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躍遷

不得不感嘆世事無常，曾經我在父母的關懷下，雖然不算過著奢華享受的日子，但也算平安喜樂，然後只不過一夜間就成了在外獨自流浪的無根飄萍。

同理，眼前的櫻雪城也一夜間化為了火海中的灰燼，木製建築倒塌在火焰的席捲中，原本宏偉矗立的天機閣也毀之一旦。

「咕吼——」魔獸們齊聲仰天長嘯，臣服在人頭杖下，漫山遍野都是它們漆黑的身影，不管用多麼惡劣的詞語也形容不出它們的醜陋，但我知道這畸形的外表下還深藏著它們的痛苦。

我舉起人頭杖，對準它們，一縷縷黑光自它們體表被剝離，百歲子無數年來傳播的邪力最終被收回人頭杖中。

隨著黑光湧入法杖，它們的體型逐漸回歸正常，回復成了本來的外貌，在我的意念操縱之下，各自攜帶著狐族嬰兒回到了深山之中。

狐族畸形扭曲的歷史起始於厄咒神的造物，最終在我手中又通過厄咒神的力量終結，被襲擊的憤怒逐漸消退，我看著已是一片火海的櫻雪城，不由得感到一陣茫然。

我做得對嗎？

金光劃破黑夜，武神的投影再次出現在天空之上，只不過失去了結界的供能，它的身體已經變得極度虛幻，彷彿水面的倒影，一碰就會消散。

「罪民，你將會為你的愚行付出代價。」武神說完這句話，就徹底消散了。

我不再搭理它，再次回到亞空間邊境，星界魔災早已在此等候我多時，四周滿是密密麻麻的羊眼，還有幾隻巨眼在空間裂縫后窺視著我。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厄咒神問道，「你不是打算在櫻雪城發展信徒嗎？」

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事實證明我根本沒法在這裡做任何事，因為天機閣已經將我列在了必殺名單上。」

「現在你打算如何呢，繼續去下一個聚落嗎？」

我搖了搖頭，「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幫我穿梭時間，來到二十年之後的櫻雪城。」

眾魔神又開始低語起來，各種討論聲在我耳邊響起，這次它們一直議論了好長時間，淫慾神才回復道，「我們可以幫助你，小麥，但是這麼長時間的跨度，雖然對你來說一切還是昨天發生的事，可對實界的人來說你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人物了。」

「無所謂。」我說道，「我本就沒指望過我還能回到新哈克，過正常鼠人的生活。」

只要我能成功登神，我自然可以回到過去，在新哈克陪父母朋友過本應屬於我自己的生活，但是一旦失敗······

「好的，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們當然無所謂。」魔神們閉上了眼睛，「那就在未來再見了，小麥。」

空間裂縫越來越大，露出其背後隱藏著的光怪陸離的幻境，熟悉的時間河流一汩汩飛出，向上方飛去，我跟著它們在無邊無際的虛空里穿行，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建築。

這棟建築就這麼靜靜漂浮在虛空里，外形看上去就像一座堡壘，內部燈火通明，諸多時間河流匯入堡壘內，堡壘中央是一座時鐘塔，塔的頂端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枚金色圓球。

我剛飛到堡壘門前，大門便自動打開了，印入我眼帘的是一個裝飾豪華程度比尼爾尼格拉王宮有過之不及的大圖書館。

我一臉茫然，站在入口處不知是否應該走進去，旁邊傳來聲音，「你好客人。」

我轉頭看去，只見櫃檯上趴著一隻黑貓，就是這隻黑貓在和我講話，

「您的長相真是奇特，看上去有點像······我的晚餐，開個玩笑哈哈，請來我這登記交換物吧。」

我愣住了，「什麼交換物？」

黑貓挑了挑眉，我很確定它沒有眉毛，但它的面部表情只能這麼形容，「你到了時間神殿，竟然問我要交換什麼，嗯——真是怪異！」

「通俗來說，來到這裡的人都是為了渴求知識，也有些信徒獲得了時間神的認可，可以在這裡獲得永生，在漫長的時光里學習與進步。」

我額上冒出一絲冷汗，原來我來到了時間神的神殿，不知這裡到底還算不算是亞空間邊境，還是說我進入了其它位面？之前魔神就說過，穿梭時間會吸引時間神的注意，如今這情況看來不知是福是禍。

