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編輯這活向天歌上手很快,隋小飄就不像她那麼得心應手了。趁四下里沒人,隋小飄偷偷問向天歌:「為什麼我做出來的就這麼丑呢?」向天歌說:「你缺乏審美能力咯。」隋小飄又問:「那怎樣才能提高審美能力呢?」向天歌說:「心裡有美,眼裡就有美。」
忙活了一上午,兩人一塊去食堂吃飯,懶得回宿舍取餐具,到二樓麵食區,向天歌要了小份的餛飩,隋小飄點了份餃子。隋小飄看著兩個人的食物不禁發問:「為什麼同樣都是麵包肉,這餛飩怎麼看起來就這麼精緻呢?」向天歌笑著說:「臉皮薄才能精緻,臉皮太厚能精緻得了嗎?」
下午兩人都有課,約好晚上一起去圖書館自習。從圖書館回來,王偉強笑著對黃勇和郝鵬舉說:「這小飄總算上道了。」黃勇說:「說別人總有一套,輪到自己,這陪女同學去圖書館也不丟人了。」隋小飄說:「我是見山是山,見水是水,他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黃勇說:「是是是,你什麼都對,別人要麼是錯要麼是俗。」又說:「話說回來,你這才對了,儘快挑明了吧,也讓那些蜂蜂蝶蝶斷了念想。我已經托我在美國的同學去買泰坦尼克模型了,模型一到,我就立馬向月兒表白!你也該對天歌表白了。」隋小飄說:「著什麼急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王偉強說:「黃勇我覺得你還時機未到,小飄呢,我覺得應該火候差不多了。」隋小飄說:「偉強雖然你這是專家之言,但我覺得表白這事兒吧還是順其自然的好。」黃勇說:「你不說人家怎麼知道啊!你男的不主動難道還等人家女生投懷送抱嗎?」隋小飄說:「表白是勝利的凱歌,不是衝鋒的號角!」
黃勇說:「就怕你這凱歌尚未奏響,目標就在敵人的號角里淪陷了。」隋小飄說:「要真淪陷了,說明她是喜歡那個人的,覺得那個人是適合她的,那也沒什麼好遺憾的。愛情不是佔有,而是相互吸引、相互陪伴、相互祝福。」郝鵬舉說:「又來了!來來來,讓我們洗耳恭聽什麼是真正偉大的愛情!偉強、黃勇你們那低俗的愛情觀不覺得自慚形穢嗎?」四個人都笑了,王偉強說:「是是是,下面有請隋大師繼續佈道。」
隋小飄接著說:「咱就說向天歌吧。我也不知道她對我是有意還是無意,姑且算對我有意吧,她在對我有意的情況下如果還接納了別人,那隻能說明她更喜歡那個人,或者認為那個人比我更適合她。如果她對我特別有意的話,那在我沒找女朋友也沒對其他女生表現出好感的時候,她不會接納別人的。如果對我沒有意思那就不用討論對吧,表白不表白都是自取其辱。」黃勇說:「愛情很多時候是要爭取的,假如很多人同時追求向天歌,有那麼幾個她覺得都還行,那可不就是誰最主動誰就最有可能成功嗎。除非她非你不嫁,那你可以穩坐釣魚台,即使她非你不嫁,你也得給她一顆定心丸不是?」
王偉強接話說:「噯,小飄,你不是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嗎?假如天歌跟別人好了,你這一瓢都被打倒了,那往後還喝不喝水了?」隋小飄說:「你們的理解太過狹義了。所謂『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那一瓢實際上是指自己的心。」王偉強搖搖頭說:「不懂。」隋小飄說:「這麼說吧,在這個世界上,對於任何一個人,適合成為其終身伴侶、靈魂伴侶的絕不會只有唯一的一個人。比如我和向天歌,假如適合成為我人生伴侶的有一萬個人,適合成為向天歌人生伴侶的也有一萬個人,
