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劍拔弩張
還未等宮瑞鵬說完，於智霖便朝著葉城開口問好，絲毫沒有在意他……
葉城也是有些驚訝，但下一刻便回了神。
「你也好啊，小同學。」
「你是一個會看書的孩子。」
說著，葉城朝著於智霖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
「謝謝葉教授。」
隨後，葉城緩緩開口。
「既然你說我們將自身最真實的願望給藏起來了，那麼你覺得自己也是這樣嗎？」
聞言，於智霖心中一笑。
上鉤了。
自己之所以先和葉城搭話，就是要讓他誤以為自己處於場上中心，使得心理走上高地。
這樣，才能誘導他開口，進而一步步引導他去打擊宮瑞鵬。
此刻，於智霖緩緩開口道。
「是的，我也不例外。」
「有時候，我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興奮，但當我想要看清它的時候，就再也感受不到了。」
「我知道只要我想清楚——我因為什麼事物而激動，就能找到內心連自己都不敢承認的願望。」
聞言，葉城笑了笑。
「你是在迷茫……對嗎？」
於智霖搖了搖頭。
「不，這個願望既然是我自己的，那麼早晚我會承認它，既然並非飄渺之物，我又為什麼要迷茫呢？」
「其實我的內心有著隱隱約約的感受，並且……」
「我現在著手之事，就是順應著這份來自內心的蠢蠢欲動。」
「換句話說，我一直在努力追逐這份願望，只是理智使得我難以自知。」
說著，於智霖也陷入沉思……
這份心靈的悸動，他早就能感知到了，而最近卻尤為強烈。
原因……
就是夢境。
因為夢境的出現，他從心底承認自己竟為之著迷。
他迫切地希望探求更多的奧秘，發現真正的自己。
而內心深處的願望，也就是混沌本能。
其實自他進入夢境的那一刻，就已經擺在了自己的手邊。
他清楚地明白——只要自己想，混沌本能就會顯現。
但他卻不敢去觸及這道線，即使他已經一步步逼近……
葉城點了點頭，隨後開口道。
「你很自醒，你不是在迷茫，你只是在恐懼。」
「其實我們……也未嘗不是在恐懼。」
說著，他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宮瑞鵬。
「瑞鵬，你也有這樣的感覺嗎？」
「我……」
宮瑞鵬一怔，他緩緩抬起頭，深吸了一口氣，眉頭微微皺起。
「我……我不知道。」
此刻的他一時竟說不出感受來，臉上只留惘然。
而這一切都被於智霖捕捉到，他雖面無波瀾，但內心已經開始盤算著了。
果然，宮瑞鵬就是在迷茫。
他有真實願望，但卻沒有發覺承認，而這……
就是夢境暴走的基礎！
他與自己不同，自己只是不敢邁出那一步，但他……
下一刻，還未等於智霖開口，葉城便緩緩語道。
「你現在所從事的領域太過年輕，它有太多不確定性，恐怕是研究這些東西才導致你陷入迷茫的吧？」
言畢，宮瑞鵬猛地轉頭看向葉城，他瞪大雙目，隨後開口。
「葉教授，不確定不代表會迷茫！也代表著會有無限的可能！」
此刻，他竟直接站了起來，
幾乎是沖著葉城喊道。
但瞬間，宮瑞鵬便意識到了自己失態，他緊繃的神情開始緩和下來，隨後緩緩坐下……
「你還是這副樣子……怎麼能靜下心來搞研究呢。」
「這麼浮躁、急功近利……」
「所以才會拋棄你的信念吧。」
葉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但他的言語卻透露出一股濃濃的怒意、怨意。
於智霖都看在眼裡。
這對師生……
矛盾真的很大啊。
而這話不說還好，此刻的宮瑞鵬身子都有些顫抖。
「葉教授……」
「我想我已經和您解釋過了。」
「我不是在逃避，也沒有拋棄信念。」
「我只是找到了我的心之所向！」
「我的確沒有和您走向同一條道路……」
「但我是在走自己的路啊！」
下一刻，葉城眼神一凌，直接開口言道。
「那你走這條路……有什麼建樹嗎？」
「你放棄了研究真正有價值的事物！去投靠一個不懂得文學的陣營！」
「你已經多久沒有發表一篇精妙的論文了！」
言畢，宮瑞鵬抖得更加厲害，他咬咬牙，正在努力控制情緒。
一旁的於智霖則是心中一笑。
原來啊……
自己其實根本不用做什麼。
能讓這兩個人聊起來就夠了。
因為只要他們說上幾句話……
自然就會吵起來了。
葉城隨後將身子探向宮瑞鵬那邊，有些無奈地說道。
「你這是在自降一等！」
「你應該是一位文學批評家！而不是什麼網路小說愛好者！」
聞言，宮瑞鵬再也控制不住。
「葉教授！您未免太傲慢了！」
「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
「什麼是事實？我只看到了一個新領域在發展的事實！」
「發展？你覺得人類的文學還在發展嗎？」
「明明本質未變，為什麼你要執著於它承載的媒介！何況……」
「你覺得你所『愛』著的所謂數字文學……」
「不是一種在慢慢殺死【美】的快餐式文字嗎？」
言畢，葉城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
而宮瑞鵬也不再言語。
因為……
他難以反駁。
他所期望的數字《紅樓夢》、數字《哈姆雷特》、數字《荷馬史詩》……
連影都沒有望到……
但他就是相信！
不然也不可能毅然決定更換研究領域！
此刻更讓他無法言語的……
是眼前的恩師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自己是那樣的反感、無所適從。
接著，一股來自內心深處的無名怒火竄了上來，似乎要從每一個毛孔里散開。
此刻呈現在眼前的爭論，於智霖盡收眼底。
他能從二人身上感受到的唯一共同點……
就是憤怒。
此外，再無其他。
而這劍拔弩張的氛圍，只會讓他更加滿意。
任務……
很順利。
目標的憤怒已經被激發開了，恐怕這一次爭論就是憋在他們心底的怨氣。
於智霖不想評價二者的觀點，他只在意……
今晚的夢境會有怎樣的變化。
而此刻，葉城苦澀一笑，緩緩起身。
「抱歉，我接下來還有事，就先失陪了。」
隨後揚長而去。
大廳只留下怒火中燒的宮瑞鵬和看戲許久的於智霖。
「抱歉，讓你見笑了……」
於智霖搖了搖頭。
「我其實是支持您的，宮老師。」
「葉教授他……」
「太守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