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兩個惡人一齣戲

戰事屢次受挫，軍中士氣低迷，李自成今日並未舉兵伐明，下令全軍將士盛食酣飲，以鼓舞軍心。

又一夜。

床榻之上，沉睡中的劉宗敏，猛然驚醒，驚坐而起，伸手一摸左眼，卻只摸到一團細布。

「嗨呀！老子的眼睛！」

劉宗敏驚叫一聲，臉上頓時充滿了憤怒之色。

他當即翻身下床，左右環顧，找到自己的刀，提刀便奪門而出，直奔牛金星的營帳而去。

營帳內，正欲卸甲入睡的牛金星，突然聽見外面傳來劉宗敏怒氣沖沖的聲音。

「牛金星！他媽的給爺爺滾出來！」

聞言，牛金星頓時心神一震，嚇出滿身冷汗。

劉宗敏本就不待見牛金星，這次牛金星間接害得他瞎了眼，劉宗敏豈能善罷甘休。

營帳門口站崗的兩名士卒，眼見劉宗敏來勢洶洶，想都沒想，直接跑開了。

劉宗敏單刀直入，猛地挑開帳簾，怒步走入帳內，看見牛金星，頓時怒目圓睜，咬牙切齒，捋起兩邊衣袖，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見這陣仗，牛金星頓時滿臉惶恐，呆愣在了原地，嚇得不敢動彈。

牛金星臉色慘白，顫聲道：「劉將軍，你想幹嘛！」

「想！」

「老子要活剮了你！」劉宗敏怒視牛金星，惡狠狠道。

說著，用刀指著牛金星，步步逼近。

牛金星連忙將雙手擋在身前，嚇得連連後退，哀聲道：「劉將軍，戰場上本就刀劍無眼，你怎麼能怪我啊！」

跟劉宗敏這號莽夫講道理，無異於對牛彈琴。

劉宗敏雖然魯莽，但還是看得清局勢，他知道牛金星仇視李岩。

於是乎，劉宗敏破口大罵道：「若不是你這廝三番五次跟李岩作對，闖王豈會率兵夜襲，老子眼睛又豈會被射瞎！」

此刻，牛金星已然退無可退，惱羞成怒道：「你！你強詞奪理！」

劉宗敏凶神惡煞地瞪著牛金星，回懟道：「老子不管，老子要你賠一隻眼睛！」

說著，伸出大手便欲擒住牛金星。

見劉宗敏這莽夫來真的，牛金星頓時大駭不已，驚叫一聲，瞬間側身閃躲，拔腿就跑。

劉宗敏撲了個空，頓時大罵一聲：「他媽的！」

說著，連忙轉身追趕，三兩步追出營帳外，一腳將牛金星重重地踹倒在地。

「哎呀！」

牛金星摔了個狗吃屎，忙大喊道：「來人啊，救我！」

劉宗敏將刀扛在肩上，單手將躺在地上的牛金星翻了個面，而後猶如拎小雞一般把牛金星拎了起來。

二人幾乎臉貼臉的距離，看著劉宗敏那凶神惡煞的表情，牛金星嚇得是魂飛魄散。

牛金星臉色慘白，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顫聲求饒道：「劉將軍，你我同在闖王麾下，低頭不見抬頭見，沒必要做得這麼絕吧！」

聞言，劉宗敏冷哼一聲，又是破口大罵，朝牛金星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

「你這廝還他媽好意思說，不過一窮酸書生，幸得李岩引薦，才得以投入闖王麾下，誰料你竟這般狹隘奸滑，成天就想著勾心鬥角，獻媚取寵！」

說著，劉宗敏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度，怒瞪著牛金星，惡狠狠道：「若不是闖王寵信你，爺爺我今日非要挖了你的心，看看是黑是紅不可！」