我們倆也相互適合,當我們倆相遇、相知,直至相愛,那她就是我的那一瓢。如果她在跟我相遇的同時,也和另外那九千九百九十九人中的一人相遇,並相知相愛,那我也必定只能是去繼續尋找我那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分之一。所謂那一瓢是自己的心,就是如果我遇到對的人並幸運的和她在一起,她就是我那一瓢;遇到對的人但沒能在一起,她就不是我那一瓢,那一瓢始終在我心裡,絕不將就、絕不妥協,直至找到那一萬個中的一個並能喝上那一瓢,再不喝其他的水。這就是我理解的所謂『取一瓢飲』。」
郝鵬舉點頭默認,王偉強說:「有道理!」黃勇說:「有點複雜,聽起來高深莫測。你這理論家就喜歡君子動口不動手,同志哥,要有實幹精神吶!我們要向傑克學習,一定要爭取機會、把握機會!只要膽子大臉皮厚,癩蛤蟆也能吃上天鵝肉!」隋小飄說:「意思就是要當餃子。」三個人不明其意,也知道他說話經常莫名其妙,都懶得問。黃勇繼續說:「你們看傑克,窮小子一個,就是膽子大臉皮厚,不也俘獲露絲的芳心了嗎?」隋小飄說:「作為愛情來講,他們能博得一致的認同感,包括古今中外都對這種跨越層次的愛情尤其嚮往。但如果他們走到愛情的更高層次,也就是婚姻,他們不會有很好的結果。」郝鵬舉說:「這點我贊同。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婚姻不是。」黃勇和王偉強都表示反對,王偉強說:「愛情就是愛情,結了婚他還是愛情!兩個人的事,不關家庭、財富、社會地位的事。」黃勇有點猶豫,說:「不過呢,家庭對愛情影響還是很大的,得不到家人祝福的愛情也難言甜蜜。但家庭關注的主要是門當戶對,也就是家庭更關注婚姻,至於愛情本身,家庭應該還是不會過問太多。」王偉強說:「都什麼年代了,還門當戶對!」隋小飄說:「幾千年的總結,也不至於就完全是糟粕。至少門當戶對可能有更一致的價值觀、一樣的文化認同、一樣的生活習慣。林黛玉和李逵結合在一起她能幸福嗎?」大家都笑了。王偉強說:「林黛玉和李逵那也不是門當戶對的問題,他們兩個就相互瞧不上眼。」
話還沒說完宿舍的燈就滅了,馬上又亮了,這是熄燈警告,再過十分鐘,就真的要熄燈了,大家趕緊去洗漱,上床睡覺,日常的一天又過去了。
這個周六下午黃勇又有一場球賽,沒有回家。到四點多鐘的時候,他媽媽來學校找他,隋小飄和黃勇一起踢球,王偉強去參加校學生會換屆選舉,郝鵬舉去微機室了,黃勇媽媽只好在宿舍門口等著。不一會兒,郝鵬舉回來了,熱情的將黃勇媽媽讓進屋,宿舍沒有一次性杯子,用黃勇的水杯倒了一杯水,黃勇媽媽也不喝。黃勇媽媽說:「我們家黃勇要像你這麼愛學習就好了,這孩子太貪玩。」郝鵬舉說:「我這種讀死書的沒什麼用,只不過我確實對專業感興趣。」黃勇媽媽把黃勇床上的被套床單換下來,又給換上帶來的乾淨的被套床單。正忙活著,黃勇和隋小飄回來了。黃勇媽媽照例數落了黃勇一頓,黃勇趕緊借口要洗澡,帶上衣服毛巾跑出去了。
黃勇媽媽要帶他們三個出去吃飯,隋小飄和郝鵬舉都說不用,兩人拿著餐具去食堂了。黃勇媽媽對黃勇說:「我們出去吃吧。」正是飯點,西門外熱鬧喧嘩,黃勇媽媽想找個安靜點的地方,順著西門外的馬路一路走到學校大門口的街上,也沒找到一家理想的餐館。黃勇說:「要不去吃肯德基吧,大街往右一站路商場樓下有一家。」黃勇媽媽覺得也行。肯德基餐廳裡面人不算太多,也不算少,三三兩兩排著隊,黃勇在前,媽媽在後,跟著前面的人排著。