「我是誤入這裡的。」我話音剛落，黑貓就跳了起來，「誤入？這不符合邏輯，你在挑逗我，哦~該死的，如果我的晚餐也有你這麼會講笑話，它就能多活一會兒了，嗯就一會兒。」

「閉嘴葛烈福。」又一個聲音從圖書館內傳了出來，聽到這聲訓斥，黑貓不滿地咕噥一聲，重新趴回到櫃檯上，邊甩著尾巴邊看著我。

一個不知是否能被稱之為人的生物走了出來，「他」戴著兜帽，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只是一團煙霧，臉部以及上身看上去根本不正常，他的皮膚完全透明，在肌膚下流動的也不是血液，而是一種藍色液體。

「我是迪精豪威爾，」他向我行了一禮，「歡迎來到時間神殿。」

「我是客人，還是囚犯？」我盡量保持禮貌，因為眼前的一切已經超出了我的常識——未知位面的神殿、會說話的貓和看上去像是靈體的迪精。

豪威爾笑了，「有意思的問題，許多人初次來到這裡都會覺得自己是個囚犯，但是等到他們徜徉在知識的海洋中，沒過多久就會明白能在永生的時間裡學習知識是真正的賜福。」

「不過很抱歉，你恐怕不能體會到這種愉悅，因為你並非時間神的信徒，也沒得到賜福，此次只是應我主的邀請來這裡做客。」

我略微放下心來，看他的態度不像是要對我動武的樣子，我也十分好奇一個神的神殿究竟是什麼樣的，於是便走了進去。

豪威爾一邊在前領路，一邊向我介紹著哪個區域擺放著什麼書籍，這裡是數學，那裡是哲學，噢——還有這個書架上有他最喜歡的文學作品。

不得不說我也對這些書架上的書本十分好奇，這裡囊括了文學誕生后所有種族創造出來的所有作品，過去、現在、未來的所有圖書都可以在這裡找到，人類是一個求知慾十分旺盛的生物，即使對正經文學不感興趣的人，一本逸聞小說、故事雜談也絕對可以俘獲他的心，在我們這個時代，生存是頭等大事，幾乎沒有什麼文學作品，所以我也想看看這裡面究竟有什麼奧妙。

豪威爾在前滔滔不絕講述著，我在後面被他說得心動不已，突然心情一變，頭腦轉冷，一陣后怕，不愧是時間神的神殿，我差點被他傳教成了時間神的信徒。

按照當初接受千變神面具時魔神所說，我不可以戴上面具成為千變神的信徒，我推測一旦成為信徒，就無法再自己成神了，我收回心思，屏蔽雜念，將豪威爾的話當做耳邊風，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後。

走過一條鋪著地毯的走廊，我們來到了一扇大門前，這扇大門上閃爍著綠色的結界，豪威爾向我介紹道，「這裡就是時間神的住所，你準備好膜拜真正的神明了嗎？」

我心中嗤笑不已，我不僅早就見過神，還是數不清的魔神，不過我當然不可能對著一個引路人多嘴多舌，只是點了點頭。

大門緩緩打開，露出其內部的無垠星空，時間河流就是匯聚到了這裡，它們的中心交匯點有一個發著光的金色圓球，正在旋轉。

豪威爾俯下身，「吾主，客人已經帶到了。」

金色圓球內傳來聲音，這並非人類的語言，但是傳到耳中我便自然理解了其中的涵義，「辛苦了，-豪威爾，又有新的知識，去告訴抄寫員們。」

豪威爾喜上眉梢——當然，我很確定它也沒有眉毛——他就這麼離開了。

「善神與魔神的玩物······一個小小的，卻包含了勇氣與智慧的身體，真是令人驚訝。」金色圓球對我說道，「我不是很了解人類，因為在宇宙里人類實在太過渺小，所以請你回答我，你為什麼要多次穿梭時間？」

我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很抱歉，時間神，干擾了您的秩序，為了拯救我所在的那個宇宙，我必須這麼做。」

「拯救，多麼光輝奪目的詞語，在人類的語言里，這兩個字被賦予了無限的希望。」金色圓球說道，「我知道你身上發生的一切，我也贊同認可你的行為，所以我同意你進行時空躍遷。」

「但是我必須警告你，僅此一次，如果之後再有類似的玩弄時間秩序的行為，我就必須進行干涉，這是我的職責，希望你能理解。」

我忙單膝跪在地上，「感謝您的寬宏大量，我完全明白您的意思。」

金色圓球停止了旋轉，時間河流也停止了動作，所有的一切都靜止在了原地。

這就是神的偉力，它只是停止了旋轉，就可以輕而易舉停下時間的流動。

「那麼這裡就是你的終點。」它從停滯的時間河流內截出一小段，隨後我整個身體不受控制的浮起，向著時間河流的缺口處飛去。

就在要進入其中時，我聽到時間神說道，「你的未來連我無法看清，所以我也對你以後的故事十分感興趣，小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