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案：致命的善意（7）
轉眼已是傍晚，天色漸漸暗淡下來。
夜啟明再次來到三樓，站在走廊中間左右觀望。
死者所在的書房，位於三樓中間的位置，所有房間都在同一側，另一側是窗戶，可以直接看到別墅的院子和外面的景色。
站在書房門口，左側的兩個房間分別是主卧和次卧。
主卧在最左邊，是死者和張嫚的房間。次卧暫時空著，從裝修來看像是嬰兒房。盡頭有個緩台，除了樓梯以外，還有個通往外側陽台的門，外側陽台就是之前看到擺放盆栽的地方。
書房右側有三間客房，裝修風格和布局基本一致，根據傭人的口供，顧信平昨晚住在最右邊的客房之中。盡頭也是個樓梯，只是無法進入陽台。
書房正對面有個柜子，最上面放著保溫箱，下面是個可以加熱或保溫的烘乾機，裡面有一些乾淨的毛巾。
這時，蕭雯快步走了過來，「錢露和錢永鑫死於同一種氰化物，與錢露房間瓶子里的藥物一致。」
夜啟明一邊仔細觀察著保溫箱，一般問道，「書房裡確定只有死者指紋么？」
「鑒定科報告里是這樣說的，但我猜，他們並沒有將整個房間都檢查一遍。而且毒物檢測，估計也只是查了有過移動痕迹的地方。」
夜啟明再次走進書房，走了幾步又退了出來，蹲在地上仔細瞅了幾眼。
蕭雯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房間內的地毯沒辦法保留足跡，除非進去的人踩過會留下痕迹的東西。」
「那個高腳杯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么？」
「也沒什麼特別之處，裡面有紅酒殘留的痕迹，但只有杯子外側檢測到了氰化物，也就是說，酒里沒毒。而且，昨晚有個傭人來送過飯，說是張嫚安排的，當時並沒有紅酒或者高腳杯。這個案子的線索出奇的少，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夜啟明走進書房，看向左側的書櫃，上面有兩本標記著有毒的書籍，擺放在中間的書架上。房門把手在左側，是向內開的，所以顧信平當時的位置，應該在右側靠近門口的書櫃附近，和有毒書籍的位置，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而且死者當時也在房間，他應該很難有機會下毒。
假如最初的毒在書架上，兇手又是如何確保，死者一定會在晚上拿取某本特定書的呢？
想到這，夜啟明來到書櫃前，標記有毒的書是兩本名人傳記，上下共兩冊。
他拿下其中一本，看到鑒定人員畫的分佈線后，頓時眉頭緊鎖。
蕭雯看到他的神態有些變化，於是走了過來，「怎麼了啟明，有什麼不對么？」
夜啟明將另一本也拿了下來，「你看過這上面的分佈線么？」
「還沒有...」，蕭雯滿臉疑惑，湊近看了一眼后，也感到十分驚訝，「這是怎麼回事！？」
夜啟明看著手中的兩本書，有毒物質的分佈只有簡單的幾個點，能夠留下這樣的痕迹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死者在拿書時，手上就已經沾了氰化物，書上的毒是后沾的，並不是源頭！
他又連忙來到辦公桌前，檢查了同樣有毒的書頁和高腳杯，發現也都是一些零散的標記，完全沒有塗抹過的痕迹。
這樣一來，毒到底是從哪來的呢？
因為死者的屍體已經被抬走，夜啟明便讓蕭雯快去查看一下死者身上的毒物分佈，並順便去問問傭人或者嫌疑人，死者生前有沒有什麼特定的習慣。
同時，夜啟明走到盡頭的緩台，
推開沒有安裝任何鎖的門，來到了三樓的外側陽台。
外側陽台是開放式的，圍欄旁邊的地上，放了很多盆栽。另一側是各個房間的窗戶，清一色的落地窗。
他走到中間的位置，來到書房的窗前。
從外側看，右手邊的窗帘被拉開了一半，對著的位置，正好是標記有毒書籍的書櫃，同時也能看到辦公桌和房門。
隨後又倒退了幾步，發現整個落地窗沒有可以打開的窗戶，只有最上方有個換氣扇的通風口，洞口十分狹窄，連一隻手都伸不進去。而房間內，換氣扇的位置在天花板中央，想通過這個下毒，幾乎是不可能的。
夜啟明蹲在地上，看著那些艷麗的盆栽陷入沉思。
從動機上考慮，如果錢露和錢傑被排除，那麼剩下的三人里，顧信平應該是最沒有動機殺人的，只要有證據證明，他和死者沒有明確的債務關係或者過節，大概率也可以將其排除。
錢永森和張嫚，都是被遺囑排除在外的人，兩人極有可能因此殺人。
張嫚知道遺囑的事，死者在公布遺囑前被害，她是最大的受益者，同時也會變成最受懷疑的對象。如果她不傻的話，應該不會在聚會過程中動手。所以，她要是想殺害死者，除非她有辦法在今天嫁禍給別人，否則不會冒然行動。
而錢永森，他知道死者劃分了婚前財產，如果他不知道遺囑的事，那他就沒有殺人動機，或者，至少不會在今天這種人多的聚會上動手。但是，假如他知道了遺囑的事，以他現在的生活狀況，是極有可能鋌而走險的，而且，他知道死者借錢給顧信平的事，也許會因此嫉妒生恨。
所以，接下來弄清錢永森到底知道些什麼才是關鍵。
這時，蕭雯氣喘吁吁的跑到陽台，打斷了夜啟明的沉思。
「終於找到你了...死...死者...」
「你先緩緩，慢點說。」
蕭雯咽了口口水，緩了一會繼續說道，「死者只有左手手指上有氰化物，傭人也說，他有翻書舔手指的習慣，我也比對過了，和書頁上的痕迹基本吻合，至於源頭，現在看來，只能是死者自己的手指。根據濃度和分佈範圍推斷，他的大致行動軌跡是，先摸了酒杯，再摸了書架的書，然後翻了打開的書頁，最後舔手指食入氰化物，並中毒身亡。」
「門把手上有毒么？」
「沒有。」
「那毒到底是怎麼出現在死者手上的呢...」
夜啟明摸著下巴，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再次轉頭看向書房。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書房的地毯上，除了散落在地的幾本書和空的高腳杯以外，房間內一片黑暗。
他看到此番場景，似乎想到了什麼，頓時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