「請問需要點什麼?」黃勇才意識到輪到自己了,咦,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抬頭一看,「辛茹!」在點餐台里忙得不可開交的韓辛茹也發現了是黃勇,「喲,黃勇啊!一個人啊,打包嗎?」黃勇轉身對媽媽說:「媽,這是我同學韓辛茹。」又對韓辛茹說:「這是我媽。」韓辛茹笑著對黃勇媽媽說:「阿姨好!阿姨真年輕,黃勇要不說啊,我還以為是他姐姐呢!」說完捂著嘴笑。黃勇媽媽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說:「這孩子,嘴比蜜還甜!不帶這麼打趣阿姨的啊!」
點完餐,黃勇端著餐盤和媽媽找了個安靜點的座位坐了。黃勇媽媽問:「這女孩子和你一個班的?」黃勇說:「不是,她是經濟學院的。」黃勇媽媽說:「都不是一個學院的,你們怎麼認識的?」黃勇說:「學校詩社認識的。」黃勇媽媽又問:「她家庭條件不太好是吧?」黃勇說:「這我哪知道啊。」黃勇媽媽嘆道:「可惜了,這麼乖巧懂事的孩子,上著學還要出來兼職。你看看人家,你得上進一點,不要一天到晚盡貪玩。」黃勇開玩笑說:「給你找這麼個乖巧懂事的兒媳婦你干不幹?」黃勇媽媽盯著黃勇,警覺的說:「你們不會在談戀愛吧?」黃勇說:「看你說的,誰看得上你兒子我呀!」黃勇媽媽說:「不要腦子發熱,找女朋友還是要慎重。不要到時候耽誤了別人,也耽誤了自己。」黃勇調皮的說:「要怎麼慎重呢?」黃勇媽媽瞪了他一眼,說:「就是不要鬧著玩。對別人和對自己都要抱負責任的態度,不要一眼看著喜歡就覺得好,談之前要考慮清楚合適不合適,除了性格,能力、家庭都是要考慮的。」
吃完飯,黃勇到點餐台和韓辛茹打了個招呼,出門送媽媽到公交站,看媽媽上車坐好,直到汽車啟動了才回來。宿舍里王偉強正意氣風發的高談闊論,隋小飄在旁邊聽,原來這次學生會換屆王偉強當選為組織部部長。黃勇說:「恭喜啊,扶正了,那得請客哦。」王偉強說:「就等你和鵬舉回來呢,小飄說鵬舉去師兄那裡借書了,等他回來,咱們就去喝酒。」三個人正聊著,郝鵬舉回來了,王偉強站起來大手一揮,說:「走吧!」
四月的天氣已經暖和起來,在西門外宵夜的同學也漸漸經多了,幾乎每個燒烤攤前都有食客。他們在街邊選了一個燒烤攤,王偉強吩咐大家點菜,自己跑到小商店抱了一箱啤酒回來。黃勇說:「怎麼才是個部長呢?費這麼老鼻子勁,我想怎麼著也該弄個副高官噹噹吧。」王偉強說:「慢慢來,飯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現在才大一,能當個正部長可以了。之前我也是想沖沖副高官,後來看形勢不對,而且咱們學院大三有個師兄也準備競選副高官,機會還很大,我想咱們學院一下子上兩個副高官可能不太現實。到明年吧,到明年肯定有要畢業的會騰出位置,到時候我資歷也深一些,那時候我再上名正言順。」隋小飄說:「生命周期計劃管理無處不在。」王偉強哈哈大笑。黃勇說:「憑什麼大三的師兄競選副高官,你就不能競選?一個學院不能同時上兩個,上的那個為什麼不能是你?」王偉強說:「水很深的,我也是才認識到。那個師兄他父母專程來學校做了工作的,我以前哪知道這些啊!」接著又對隋小飄說:「小飄,其實那天王超跟你說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你想嘛,學生會混一混,各種榮譽什麼的不都好拿一些嗎,畢業的時候自己的招牌也亮一點。找工作,特別是找體制內的工作這些東西還是有用的。」黃勇說:「是啊,所以你老大要帶挈帶挈我啊。」隋小飄說:「我是不想找體制內的工作。」王偉強問:「為什麼呢?」隋小飄說:「不自由啊。