一時間，牛金星被嚇得渾身發顫，滿臉恐懼之色，懸空的下身一哆嗦，流出一攤黃色的液體，順著褲腿淋濕了劉宗敏的腳。

劉宗敏低頭一看，頓時撇嘴皺眉，露出一副厭惡至極的表情。

「他媽的，尿了老子一腿！」

劉宗敏勃然大怒，拎著牛金星的那隻手，猛然發力，又將牛金星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啊！」

牛金星哀嚎一聲，臉上瞬間戴起了痛苦面具，躺在地上扶著腰，只覺全身骨頭都快要摔散架了。

與此同時，附近已經聚集了不少默默圍觀的士卒，只不過都沒人敢上前勸阻。

畢竟，劉宗敏在軍中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若是上去勸，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那可就得完犢子了。

被牛金星尿了一腳，劉宗敏更是怒不可遏了，活像一頭髮了瘋的牛，怒吼一聲，竟直接騎到了牛金星的身上。

牛金星瞬間瞳孔一震，只覺被泰山壓頂，氣都喘不過來了，差點當場噴出一口老血。

劉宗敏扔掉了手中的大刀，又從腰間拔出一把割肉用的小刀，惡狠狠地盯著牛金星，厲聲問道：「你要左眼還是右眼？」

「爺爺我殺得人多了，剜眼珠子，也就是手起刀落的事。」

見劉宗敏如此，牛金星終於是忍不住了，嚇得面如死灰，心都快要跳了出來，當著周圍這麼多士卒的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劉爺爺，我錯了，我錯了，您就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

「饒了你？」

劉宗敏獰笑一聲，赫然掀開了包紮左眼的細布，露出了血淋淋的空洞，怒聲道：「若不是當時爺爺手快，何止是眼珠子，腦子都得被一箭射穿，現在只要你一顆眼睛，這買賣划算！」

「爺爺要你的左眼！」

說罷，舉起刀就要剜眼睛。

牛金星滿臉絕望，嚇得心驚肉跳，拚命掙紮起來，死死地閉上了雙眼，嘴裡還在不斷求饒。

「劉爺爺，我錯了！劉爺爺，別啊！」

劉宗敏也不管牛金星喊得有多凄厲，直接撐開了他的左眼眼皮，刀尖直直向下……

正當刀鋒距離牛金星的眼睛僅差分毫之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怒喝。

「放肆！」

聞言，劉宗敏心頭一震，頓時停住了手上的動作。m.

他轉頭看去，不出所料，是李自成。

這時候，劉宗敏才發現，周圍已經站滿了圍觀的士卒。

劉宗敏見了李自成，就像豺狼見了老虎，先前的萬丈怒火，瞬間消了一大半。

他萬不敢忤逆李自成，但也沒有完全死心，看了看身下的牛金星，又看了看李自成，怒意未消的臉上，生起幾分猶豫之色。

李自成大步走來，走到二人面前，目光凌厲地瞪著劉宗敏和牛金星，威嚴十足，怒問道：「你們兩個在幹什麼！是忘了軍規嗎？夜間嘩眾，無故驚軍者，斬！」

劉宗敏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看著李自成，頗是不平道：「牛金星這廝，害我瞎了眼，我叫他賠隻眼睛，不過分吧。」

牛金星見李自成來了，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連忙哀聲訴苦道：「陛下啊，臣冤枉吶，臣雖有過，可戰場上刀劍無眼，臣也沒有辦法啊！」

說著，牛金星又一改先前的驚恐萬狀，滿臉凜然，儼然一副捨生取義的模樣，對劉宗敏道：「劉將軍，是我害了你，要殺要剮，請便吧！」

見牛金星還敢這麼嘴欠，劉宗敏頓時按待不住了，氣得額頭青筋暴起，咬牙切齒，直接一刀狠狠地插在了牛金星的大腿上。

「啊！」牛金星吃痛，疼得大叫出聲。

真就是欠揍，若他剛才敢這麼說，何止是眼珠子，恐怕心都得被劉宗敏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