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城牆
賈侖的無頭「屍體」並沒有如眾人預想般倒下,而是在原地緩緩消失,只留下一片光怪陸離的虹光。
「幻象嗎?」西爾維婭似乎早有預備,甩了個響指,空氣中水分極速增加,環境變得潮濕不已,很快明明天空還一片晴朗,但這瓮城裡卻飄起雨絲來。
沒有了光線的扭曲折射,賈侖的真身立刻出現了,他不知何時已經轉移到了西爾維婭背後,雙手緊握的冰錘正高高舉起,對著西爾維婭的後腦勺狠狠砸下。
從賈侖面目猙獰的表情來看,他是真的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勢必要把西爾維婭砸成肉泥。
西爾維婭驚慌失措,我吃了一驚,想要發射袖箭幫助她,可是袖箭機關的射程根本夠不到城牆之上,我只能眼睜睜看著西爾維婭緊急回身揮刀防禦,卻已經來不及了,她被巨錘重擊,整個身體都被砸飛了出去。
一股血水從她口中噴射而出。
「臭娘們,真的敢殺我!」賈侖又吐了一口痰,絲毫不顧明明之前是自己先下的死手,對著西爾維婭破口大罵,言語污穢無比。
西爾維婭趴在地上掙扎著捂住胸口,黑髮散亂,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英姿。
賈侖的直系隊員率先歡呼了起來,他們興高采烈,可是除他們之外的靈能者們只是面露不忍與苦澀,想必西爾維婭平日在他們之中人氣極高。
西爾維婭已經無法再起,人類的肉體怎麼可能被大漢用巨錘全力重擊后還活蹦亂跳,我心頭一緊,必須要靠我自己了。
我凝神聚意,召喚寰宇魔盒,濃霧形成的觸手從虛空中浮現,將它送到我手上,我毫不猶豫的借出了千變神的權能,隨後拍了拍一邊的風系靈能者,露出迷人的笑容,「親愛的,麻煩你送我上去。」
即使是同性,在千變神的權能下也會立刻變得對我愛慕不已,他痴痴地點了點頭,隨後使出靈能,一陣微風自我腳下升起,托著我向城牆上飛去。
「你在做什麼啊?」他的夥伴搖了搖他,他只是注視著我的背影流出了淚水,「實在太感人了,為了救西爾維婭隊長親自出陣,天下還有這麼重情重義的優秀男人,我如果是女人就好了!」
「什麼,你瘋了?」
我剛一落地就立刻歸還了權能,我可不想看到賈侖對著我犯花痴這噁心的一幕,他正準備對西爾維婭發起最後一擊,我一個箭步衝上去,順手拔出劍直刺他的后心,賈侖感受到我的殺意,回頭一看,驚呼道,「臭老鼠,你是怎麼上來的?」隨後反手一錘向我揮來。
我腳下一滑,整個人躺倒在地,順著勢頭滑過揮舞的巨錘,來到賈侖正下方,甩出一劍,刺向他的下體,他吃了一驚,似乎沒見過這麼無賴的角度,一邊後撤,一邊收回巨錘化形成短刀向我劈砍,我一劍刺空,不再追擊,兩臂發力撐地,抬起雙腿鎖住賈侖的手,他猝不及防,被我扭倒在地,短刀也脫手飛了出去。
以我們的力量之差,我本不可能有機會扭倒他,可是兔族缺乏實戰經驗,根本沒有想過像莽夫那樣近身肉搏,對我的體術毫無防範,賈侖與我對敵過的其他靈能者相比已經是極有戰鬥經驗的人了,他迅速原地翻滾預防我突然下手,順勢調整姿勢站起身,水球化形成流星錘,朝著我的臉抽了過來。
「鏗!」我刺劍插入冰鏈,流星錘環繞飛舞,鎖鏈將我的劍緊緊捆縛,這樣會被賈侖繳械,但是不預先抵擋,極有可能被鎖鏈鎖喉,那時就是救無可救了,
賈侖見捆住了我的劍,大喝一聲,巨力之下我的劍被扯得脫手而出。
「借你冰刀一用!」我迅速撲到西爾維婭身旁,撿起冰刀,刺骨的寒意順著刀柄蔓延,我顧不得許多,強忍冰凍的疼痛,揮刀斬斷賈侖已甩出的第二發流星錘,他眼見冰刀鋒利,再次化形冰弓,向我發射水箭。
我一邊向他接近,一般抬腕射出袖箭打掉一支可能會擊中我的水箭,其餘的水箭則描著我的身體劃了過去,這準頭實在是有些令人無語。
「喝!」距離拉近,我奮力高呼,一躍而起,對著賈侖當頭砍下,可是一面冰盾瞬間出現在他腦袋上方,擋住了我的斬擊,我與西爾維婭相比力道尚有不及,無法破盾,只好接著彈力凌空翻滾,落到賈崙背后。
嘩啦啦的流水聲在我腦後響起,賈侖扯著水鞭「啪」一聲打在我脖后,水鞭疼痛的令人只想大叫,但我卻不僅極度誇張的放聲痛呼,還咬破口腔,撲倒在地。
「哈哈哈啊,」賈侖大笑不止,「低賤的老鼠就該用鞭子狠狠地抽!」
我吐出血沫,故意在原地喘息不止,賈侖乘勝追擊,我勉強翻滾避開,水鞭打在地上,留下一道濕痕。
眼看我已是強弩之末,天大功勞唾手可得,賈侖心動不已,滿臉笑容,欺身而上,水球化形成冰錘再次砸下,要把我的雙腿砸斷。