就像你唱的『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王偉強說:「沒有什麼工作是絕對自由的。你說做生意自由不?像我老爸,我覺得一點也不自由。」黃勇問:「你爸做什麼的?」王偉強說:「海鮮生意,從大連進海鮮到我們老家,批給各個市場的海鮮商家。小飄說自由,我老爸不知道多不自由,起早貪黑辛辛苦苦這些就不說了,光是管他的部門就好多,交通、衛生、食品、工商、稅務,個個都管著你,還自由呢!」郝鵬舉說:「還好我們學的計算機,今後就跟電腦打交道簡單多了,找個公司上班應該會自由些。」王偉強說:「資本從頭到腳都滴著血和骯髒的東西,公司會讓你自由?做夢吧你!」一口乾掉一杯酒,又說:「我爸在我們當地也算有些名望,可是畢竟只是個生意人。我就一門心思想著要出人頭地,也好在老家為我爸長長臉,讓他們說到我們老王家,個個都豎大拇哥!」
吃了幾口烤串,王偉強繼續說:「要出人頭地,就得進體制。」黃勇說:「也不一定非得進機關,事業單位、國有企業也不錯的。王超去的5A集團,我就覺得很好。這種單位比機關還好呢。」王偉強說:「不管哪種單位,只要是體制內的,都很認可黨員、優干這些名頭。」隋小飄笑道:「那你們倆好好努力,今後『苟富貴、莫相忘』就是了。」王偉強也笑了,說:「你和鵬舉也要好好做做計劃管理。」郝鵬舉說:「我沒什麼好計劃的,我是真的對計算機太感興趣了,今後就在編程這條道上走到黑了。」
隋小飄和郝鵬舉各喝了兩瓶就不喝了,王偉強和黃勇開懷暢飲,剩最後一瓶,王偉強給四個人分了,說:「咱們一起分了這最後一瓶,今後大家各自努力,一步一個腳印,祝咱們的未來一切唯我們所願!」吃好喝完,王偉強付了賬,一起回去休息了。
隋小飄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室友們都出去了,洗漱完泡了包速食麵算是早餐午餐一起解決。一時懶懶的什麼都不想干,瞥見黃勇的遊戲機放在書架上,心血來潮想玩幾把。大開著房門坐在窗檯下,再拉過一把凳子把腳擱上面,優哉游哉的玩遊戲。
正玩得入迷,進來個人,隋小飄抬頭看了一眼,是麥穗。隋小飄愉快的招呼她坐,可宿舍里既沒有一次性紙杯也沒有零食,麥穗只能幹坐著。隋小飄抬了下眼皮,問:「找誰呢?」麥穗說:「不刻意找誰啊,路過就上來坐坐。」隋小飄說:「那你自便啊,我這把很快就完了。」麥穗看看隋小飄,正玩得起勁,一時半會兒估計是停不下來。
靜坐了一會兒,麥穗問道:「最近忙什麼呢?」隋小飄邊玩遊戲邊回答說:「沒忙什麼,就上課啊,有空踢踢球。」麥穗說:「你去學報了是嗎?」隋小飄說:「是,天歌讓我去的,我就去了。」手裡的遊戲始終沒停下來。又過了一會兒,麥穗覺得無聊,就起身說:「那你先忙吧,我走了。」正沉迷於遊戲中的隋小飄也沒起身,隨口說道:「那你慢走啊,空了來玩!」
玩完一局,又來一局,隋小飄玩得有點剎不住車了。黃勇興沖沖的跑了進來,抱著一個大紙箱子,一進門就大呼小叫:「終於到了,我的寶貝終於到了!」隋小飄頭也沒抬,問:「什麼寶貝啊!」黃勇叫道:「泰坦尼克啊!我的泰坦尼克模型!」黃勇小心翼翼的拆著箱子,快樂的念叨:「你是我愛情的寄託,全靠你了!我把你送到月兒面前的那一刻,不知道她會有多高興!」隋小飄放下手裡的遊戲機,過來欣賞,這是按比例縮小的模擬模型,足有一米左右大小,做得跟真的一模一樣,確實精緻漂亮。「酷吧?帥吧?」黃勇得意洋洋的陶醉著。隋小飄說:「酷!帥!要是我,我就以身相許了。」黃勇說:「你要是個女的我也看不上!」隋小飄說:「打算什麼時候送啊?」黃勇激動的說:「今天!就得是今天!我一刻都等不及了!我多想看到月兒收到禮物時高興的那一刻!」隋小飄又問:「那你打算怎麼送呢?」黃勇一愣,「這個,這個我還真沒想好,你覺得呢?你有什麼好建議?」隋小飄說:「問我啊?我又沒送過,我怎麼知道?」黃勇說:「是不是應該有個儀式啊?表白還是該有點儀式感。我要是就抱著模型到她們樓下,把她叫下來送給她,那也太沒勁了一點。讓我想想,讓我想想。」黃勇冥思苦想了起來。
