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尋淵設毒計
藏書館。
於智霖剛一走進，便瞧見了一臉嚴肅的齋樂士坐在椅子上，隨後，他將手裡的清單遞給了於智霖。
「看來今天遭殃的書……」
「還真是亞里士多德的《詩學》啊。」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齋樂士直接喊了出來。
望著這份荒謬的清單，於智霖緩緩開口道。
「難道你對他還抱有幻想嗎？」
言畢，齋樂士只是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
「老先生，快去找書吧。」
「尋淵小友！難道你現在認同了這荒謬的燒書行為？」
「不，但如果我們不這麼做……」
「又怎麼能迷惑住這位公爵大人呢。」
……
瞧著面前的火光，齋樂士即使明白這麼做的必要性，也是滿臉憂傷。
「小友，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老先生，你覺得公爵最在乎的是什麼？或者說——你覺得他的願望是什麼？」
聞言，齋樂士抬起頭來，緩緩思索著。
良久，他才開口。
「地位。」
言畢，於智霖的眼中閃起了忽明忽暗的神光。
地位……
夢境中的宮瑞鵬渴求地位……
那現實中呢？
他選擇研究一個新興領域，並且，因為葉城的打壓，難以大展拳腳。
如果自己是宮瑞鵬。
恨葉城是必然的，但……
在仇恨之後呢？或者說是什麼驅使著這種憤恨的呢？
恐怕是對於研究的執著。
因為他所了解的宮瑞鵬，根本就沒有那麼痴迷於地位……
擬寫座談會的計劃書和準備評教授的材料中，他對於前者更為看重。
也就是說——宮瑞鵬的願望不是取得地位。
只是因為越是深入研究並取得了成果，地位就越是崇越。
換言之——地位是附帶的結果，而不是動力。
他內心所期待的是研究！
是進行更深層次的研究！
轉到夢境來看，公爵表面是想要更高的地位，但骨子裡也是【研究】……
那麼他在夢中的研究是什麼呢？
想到這裡，於智霖緩緩開口詢問。
「老先生，你覺得公爵身上有沒有一個特點——是從來沒有變過的呢？」
聞言，齋樂士皺起了眉頭，根本不用多想就能得出答案。
「還是小友看得更深啊……」
「他從始至終有一點從未變！」
「那就是對於戰鬥的渴望！」
「你知道他為什麼要和我學習魔法嗎？」
「因為他明白——只有掌握了魔法才會讓戰鬥更加酣暢淋漓……」
「是啊，我早該明白的……」
「在戰場上……」
「他熾熱的目光就應該告訴了我一切！」
此刻，於智霖終於想清楚了。
「公爵的願望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
「他渴望戰爭！」
「既然異國戰爭結束了！那麼他的下一步便是挑起內戰！」
終於，夢境與現實都對上了。
夢中的宮瑞鵬渴求戰鬥，現實中的宮瑞鵬渴求研究。
戰鬥便是夢中的他所研究的【課題】。
戰鬥就是他心中的數字文學……
而為什麼夢境暴走所傳染的情緒是憤怒？
就是因為這是夢境暴走！
是願望並未被完全發掘的非常規狀態！
若是宮瑞鵬真正覺醒，
那麼就不會有夢境暴走！
是因為眼下葉城的打壓，他才產生了夢境暴走！
暴走的夢境只是表象……
這也是在解釋——為什麼葉城的打壓步步加深，他們卻從始至終都沒有觀測到夢核！
此刻，他已經明白了夢核顯現的辦法了……
隨即，於智霖看著齋樂士緩緩開口。
「治病要尋根，若是我們選擇阻止了他發起戰爭……」
「你覺得公爵會罷休嗎？」
言畢，齋樂士嘆了嘆氣。
這個問題完全不需要多想，尤其對於一個戰爭狂人而言……
「可我們連阻止這場戰爭的力量都沒有啊？」
「你說的對，但是……」
「我有說過要阻止戰爭了嗎？」
「你什麼意思？」
接著，於智霖神念一動，一張沙盤擺在了二人面前。
沙盤上有著兩方勢力，一邊是藍色的王冠，代表著大王。另一邊是紅色的城堡，代表著公爵。
隨後，於智霖大手一揮，兩方陣地上冒出無數兵士棋子，在這張沙盤中展開了廝殺。
一時間，戰火紛飛。
「老先生請看，這便是公爵所期望的事情，雙方交戰，生靈塗炭。」
「這已經是大勢所趨，不論我們怎麼做，王國和城堡之間的矛盾已經不可調和。」
齋樂士頹喪地搖了搖頭，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
下一刻，於智霖又是神念一動，沙盤就像是時間倒流一樣，兩方又回到了對峙卻未開戰之時。
「可以說，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去做，這就是未來。」
言畢，他抬頭緩緩看向齋樂士。
齋樂士皺了皺眉，接著開口道。
