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病毒
衣祥三和楚柏吃飯的這會,白百靈還在醫院裡忙活,這邊剛把一摞資料抱進辦公室后,正準備出門,就被自己導師喊住。
「百靈,你看過這份實驗報告嗎?」導師把眼鏡拿開,邊揉著眼睛邊遞過來一摞紙。
導師已經年近五十,這些天頻繁的勞作與各方面的壓力讓他的身體有些吃不消。等他鬆開手,重新看向面前這個出色的學生時,卻見她已經把那些實驗報告放回了桌上。
「老師,你忘了?這份實驗報告就是我寫的。」
「哦?哦,我有點糊塗了。」導師尷尬的笑了笑,又問:「你對這個實驗有什麼感想嗎?」
「不可思議,實驗結果完全超出了預料,那明明是個病毒,我在高中課本上就初步了解過的東西,但現在被惡魔侵蝕后,就表現的完全不像病毒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好像我燒自來水,燒開之後倒出來發現是奶茶!這簡直不可思議。」一說起這份實驗報告,白百靈也不由激動起來。
「那些是病毒才對,病毒沒有腦子沒有眼睛,可他們為什麼表現的像是,像是……知道我們在用顯微鏡觀察他們一樣,並進行了躲藏……」
導師看著有些歇息底里的白百靈,反而笑了起來:「記住現在這種心情,這是學習靈能學必不可少的東西。」
「老師,我不明白,靈能,惡魔這些東西怎麼這麼的……」白百靈斟酌半天,才說道:「這麼的,不講道理。」
導師回過身坐下,喝了口茶,說:「他們就是這麼的不講道理。」
見白百靈依舊不理解,他又說道:「你知道祛魅嗎?」
「好像是指一個人不再對知識感到神秘,神聖什麼的?」
「對於科學和知識的神秘性、神聖性以及魅惑力的消解,當然,用在人身上也可以。」導師把杯子放下,這茶也不知放了多久,已經涼了,他一邊示意白百靈坐下,一邊把冷水倒掉,又倒了熱水進去:「想要客觀的認識什麼東西,首先就要對其祛魅。」
「您突然說到這個是什麼意思?」白百靈坐下后問道。
「如果學習的是什麼物質規律,是什麼物理化學,機械電氣,那自然是應該早早的祛魅。但我們靈能學不同,不僅不能祛魅,反而要對其敬畏。」見白百靈張嘴想要說話,倒是擺擺手攔住了她,繼續說道:「不是那種登高山,見天地廣闊,知自身渺小的那種泛泛而談的敬畏,是另一種……猶如古代臣子對君王的敬畏。」
「我,不太明白的你的意思。」
「我曾經跟隨降魔師協會的創建者,首任降魔師協會會長,李見遠學習過一段時間,你知道這個人嗎?」導師輕抿了一口熱茶,等待著白百靈的回答。
「課本上學過一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降魔師。」
「他可不僅僅是最偉大的降魔師,他不為人知的功績有很多,很多,比如,靈能學最初的構建,他就出了很大一份力。」熱茶飄出的霧氣沾染了導師的眼鏡,他把眼鏡取下,邊擦邊說道:「我跟在他身邊學習時,感覺到了一種他不曾明確說過,卻在行為中有所體現的可能性。」
「可能性?」
導師點點頭,把眼鏡重新帶好:「我們所學習的靈能學,我們自以為是通過觀察與實驗所總結出的這些靈能規律,他們在一個更高的尺度上會相互結合,並表現的像是……一個生命。」
導師的話語越來越輕,彷彿只要聲音大些,
就會驚醒沉睡在他們身畔的巨人一般。受他影響,白百靈連呼吸都小心翼翼起來。
「可,那只是些規律啊……」
「是啊,那明明只是些被我們總結,書寫出來的規律而已。」導師嘆了口氣:「這也是一個猜想,不一定就是真理,你心裡清楚有這麼個猜想就好。」
白百靈猶豫再三,還是問道:「老師,你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
「三位降魔專家親自出手,魔疫應該是翻不出什麼浪來了。但後續的處理還有不少瑣事。等這些瑣事也忙完后,學院會派我帶領一批人去新希望城那邊總結教訓,分享經驗。」導師頓了頓,又說:「即便不看你的靈感,你也是這一批學生中最有天分的一個,老實說,我沒有信心教好你。你願意的話,我會帶你去新希望城,-在那邊會安排你做幾次演講。如果演講效果不錯的話,我可以找幾個老朋友說情,讓你留在新希望城那邊學習一段時間。」
儘管白百靈所上的已經是九歌最好的大學,但在靈能專業上和新希望城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而九歌想去新希望那邊上學,其難度不亞於九歌周邊的小城市想來九歌上學——都是難比登天的事。
白百靈瞬間反應過來,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你放心吧老師,我一定會好好把握這次機會的。」
導師點點頭,正想再勉勵幾句時,房門卻突然被推開,一個高大的男性滿臉是汗的快走了進來:「老師!老師!實驗出大問題了!」他揮著手上的紙喊道。
「冷靜一點,發生了什麼。」導師接過那人手上的報告,邊看邊問。
男人進來后才發現白百靈的也在,點了下頭算打過招呼,便回答道:「老師,您新改進的觀察方式不是已經可以觀察到絕大多數魔疫病毒了嘛,但今天下午卻莫名其妙的,又觀察不到了。」
魔疫病毒會躲起來逃避人們的觀察,所以導師特意改進過觀察方式,讓大多數魔疫病毒並不會發現自己被觀察。這樣,研究者就可以正常獲得數據,並進行試驗與研究。
可聽這人的說法,那觀察方法竟然失效了?所有的魔疫病毒在突然間都發現了自己正被觀察?
不等導師看完,白百靈突然插嘴問道:「你是一路跑過來的嗎?」
「啊?不是啊。」
「那。」白百靈有些狐疑,問道:「你怎麼滿身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