「有了!這樣,還得你們兄弟們幫襯著點,我一會兒去『鏈愛』水吧定個位,就定二樓,讓老闆別在二樓再安排其他人了。你去找天歌,就說好久沒搞聯誼活動了,今天請她們出來坐坐。等她們一到,讓老闆播放《泰坦尼克號》的音樂,音樂響起,我手捧一束鮮花,你幫我拿著這個模型,我徑直走到月兒跟前,把鮮花和模型獻上。你說,浪漫不?」黃勇滿臉憧憬的說。隋小飄說:「我給你當童子啊?你給我什麼好處?」黃勇笑說:「咱兄弟誰跟誰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關鍵時刻你都不幫一把就沒拿我當兄弟了啊!」說著在隋小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隋小飄總覺得有些不妥,說:「你這,你真想好了?不會有什麼問題吧?」「能有什麼問題!你趕緊去找天歌,別拖了,我去買花、訂位子。」說完,黃勇又小心翼翼的把模型裝進包裝盒裡,催著隋小飄快走。
隋小飄沒法,只好去蘭苑找向天歌。向天歌很快就下來了,臉上似有慍色,一見隋小飄,就責備說:「你怎麼能這樣啊!怎麼能這麼對待麥穗呢?」隋小飄茫然不知所措,「我怎麼啦?怎麼對待麥穗啦?」向天歌說:「麥子剛才回來跟我說,她去你們宿舍了,只有你一個人在,你打遊戲理都不理她!她坐了半天,你動都沒動,話也懶得說,就自個兒在那打遊戲!你怎麼能這樣啊!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隋小飄想想,剛才自己是有些失禮,可死鴨子嘴硬:「這沒什麼吧,大家都那麼熟了,自然點不好嗎?非得讓我像接待貴賓一樣接待她啊!」向天歌漲紅了臉,「你!……唉!」隋小飄顧不得向天歌生氣,回味她剛才的話:「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心中頓時樂開了花:什麼意思?她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就該理所應當的對她好?那我和你是什麼關係?難道說在你心裡我們倆不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
隋小飄越想越覺得心裡甜蜜蜜的,把黃勇的事兒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他知道向天歌愛生氣,又來哄她:「是是是,是我不對!你也知道我就是不會討女孩子歡心,下次注意,下次一定改正!請你代我向麥子道歉!」向天歌樂了:「下次就知道討女孩子歡心了是吧?」隋小飄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向天歌想起了什麼似的,問他:「你找我幹嘛來了?」隋小飄才想起黃勇的事,說:「我們兩個宿舍好久沒有搞聯誼活動了,我們的意思是看你們今晚空不空,一起去『鏈愛』坐坐,大家聊聊天。」向天歌說:「關月和辛茹都不在,麥子正生你氣呢!怕是不行。」隋小飄說:「關月和辛茹都幹嘛去了?麥子那裡你說說好話嘛。」向天歌說:「我也不知道她們幹嘛去了,要不改天嘛。」隋小飄想想,跟天歌透露點實情也沒什麼,就說:「還必須得今晚,而且關月還必須到場!」向天歌看著隋小飄問:「為什麼啊?」隋小飄說:「今晚將有很浪漫的事情發生!」向天歌似懂非懂,也猜摸到七八分,說:「行吧,等關月回來我跟她們說。但辛茹一般回來得都比較晚。」隋小飄說:「那說好了,關鍵是關月!」
