了,大有「不陪我說個明白就不會放過你」的氣勢。
「看起來你很不願意見到我。難道是因為害怕我報復?」
「恐怕只有單細胞生物才會害怕你那悲哀的嘴臉,再說一遍,沒有重要的事情就麻煩你把臭腳挪開,我沒功夫陪你站在這裡閑聊,如果你真的沒事可做,旁邊就是小月的屋子,她會很高興看到你的。」
「也就是說你極其不樂意陪我咯?」
「那是當然,我寧可陪一條狗也不願意陪你這個小人!」
「夏婉琴啊夏婉琴,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給臉不要臉的女人,我今天不好好調教一下你是不行了!」
他沒有給我張口譏諷的機會,很粗魯地捂住了我的嘴,然後極其瘋狂地將我按在了床上。終於明白了他的目的是什麼,相比罪之空間的懲罰他更想親自給我帶來傷害,更想親眼看到我在他身下掙扎。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我根本就不害怕這樣的事情,論起瘋狂還沒有人能比得過我,大不了就是在事後成倍成倍地返還回去。
本就單薄的衣服很快就被他脫到了地上,平淡地注視著他饑渴的神情,比起即將到來的摧殘我更在意他會將悲哀演繹到何種程度,所謂的弱者也就是這個樣子了吧。
大概是感覺到了我的怪異,他停下了粗魯的舉動,惡狠狠地說:「你就一點兒都不害怕?我可是計劃盡情地享用一個晚上呢!」
「做了這種事情還來問我害怕不害怕,你還真是可憐到無藥可救了,依我看害怕的那個人是你吧,不然也不會在我沒有反應的情況下停下自己的動作。」
「笑話!我要是害怕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也好,也好,省的我費太大力氣,我已經可以想象到連奕冰知道這件事後的表情了,哈哈……我要將你們通通搞垮,讓你們永遠生活在痛苦之中!」
王鵬再次開始了對我的侵犯,我也終於害怕了起來,不知為何,在聽到連奕冰的名字后所有的淡然就都瓦解了,滿腦子裡全是不想讓他知道這一刻發生的事情,不想讓他知道我已經不再清白。掙扎,從輕微到劇烈,呼喊,從低沉到響亮。卻只是讓王鵬越發興奮地逼近我最後的防線,這早已不再是單純的報復,而是在本能驅使下的肆意。
無力,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卑微,慢慢地閉上眼。回想起原先世界里最後的場景,這一刻竟是如此相似,我多麼希望可以看到連奕冰的身影,哪怕是模糊的,遙遠的也行。
劇烈的開門聲以及沉悶的撞擊聲讓我從絕望的邊緣退了回來,睜開眼想看清發生了什麼,卻被一個大力的擁抱震得有些恍惚起來。熟悉的味道,輕微的顫抖,以及落在背後的滴滴冰涼,伸出手反摟住身前的人。我知道這一次願望實現了,連奕冰出現在了我的身旁,清晰、溫暖,一直沒有注意到,原來他的懷抱真的可以融化一切。
「你計劃這個樣子把我抱到什麼時候?門外的兩個人可都有些站不住了。」儘可能輕快地沖連奕冰說到,如果不是沒穿衣服,我還真希望將現在的姿勢一直保持下去。
「抱……抱歉,你先穿衣服,我在門外等你。」
看著連奕冰拖著昏迷的王鵬走出屋子。忽然就覺得是時候給自己一個依靠了,太多時候我都認為門當戶對是重中之重,如今才意識到,安全感、歸屬感、幸福感才是生活中最有價值的東西。
走出屋子的時候恰巧看到連奕冰憤怒地踢打著不斷慘叫的王鵬。兩邊的聖職者都有些獃滯了,恐怕他們和我一樣是第一次看到連奕冰失去理性的模樣,不過我感到的不是震撼而是欣慰,能為了重要的人捨棄原先的自己。除了連奕冰我還真想不到第二個人。
在連奕冰平靜下來后,我們終於緩慢地向山頂走去,能在**的疼痛上附加精神上的折磨真的是很不錯的流程。我甚至希望可以把王鵬永遠囚禁在罪之空間里,讓他的靈魂比**更早地歸於虛無。
「你們終於來了!」剛走進「延伸的階梯」長老便走上前說到,「沒有發生多麼嚴重的事情吧?」
「如果再晚到一步就糟糕了,多虧了您提前通知我。」連奕冰恭敬地回應到。看樣子救我的功勞長老佔了很大一部分,說不得一會兒要好好感謝一番。
「沒事就好,奕冰你先進去吧,剩下的交給我就可以了。」
連奕冰再次行禮後向深處走去,本想詢問一下為什麼,卻被長老伸手制止了,直到他的身影漸漸從迴廊中消失,長老才放下手解釋到:「奕冰原本正在罪之空間完成一項工作,知道你出事後才匆忙趕了過去。」
「這麼簡單的原因幹嘛還要阻止我說話?」
「你有時候真的挺笨的,奕冰根本就沒有完全放下心,你一開口說話他鐵定會猶豫,一猶豫就免不了觸犯懶惰的罪名,不用懷疑,對聖職者的監視要比凡業者嚴格了許多。」
「我還以為除了連奕冰其他聖職者都不用接受什麼懲罰呢,不過和我也沒有太大關係,還是先處理一下我的事情吧。」
「也沒什麼好處理的,露st,**,稍微不同的是這次你得和我一起去看一下懲罰的過程,然後由你決定讓王鵬接受多長時間的懲罰,這也是此項罪名的特殊之處。」
「那就趕緊走吧,我已經快忍耐到極限了!」
「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不過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懲罰時間最長不能超過兩天,進入罪之空間后千萬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然若是哪扇門對你有了反應,我和奕冰都幫不了你。」
「以前怎麼沒告訴過我還有這麼一個機關?」
