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士兵
「事情就是這樣。」坐在桌對面的裟欏擺出嫵媚地姿勢，撫摸著自己的側臉，「您覺得意下如何呢。」
「你是說，」我重複了一遍她的話，「李敖要召見我開什麼王室宴會？」
一大早裟欏就前來拜訪，說李敖要在王宮宴請我。
兔王共有四個子女，四王子李敖之上還有三個姐姐，這三位公主無一例外嫁給了顯貴的靈能者家族，王族本身便是當初第一個挖出寰宇魔盒，被元素神蠱惑的兔人祭司的後代，想要延續靈能者的血脈，聯姻是最好的方法。
「李敖王子對您非常感興趣。」裟欏朝我拋著媚眼，「話說，不知為什麼，嗯~今天看到您覺得突然好帥，好有魅力，妾身的身體都要軟了。」
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完全是千變神的功勞。
千變神的權能是讓所有人見到自己時都抱有天然的好感，在他人心目中會自動補正成最讓人喜愛的外貌與氣質。
簡直是諸如欺詐師這類職業最虔信的神。
這也是無數平行世界里星界魔災為我安排的第一步，可惜此世的我並非被死徒吞噬的已死之人，依然保留著鼠族王子的身份，足以得到他人哪怕是最低限度的尊重。
「李敖王子真的很想見您。」裟欏臉泛桃紅，水汪汪的大眼注視著我，「據妾身所知的內部消息，很有可能是因為寰宇魔盒失竊至今未找到，國內風波不止，所以想用一些重大事件吸引一下平民的目光，掩蓋一下寰宇魔盒的熱度。」
看來千變神的權能還是有點作用的，裟欏連這種幕後消息都告訴了我······雖然我並不想浪費時間去見兔族王子，也不願意成為他人的工具，但是身在異國他鄉，王族召見也不得不去。
「好吧，」我抿了一口茶水，「時間地點就由你們王子安排吧，鼠兔兩族交好，這麼點忙我還是願意幫的，更何況李敖極有可能是未來的兔王，能得其召見也是我的榮幸。」
「好。」裟欏戀戀不捨，被我連哄帶趕才肯離去，她剛剛一走，我立刻從虛空里喚出寰宇魔盒，將千變神的權能還了回去。
我可不想這麼引人注目，搞得人人都對著我犯花痴，也不知道平行世界的我到底是用這個能力幹了些什麼~
原本監視我的裟欏因為特動局人手不足，被調回去了，這幾日是一個兔族普通士兵在我門口站崗，我外出他也不阻止，只是跟在我身後，稱有暴亂，需要保護我的安全。
送走裟欏沒過多久，我打定主意，在腦海中構思了一會後拉開房門，對著站崗士兵笑道，「昨天我們一起去街市的時候我買了些草餅，你也不要傻站在門口了，一起進來嘗嘗吧。」
年輕的兔族士兵又是警惕又是受寵若驚地低下頭，「不必了，我不能私自離崗。」
「那我要翻窗逃跑了。」我半開玩笑地說道。
「好吧，感謝您的賞賜。」
年輕士兵坐在我對面，看著桌上的草餅咽了下口水，兔族喜食草食，除瑪娜外還格外愛吃苜蓿製成的香餅。
我注意到他這一舉動，將草餅推到他面前，微笑著看著他，「不用拘謹，我們鼠人不大吃得慣這種美食，看價格倒是極為昂貴。」
士兵捏起一塊草餅，極為小心地放入口中，隨後他臉上露出滿足的神色，「苜蓿草餅只有王族或者靈能貴族才能享用，我們這些人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吃上一點。」
廢話，幾塊餅就要了我大半的家當。
昨天我去街市想搜集一些市井消息，看看尼爾尼格拉狀況如何，注意到這個士兵對著草餅目不轉睛，我才忍痛買了幾塊，為了今日計劃之用。
我又為他倒了一杯水，士兵極為感動，嘴裡塞滿了東西，含糊不清地說道，「您真是太仁善了，有這樣的王族，鼠人子民一定生活非常幸福。」
我故意陰沉下臉，後知後覺的士兵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忙向我道歉，「對不起，我忘了您被驅逐了，鼠王是不是非常昏庸，真是抱歉。」
你會不會講話，鼠鼠我真的要生氣了！
被聚落驅逐的王子自然充滿了話題性，隨這些人如何猜測，我懶得解釋，不然我整天啥也別幹了，每到一個地方就先開個舞台講述我的故事好了。
我咳嗽了一下，說道，「這事牽扯較多，我不好明說······我看你這麼年輕，結婚了沒有？」
士兵臉紅了一下，垂下頭顱，「我還沒成年呢，也沒有女生喜歡我。我很小的時候大哥就死了，父親也在有一次大魔失控時去世了，我只能放棄學業，掙錢供養母親。」