隋小飄回到宿舍,沒人,又跑到體育館,直奔「鏈愛」水吧,黃勇果然在那裡,正在跟老闆嘀嘀咕咕,老闆邊聽邊不住的點頭。見到隋小飄進來,黃勇對老闆說:「那就這樣,說好了,到時候見機行事。」又對隋小飄說:「怎麼樣?跟她們說好了嗎?」隋小飄說:「跟天歌倒是說好了,但是關月不在啊,韓辛茹也不在,天歌說關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辛茹一般回來得比較晚。」黃勇說:「不管辛茹了,你得幫我盯著關月。一會兒晚飯時間,你再去找天歌確認一下,另外回宿舍看他們倆回來沒有,回來就回來,沒回來就算了。」隋小飄說:「那好,那我先回宿舍,要是他們倆晚飯前回來我就跟他們說,要是到晚飯時間沒回來我就不管他們去找天歌了。」黃勇說:「對、對,就這樣。你跟天歌確認了就來我這兒回信啊!」隋小飄說:「好嘞,我去了。晚上要給你帶吃的不?」「不用了,我就在這讓老闆煮碗挂面給我吃得了。」黃勇已經轉身去二樓布置場地去了。
向天歌回到宿舍,跟麥穗說隋小飄剛才專門來給她道歉了,但又不好意思當面賠不是,所以托自己向她轉達歉意,麥穗的氣稍微消退了一些。到吃晚飯的時候關月回來了,說:「剛才臨時回了趟家,據說下周要升溫,我回去拿了幾件薄衣服。」向天歌說:「反正辛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要不我們不等她了,先去吃飯吧。」麥穗和關月都沒意見。
走到大門口,隋小飄拿著飯盒站那兒等著呢。關月神秘的笑著瞧了向天歌一眼,伸手推了她一下,向天歌故作不知。到了隋小飄跟前,關月打趣他:「當了幾天編輯開竅了嘛!沽名釣譽沒學會,其他的倒學會了不少嘛!」隋小飄傻笑了兩聲,也不說話,跟著她們仨一道走向食堂去了。
打好飯菜,關月故意和麥穗坐一邊,以便讓隋小飄和向天歌在對面坐一邊。向天歌偷偷用腳踢了隋小飄一下,並看著他。隋小飄明白過來,就說:「我們兩個宿舍好久沒聯誼了,大家的意思是今晚請你們去『鏈愛』坐一坐,聊聊天,增進一下感情。」關月笑說:「誰和誰要增進感情呀?」隋小飄說:「大家一起嘛,除了個人感情,集體感情也有待增進。」關月看了看麥穗,麥穗說:「我無所謂。」向天歌說:「要不咱們還是去吧,別辜負了他們的一番心意。」關月說:「本來我覺得他們宿舍蛇鼠一窩,一個討厭、一個煩人、一個無趣、一個刻薄。不過你小仙女想去呢,我就捨命陪君子吧。隋小飄,你看起來不像有花花腸子的人吶,不會要搞什麼事吧,那我可就大開眼界了。」說完笑嘻嘻的看看向天歌,又看看隋小飄。
吃完飯,大家一起洗完碗,隋小飄說送她們回去,關月說:「我們三個人送什麼送,又不會被老虎吃掉,等單獨吃飯的時候送也不遲。」說完三個人並著肩走了。隋小飄回到宿舍,王偉強和郝鵬舉還沒回來,放下餐具,就往「鏈愛」趕。
得知關月她們答應要來,黃勇喜不自勝,把放在桌子上的玫瑰花拿起來聞一聞,又仔細端詳一會;放下花,又把泰坦尼克模型抽出來欣賞一番;又走到音控室確認一下,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隋小飄站在門口,看到向天歌、麥穗和關月遠遠的朝這邊走,急忙進屋跟黃勇說:「來了,她們來了!」黃勇連忙拾起桌上的花,整理整理裹在外面的塑料包裝紙,讓隋小飄抱著模型,跟著他躲到一樓的吧台里。