我躺在地上對他露出一抹詭異地笑容,鉤爪激射而出,抓在他衣服上,全力前傾的賈侖猝不及防,被我向後拉扯,一股腦摔倒在地上,巨錘「龐」一聲正正砸在我兩腿之間。
「我最看不起你們靈能者的一點就是······」我站起身彈了一下冰刀,刀刃發出悅耳的叮鈴聲,「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廝殺。」
「你們的戰鬥真的很像是過家家,你來一拳,我還一腳。」
「而我們鼠族的戰鬥方式是想盡一切辦法刺到你,哪怕是從肛門插入,哪怕是以極不雅觀的姿勢。」
「劍斷了就用指甲撓,指甲斷了就用牙咬。」
「下毒,爆炸,陰謀詭計無所不用其極,這才是真正的戰鬥。」
賈侖狼狽地想爬起身,我笑眯眯地射出袖箭,他腳后根中箭,又趴倒在地上,原地嘶吼到,「你竟然偷襲!」
「什麼偷襲,我是在光明正大的向你射擊啊。」我攤開雙手,「我們是要互相殺死對方的關係,難道我還要等你站起來嗎?」
「臭老鼠就是臭老鼠,骯髒無恥!」賈侖咬牙切齒,雙手快速覆蓋中箭處,薄薄的冰層便凍結了傷口,他腳踝受傷,行動困難,先發出一片冰錐把我逼退,才扶著城牆緩緩站起。
我也不著急,已經勝券在握,如同戲耍他一般左右出劍,專攻刁鑽的部位,他勉力抵擋,倒也用冰盾護得滴水不漏。
「夠了,小麥閣下。」西爾維婭緩過勁來,緩緩撐起身體,「不用羞辱他了,你快、快走罷。」
我聳了聳肩,紅麗蛛的毒素雖然被冰結難以生效,但是也在麻痹著賈侖的腳部神經,只要我想,隨時就能置他於死地,此刻我的所作所為只是為了玩弄他罷了。
我向賈侖的眼睛刺出一劍,他果然如我預想一般用冰盾遮蓋了面部,自己擋住了自己的視線,被我下一劍捅入腹部,痛呼一聲,跌坐在地。
我笑眯眯看著一臉絕望的賈侖,說道,「現在我知道了,你比魯瑟斯強那麼一點點。」
我捏起手指,「不過也只有這麼一點點。」
賈侖捂住窗口,血流不止,對著我破口大罵,我攏住耳朵,對著他側頭笑道,「你在叫什麼,我聽不見!」
西爾維婭嘆息不已,「小麥閣下,讓他解脫吧,真的,不用這樣。」
她以為我是在給她出氣,實際上我只是單純看賈侖不爽,只不過是一個靈能者,竟然敢罵我臭老鼠,是不是忘了我是個王子,我早就說過,我不是什麼嬌生慣養派頭十足的人,但是我的身份也不可能容忍他人任意的辱罵,臭老鼠三個字甚至把我的種族也罵了進去。
我在他肚子里攪了攪,賈侖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終於脖子一歪,死得不能再死了。
廣闊的平原就在我身後,我不著急跳下城牆,而是看著滿嘴血跡的西爾維婭,「我這一走,你和大公主一定會遭到李敖的清算,恐怕以後我連報恩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沒有勸說她跟我一起走,她的主人還在城裡,西爾維婭必定不會拋棄大公主自己逃離,再怎麼勸說也只是浪費口水。
她撩起散亂的髮絲,對著我微笑了一下,卻不顯得如何擔憂難過,「你在自責嗎,不必了。我和大公主都是廣仁帝眼皮下的玩偶,賈侖剛才說了,廣仁帝早知道我是大公主安排的人,我終究有一天會被陛下殺死的。」
「現在死與以後死又有什麼區別呢,我只是真心希望大公主是個男人,以她的智慧與胸懷,兔族想必會迎來一個不一樣的結局。」
她雙眼失神,看著城牆外廣闊的原野,似乎已經看到了在李敖統治下兔族的未來,「可惜天意如此······我不後悔效忠大公主,如果沒有她,我還只是個迷昧無知的貴族少女罷了。」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走吧,小麥閣下。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祝你未來的遊歷之路一帆風順,還有別忘了大公主的苦心,希望你出去以後不要亂說······」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麼,有些事並非人力所能及,我非常想把大公主與西爾維婭一齊帶走,送她們逃離李敖的魔爪,可是僅憑一把劍與一副老朽的鉤爪,我又能做什麼,即使納米圓球充滿能量,再次召喚出神機泰坦,也無非是與四尊伊芙利特元素靈大戰一場,搞得哀鴻遍野收場。
只能說,她們的命運如此,這世間或許有些人可以逆天改命,但茫茫眾生,大多只能無奈的在命定之路上匍匐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