「你需要我做什麼？」
聞言，於智霖點了點頭，隨後又是一揮手。
沙盤中出現了第三股勢力，是一個紫色的問號。
「我的同伴曾經有一句話……我很是喜歡。」
於智霖緩緩閉上了眼，回憶著那一次分析會……
「若是遇見了一道難題解不開的時候……」
「莫不如再加上一道難題，有時候……」
「反而會得到意外的解決辦法。」
這是姜殊曾經教導葛蘿莉婭的話，同樣的——也可以是在教導自己。
國家內戰是一道難題，敵國未滅也是一道難題。
而將兩道難題放在一起看，反而得到了答案。
聞言，齋樂士眼睛一亮，好似得到了什麼啟發一般，但隨後卻又是搖頭嘆氣。
「你是想拉出第三股勢力？可這……這怎麼可行呢！」
於智霖笑了笑，緩緩開口道。
「若是只我一人，我不會有這個想法，但要是老先生肯幫忙，那就不一樣了。」
「因為你的身份太特殊了。」
「對於大王，你是他麾下的得力臣子！」
「對於公爵，你是他的恩師，更是他的戰友！」
「對於敵國，你是他們的二號仇敵！」
「您可是有著三重身份的重要角色啊！」
言畢，齋樂士長吁一口氣，眼神中又喚起神光。
「請尋淵小友……不，請尋淵先生細說！」
隨後，於智霖拿起沙盤中的藍色王冠棋子。
「您需要和大王說，你要激起公爵的戰意，隨後再去敵國大肆宣揚大王和公爵的不合。」
「並且渲染等到大王和公爵分出勝負，無論誰贏下一個目標都是他們，你要為他們效力，去做間諜，這便會使得敵國出兵，它們定會做螳螂背後的黃雀的。」
「接著再向大王請求派你回到城堡當中做內奸，你要努力使得城堡的力量與敵國進行衝突，讓大王借敵國的力量夾擊城堡。」
「公爵是蟬，敵國是螳螂，大王才是黃雀！」
「這樣不僅能解決公爵的叛亂，還能進一步擴張大王的版圖！」
「你也不需要擔心大王是否會信任你，有這麼多年公爵打壓你的事實，我相信他會採納意見的。而且說實話，你與敵國讎恨更多。」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對於大王而言——這可是一石二鳥的好機會！」
言畢，他將王冠放回沙盤，又拿起了紅色的城堡棋子。
「對於公爵，你要向他服軟，調你回到一線。」
「接著告訴他我方才和你講的計劃，並表明自己絕不是城堡中的內奸！和敵國發生衝突的話，你只需讓公爵派一些炮灰鬧得動靜大一些，再到大王耳邊宣揚一番就可以了。」
「你真正要做的是安插在大王身邊的內奸，讓他得不到戰場精準的信息，使其陷入麻痹，接著裡應外合、出其不意！以閃電戰的方式讓公爵拿下全國，隨後再吞掉敵國！」
「你依舊不用擔心公爵是否採納。」
「他是一個驕傲之人，更是一個狂熱的戰爭分子！」
「他巴不得場面鬧得更大！」
「並且，你早年和他征戰沙場，是有信任基礎的。而且，他雖打壓你，可你根本沒有真正背叛他。」
「相信我，公爵是不會虧待自己那顆好戰之心的。」
言畢，他又是將這枚棋子放回，抄起了紫色的問號棋子把玩起來。
「到這裡，我相信你也差不多明白了吧……」
齋樂士緩緩開口道。
「我只需要到敵國宣揚公爵和大王的不合，並且說，我被公爵所打壓，而大王卻見死不救，我需要到他們這裡才能煥發新生，接下來，我便做一個三重間諜，一個真正是服務於他們的間諜。」
「剩下什麼也不用做，他們就會趟這道渾水的。」
說著，他已經震撼地不能再多言語，此刻，他不禁以另一種目光重新審視面前的這名年輕人。
而於智霖也是笑笑，接著言道。
「敵國自從被擊敗，已是油盡燈枯，要不是這幾年大王和公爵不合，早就滅了他們了……」
「即使是碰上了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恐怕他們國內的灰心厭戰情緒會使得他們不去參與，只是靜待滅亡……」
「但老先生卻可以給他們一個冒險的希望！」
「沒有人會甘心滅亡！」
言畢，他將紫色問號棋子也放回了沙盤，隨後神念一動，手中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老者形象棋子。
接著，他將這枚象徵著齋樂士的棋子置於沙盤，一場三方亂戰便開始了……
「對大王，要以忠！」
「對公爵，要以情！」
「對敵國，要以利！」
「這便是你的三張面具。」
「而一旦三方都動了，那麼大勢便不會停下。」
「戰場的主動權……就歸你掌握了。」
「你想誰滅亡……」
「都可以。」
說著，他看向了齋樂士。
這位老者此刻竟是顫抖起來。
「尋淵先生……」
「您真是一個魔鬼！」
聞言，於智霖一笑。
「我若不成為魔鬼，那麼就會有一個真正的魔鬼開始無盡的屠殺……」
「討鬼可不能抱著凡人心。」
「而這便是我給老先生開出來的藥方——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