關月她們有說有笑的進來了,水吧今天的燈光特別柔和,沒開大燈也沒開彩燈,一樓零星有兩桌人,只是開了桌上的檯燈。上到二樓,牆上兩盞壁燈泛著粉色的光,桌上擺著一個錯落有致的大燭台,點著三支紅燭,格外的溫馨。
關月說:「還讓我們先到等他們,一點風度都沒有!」三個人背窗朝著樓梯坐了,向天歌靠里、麥穗坐中間、關月靠外。正準備叫服務員點單,背景音樂傳來《MyHeartWillGoOn》的旋律,關月閉上眼睛靜靜的聆聽,就像遙遠的海面緩緩泛起一縷微風,蕩蕩悠悠,蕩蕩悠悠,升上半空,越過叢林、跨過江河、輕輕掠過草地,從樹梢上飛了下來、就從她耳後窗子的縫隙里鑽進來,又從她耳朵直鑽入她的心裡,柔柔的、軟軟的。當席琳迪翁的歌聲響起時,她覺得她的心就像一把吉他,被人撩撥了琴弦。撩撥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歌聲也由緩到急、由緩到急,那縷清風漸漸飄散了、飄散了,而她似乎隨著那微風飄到了半空、飄到了半空,在半空中她看到了大海的波浪在翻騰,在翻騰……
Oncemoreyouopenthedoor
Andyou'rehereinmyheart
關月睜開眼睛,黃勇正捧著一束玫瑰,唱著歌,緩緩向她們走來,隋小飄在背後抱著一個大禮盒。黃勇走到她跟前,嘴裡依然在唱著:
Andmyheartwillgoonandon
Lovecantouchusonetime
關月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弄得有點不知所措,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定了定神,很快冷靜下來,靜靜的看著黃勇。
黃勇停了下來,獻上玫瑰花,說道:「月兒,我不知道如何表達我的心情,但你就是令我著迷,你高興我就高興,你快樂我就快樂。我知道你是泰坦尼克迷,很想要一個泰坦尼克模型,我就千方百計去找,只是為了讓你開心。」隋小飄不失時機的把模型放到關月面前,並打開包裝,向天歌和麥穗都發出「哇」的一聲驚嘆。黃勇繼續說道:「既然鍾情於玫瑰,就勇敢的吐露真誠,這束玫瑰就是我的真誠、就是我對你的心意。」說完,把花再獻上一次。
向天歌和麥穗都看著關月,臉上既喜又驚,更多的是驚詫。關月為了緩和氣氛,故意說:「有話能好好說不?幹嘛搞這些花里胡哨的。別拿我尋開心了,坐坐坐,坐下來再說!」順手接下玫瑰放在桌上,坐下來,說:「這模型挺貴的吧?在哪兒買的?」向天歌、麥穗和隋小飄又都看著黃勇。這下弄得黃勇不知所措了,說:「我托在美國的同學買的。」隋小飄坐下來拉了拉黃勇的衣角,尷尬的黃勇順勢也坐下了。
關月故作輕鬆的說:「你這禮物我挺喜歡的,謝謝你黃勇!這樣吧,這模型指定便宜不了,多少錢我拿給你。模型呢太大太重,我們幾個女生搬不動,先在你們宿舍放著,周末的時候請你們幫忙搬下來,我拿回家去。」黃勇有點激動:「這是我特意送給你的禮物,你怎麼還說錢的事!」關月說:「我有點不舒服。隋小飄,你陪天歌和麥子多坐一坐,黃勇你送我回去吧。」說完起身,黃勇說:「花兒,把花兒拿上!」關月對麥穗說:「麥子,你一會兒幫我帶回去吧。」
