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使和魔鬼

寧回是萬萬沒有想到這黑燈瞎火的竟然有一個人直勾勾的盯著門口看，這直接就讓他現場露餡。

他現在努力扯著嗓子裝沙啞的樣子可真狼狽。

腦子轉得飛快，正在想到底如何糊弄過去，比如說自稱為是死神什麼的……

不過那位少年並沒有發覺寧回的色厲內荏，他只是一臉驚恐地瞪大眼睛，看著門口那出聲的黑影，但他很快就鎮靜了下來，臉上浮現出來了與年齡不太符合的老練和暮氣。

「你是死神嗎？」少年平靜的說著，空洞洞的黑色眸子直直地盯著黑影，「如果你要帶我走的話，那麼就請動手吧。」

「……」

感覺自己的台詞被搶了的寧回眼神有些幽怨。

他努力地夾了下嗓子，試著發出夾子音：「不好意思，您誤會了，其實我是來拯救你的天使，並不是死神。」

一邊夾著，一邊還用手指比了一個愛心，大概率少年是看不見的，但這好歹也是他的誠意。

寧回不清楚自己拚命夾出來的聲音到底好不好聽，但是看著少年那扭曲的神情，就知道肯定效果不好。

少年神色扭曲的就好像吃了蒼蠅一樣，足以看得出來區區夾子音殺傷力效果之大。

無論少年怎麼看，門口那個突然出現的如同接觸不良的馬賽克黑影，還有那堪稱精神污染的聲音，都讓人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的寒意。

就這個尊容，說是來拯救自己的天使？

誰能相信啊？！

黑暗裡，少年那平靜的黑色眸子就這麼直直地和黑影對視，神色看不出來多少恐懼之色，反倒是直接開口質疑：「你是天使？」

「那當然了。」寧回立刻肯定道，順便還絞盡腦汁思考，遊戲道具裡面有沒有什麼發光發亮的東西，可以讓他cos天使。

但很可惜，九幽途裡面除了詭異恐怖的東西，就是詭異恐怖的東西，他總不能拿著一塊骷髏魚的骨頭，信誓旦旦地和面前這位少年說，這是來自天堂的魚吧？

這一看就絕對不是……

「我不相信。」少年就這麼直白的說了出來。

他的神色依舊是那種麻木的平靜：「我並不覺得天使會拯救我。」

「……」

聽到少年的話語之後，寧回微微愣了一下，仔細打量了這位骨瘦如柴的瘦削少年。

這位少年看上去只比他小上兩三歲，但卻彷彿經歷了很多很多的滄桑，手臂上還插著留置針，身體的骨骼都看得一清二楚。

寧回不清楚對方究竟得了什麼病，但那灰暗的眼神，彷彿是經歷了人世間一切的絕望。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位少年要受到病魔的折磨。這個病房是一間寬敞豪華的單間病房，只有少年一個人。

少年身邊卻沒有任何的陪護人員，寧回一進來只看到這位少年一個人孤獨的望著門口。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天使的話，那麼祂也不會拯救我這種人。」少年再次強調了一遍，扯了扯嘴角，露出來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像是在諷刺，也像是在嘲笑自己。

「……」

寧回沉默良久，最終爆發出一陣尖銳的反派笑聲：

「桀桀桀桀，最終還是被你看出來了，其實我就是來自地獄深處的魔鬼！我來到這裡是為了和你做一個交易。」

少年的臉上露出來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什麼交易？」

「我可以給你一副健康的軀體，

但代價是，你的靈魂。」

沙啞低沉的嗓音在黑暗的病房之中響起，-如同噩夢的低語。

「讓我的身體和靈魂就這麼消散在天地之間吧。」少年的神情宛如枯槁，並沒有對寧回所說的交易有任何興趣，「你是魔鬼的話，這一點你應該很容易做到吧。」

「……」

寧回再次被這個破小孩堵得啞口無言。

他又不是真的魔鬼，也不能一刀把這小孩給咔嚓了。

他只能硬著頭皮說：「不行，凡事得按規矩來，魔鬼也是有魔鬼的法則的，你這樣是違反行業道德的。」

「……」這下子終於輪到少年沉默了，他愣愣的看著面前的黑影：「魔鬼也有行業道德？」

「那當然！」不管有沒有，寧回硬著頭皮瞎扯，「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傳聞中那些魔鬼都要耐著性子去誘惑人類？」

「哦，可是我不需要誘惑，我只是單純的希望消失而已。」

「你難道就不想用著一副健康的身體去看看外面五彩繽紛的世界嗎？」

「不想。」

「……你難道就不想體驗一下健康人的生活嗎？」

「不想。」

少年是如此的油鹽不進。

寧回額頭上的青筋都要跳出來了。

他恨不得轉身就走，尋找下一個目標。

但就這麼灰溜溜的離開，豈不像是逃跑一樣。

於是寧回也過不了那麼多了，直接來到了少年的床邊，掏出來血魂，露出來一抹獰笑。

少年拚命的想要掙扎，但常年卧床的他力氣十分小。

寧回輕輕鬆鬆地掰開了對方的嘴，將血魂倒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