「因為今天你的身份比較特殊,多知道些注意事項也是應該的。」
「好了,我知道了,快點進去吧,順便問一句,我可以親手實行懲罰嗎?」
「到時候如果你不覺得難受的話,我可以讓你體驗一下。」
跟在長老身後向深處走去,完全沒有理會不斷咬牙切齒的王鵬,可以想象的到他現在是怎樣的心情,想要報復,想要宣洩自己的**,結果卻在半中間被攔了下來,憤怒加上不甘,稍微添點催化劑就能演變成絕望,如果是同一陣營,我會毫不吝嗇自己的同情,可惜現在我只能說,他在錯誤的時間選擇了錯誤的人,又用了錯誤的方法,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來到了錯誤的世界。
屬於「**」的黑色石門我一早就見過了。心情也從當初的壓抑變成了淡淡的興奮,多少有些明白了長老為什麼會在有人接受懲罰時流露出喜悅的情緒,常年陪伴在沉重的空間旁,任誰都會去尋找變態的自我安慰。
長老沒有讓我跟在王鵬身後進到房間中,面具下唯一能看到的眼睛也微微閃躲了起來。
「為什麼不讓我進去?」
「這個……第三層的代表阿斯蒙蒂斯,一直以來就被稱作是**的王子,所以懲罰前的禱言有些不雅,還有就是宣讀禱言的祭司基本是全裸的,讓你就這麼進去不太好,等到準備開始進行懲罰的時候再進去吧。」
「那你能告訴我具體的懲罰是什麼嗎?」
「相對而言這一層的懲罰要溫和了許多。只是把人關在一個密閉的空間中,然後用硫磺和火焰熏悶,沒有血腥的畫面,只是味道有些難聞而已。」
「這麼過分的罪名居然只是簡單地熏一下?完全沒辦法緩解受害者心中的憤怒么!」
「一會兒進去了你就知道了,雖然沒有別的懲罰那般恐怖,但也不能用簡單來形容。說實話,我寧可去體驗更直接的懲罰,也不想在這裡被熏哪怕一分鐘的時間。」
沉重的開門聲打斷了我將要脫口而出的質疑,略帶不滿地走了進去。這間屋子又有了些許不同,本該是黑色的石壁被熏上了一層金黃色,整個空間也在未散盡的煙塵中顯得霧蒙蒙的,還有一股淡淡的刺鼻味盤旋其中。最為特別的還是屋子角落裡那不大不小的石屋。除了在底端有幾條縫隙外完全是密閉的,倒也可以幫我忽略掉王鵬註定扭曲的表情。
「你要親自上去點火嗎?」
「不必了,又不是在舉行什麼盛大的儀式。」
「好吧,給你提個建議。用手捂住鼻子。」
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這麼做有什麼意義,黑袍人便在長老的示意下點燃了石屋先成堆的硫磺,也終於明白了長老為什麼會說不願意在這裡被熏哪怕一分鐘。濃烈的味道讓每個細胞都在痛苦地呻吟著。不算強烈的刺痛在身體的每個角落裡疊加著,想要去抓、去撓,卻發現根本沒辦法制止蜂擁而來的難受感,直到在窒息中觸摸到了絕望,在絕望中萌生了死志。
使勁拽了拽長老的袖口,然後扭頭向屋外走去,我可不想在逐漸被淡黃色籠罩的空間中變向地接受懲罰。
「現在你明白其中的恐怖了吧?」長老在我停下咳嗽后平淡地問到。
「確實,被大象踩一腳和被無數螞蟻啃食,必須選一個的話,任何人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不過我好像並沒有聽到王鵬的嘶吼,難不成是被熏暈了?」
「不是。一個原因是接受懲罰的人都要被封住嘴巴和四肢;另外一個是在密閉的小屋中煙塵濃度達到了十分恐怖的程度,別說是呼喊,連睜眼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在憋悶中體會來自全身各處的痛苦,這就是第三層的特色。」
「的確很適合被**武裝起來的人。」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決定讓他接受多長時間的懲罰了嗎?」
「兩天!」
「為什麼?單純地因為憤怒?」
「如果他只是侵犯我,出於同情我也會多忍耐一下,可是他提到了我現在最在乎的人,等於觸碰到了我的底線,自然無法輕易放過他。」
「你終於承認了自己對奕冰的在乎?」
「怎麼感覺你一直在等待著這個回答?」
「其實奕冰為你所做的事情要比你所知道的多得多,有一次我問他為什麼如此不顧一切,他回答說:因為是你。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哪裡吸引人了,所以不久后又向他詢問了一次,他還是用『因為是你』作為了回答。時間久了我也就沒再過問,只是希望你能儘早地注意到,今天終於算是得到了一個比較滿意的結果。」
「那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他具體做了些什麼,又和我的特殊待遇有什麼關係了吧?」
「這個還是不能,你要有決心不妨主動去問問奕冰本人。既然你不想繼續留在這裡觀看懲罰的過程,就趕緊回去休息吧,我還要找奕冰說點兒事,就不送你了。」
頭一次一個人站在黑色的階梯上,很奇怪地感覺到了空氣中瀰漫的悲傷味道,或許從一開始我就對它存有了太多的偏見,實際上它才是承擔痛苦最多的角色,默默的,只是為了讓每一個來到這裡的人回憶起自己擁有的東西,就像我一樣,幾次和懲罰擦肩而過後終於體會到了它的溫柔,以及他的特殊。
as摸deus,露st。我也應該好好感謝一下這個七宗罪中的第三位。只有在最絕望的時候才會意識到最重要的人,以前我意識到了又忘記了,然後換來了更多次的無情和冷漠;現在我又一次意識到了,並堅信著,不會再忘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