黃勇只得送關月出來,關月說:「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吧。」兩人來到清波湖旁邊的小樹林,找個椅子坐了。黃勇說:「月兒,我是真的喜歡你,你能給我個機會嗎?」關月說:「黃勇,我覺得你有些欠考慮。你了解我嗎?你只看到我的表面,你深入了解過我嗎?我的價值觀是什麼?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希望得到什麼樣的愛情?」黃勇說:「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會喜歡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缺點我都會包容,你要浪漫我給你浪漫,你要實際我給你實際。」關月說:「你不懂我。你包容我的缺點,你知道我的缺點是什麼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你怎麼知道我的缺點不會突破你的底線?我要什麼,你連我要什麼都不知道,你怎麼愛我?你喜歡我的一切,你包容我的一切,我期望得到的是一份愛情,我不是要一個奴僕!愛情是什麼?愛情是兩個人相互吸引,互有好感,互相覺得對方就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愛情是兩個人相遇剛好吻合這就是緣分,就像買鞋一樣,剛好遇到適合自己腳的鞋,這穿著才舒服,而不是一方為另一方去削足適履!」
黃勇說:「你是不是喜歡王偉強?」關月說:「我是喜歡王偉強這沒錯,也僅僅是喜歡而已,就現在的了解程度,還談不上愛!我也需要更多的接觸去了解他,讓他也了解我,喜歡只是愛的基礎,但不是愛。而且我拒絕你也不是因為王偉強,而是我覺得我們倆不適合。」黃勇說:「那我從現在開始追你,至少你得給我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關月說:「黃勇,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就愛情而言,我是不會妥協的!雖然我們不是特別了解,但你沒給我心動的感覺知道嗎?這並不是代表你不優秀,而是我們不在一個頻道上!在不在一個頻道很重要!」黃勇情緒低落到極點,說:「那是不是代表我一點機會都沒有?」關月說:「我說過,愛就要刻骨銘心,不愛就要乾淨洒脫,我討厭曖曖昧昧、不清不楚的,那樣對你我都好。你與其把精力花在我身上,還不如去尋找一個真正適合自己的人,去尋找一份真正屬於自己的愛情。」
黃勇心如刀割,一種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的巨大失落感塞滿了他的心,把頭埋進雙手,不停的揉搓頭髮。關月說:「也許對你很殘忍,但你必須明白,愛就是愛,愛不是施捨,這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也許我愛的人也不愛我,愛情也許會對我同樣殘忍,但我絕不會將就。你的禮物看你是收回還是怎樣,如果你不想收回,那我給你錢,你如果不要錢,那就給隋小飄,充作聯誼活動的經費。今天的事情我們就當做一個花絮,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應該懂得怎樣相處。怎麼樣,你送我回去還是我送你回去?」黃勇本來想自己一個人多呆會兒,又覺得關月話說到這份上了,作為一個男人也不能太小家子氣,或者太過惺惺作態,強忍著痛苦,故作輕鬆的笑說:「那模型本來就是專門買給你的,難不成你不接受我我就不送了嗎?至於錢的事情,我肯定是不會要的。你要覺得不好,給隋小飄充作活動經費也行,隨你的意。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