我嘆了一口氣，「人生在世真是艱難，你在軍營里能拿幾個錢，兔族軍餉據我所知只能勉強糊口而已。」
士兵沉默不語，我又說道，「我看裟欏他們任職的特動局似乎有很大的權力，估計報酬也是不菲吧。」
士兵抬起頭，一臉艷羨，「那可是，即使是最普通的隊員，月薪也超過我的年薪了······」
我雙目圓睜，這並非逢場作戲，而是確實有些震撼。
「靈能者的月薪超過了士兵的年薪？」
「是啊，我們一個月只能拿兩個銀幣，靈能者小隊員一個月有三個金幣。」
這豈止是年薪，金幣銀幣兌換比例是一比十，靈能者小隊員一個月的薪酬就抵得上士兵十五個月，這還不算等級較高的隊長、部長、甚至是局長！
「你就不覺得不公平嗎？」天賜良機，這是策反的好機會，我忙詢問道，「憑什麼他們能拿這麼多錢，過著榮華富貴的日子，同樣守衛國家的士兵只能窮困潦倒？」
士兵獃獃看著我，「這不是很正常嗎？」
啊？
我愣住了。
士兵吃光了草餅，此刻一邊舔著手指一邊說道，「靈能者天賦異稟，而且數量稀少，個個都是我們兔族的大英雄呀，他們只需要輕輕呼喚，就可以做到成千上萬軍隊也做不到的事，比如有人落水了，我們這些士兵只能跳下水去救援，不僅延誤時間，自己也置身於危險之中。」
「但是只要我最崇拜的冰之賈侖出馬，輕而易舉就能凍結湖面，操縱水流把落難者送到岸上。」
「你不覺得這很酷炫嗎。」
「母親從小就教育我，兔族是依靠靈能者才能在這荒蕪的世界生存下去，否則以我們弱小的軍事能力，早就被其它種族吞併了······是一位位靈能者獻出生命，保衛我們的家園，才讓我此刻能安然坐在這裡吃著美味的草餅，和王子你閑聊。」
「我們都很崇拜愛戴靈能者，靈能者的隨身物品都有人高價收購喔，即使是底褲、襪子也能賣到好幾個金幣，我也是存了好久的錢，買到了一隻賈侖用過的腕錶。」
「王子你有機會來我家，我給你看看賈侖的腕錶吧，我強烈跟你推薦我們的大英雄賈侖，他······」
我癱坐在椅子里，已經沒有在聽士兵說些什麼了。
我原本以為貧民街的人們對安哥拉的崇拜異樣病態，可能只是少數人如此。如今看來，整個兔族凡人都對靈能者奉若神明，他們信仰靈能者，靈能者信仰兔兒爺，而兔兒爺的真身是元素神，所有的願力最終都會匯聚到元素神身上。
畢竟是元素神經營了不知多少世紀的種族，現在我才深刻認識到，整個兔族從挖掘出寰宇魔盒接受元素之力開始，永世永代都成了元素神的教徒。
我想挑起凡人的反抗，讓他們得到應有的生活，不需要再仰仗靈能者的鼻息而活，靈能者犯罪不會再因為一句輕描淡寫的「以太失控」而免去罪責，凡人也不用再將自己的血汗錢送給靈能者去購買什麼內褲手錶。
可我無法再做出任何行動了，兔族的教育、環境、國情無一不在宣傳靈能者的光輝，靈能者只需要說一聲「伏」，凡人們就要乖乖趴倒在地上。
他們的思想根深蒂固，我怎麼可能在這種環境下成功發展自己的信徒。
虛空中傳來元素神若隱若現的笑聲，我翻了個白眼，也沒心思再招待士兵，起身送客。
正在滔滔不絕講述賈侖光輝事迹的士兵發現我不太高興，有點驚慌失措，繼續回到門口站崗去了。
與士兵交談后我一直悶悶不樂，無心再在尼爾尼格拉閑逛遊歷，士兵也察覺到自從那天起我一直不太正常，經常敲門問我要不要外出散心，或者去參觀什麼英雄紀念館，我都懶得搭理他。
這天早上我正睡眼朦朧，裟欏又敲門來到了我的房間。
她是唯一受到千變神權能影響的人，即使我已歸還了神力，她也無法回復正常了。
一進入我的房間，她就貪婪地呼吸著這裡的空氣，「滿滿的，都是小麥王子的味道，妾身都要陶醉了！」
我一手撐頭，另一隻手撓著大腿，躺在床上眯眼看著她，「你來幹嘛，有啥事快點說。」
我對兔族人已經了無好感，只等著風波平息趕緊跑路。
「哦哦，妾身差點忘了。」裟欏從胸口掏出一封請柬，「今晚王宮夜宴，幾天前與您約好的，請務必赴約喲。屆時還會有好幾家報社會來到現場呢~可能會對您做一些採訪，得提前準備好一些外交辭令應付，辛苦了。」
「嗯，放下吧，你可以走了，我在修鍊神功，需要安靜。」
「啊，什麼神功，是鼠族的不傳之秘嗎？」
「這叫倒頭就睡神功，一覺不醒大法。」我朝她甩了甩手，「看到你們還不如在夢裡玩觸手有意思，趕緊回去干你的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