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個穿著乾淨的運動服，牛仔褲，戴著眼鏡帽子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在李溫補面前坐了下來。

李溫補正在座位上玩自己的加點，他可以分配的點數越來越少了，雖然健身房也一直在去，比賽也在看，但是就是感覺到了瓶頸了。

李溫補眯著眼睛看著面前的男人，這個面相實在是熟悉。

「點體重速度和變向。」，他抿著嘴笑，就好像以往一樣。

「你是誰的老爹？」

那位中年人把腳搭在一起，向前伸。

「溫補！！！」，他學著以前的動作，揮拳慶祝。

「哈哈。」

男人好像和李溫補敘舊的老人，而李溫補是一個已經退役良久的球星，他面目慈祥的看著李溫補。李溫補好像放下了什麼包袱，向後靠著收著下巴，笑容滿面。

「沒想到還能在這裡遇到你。」

李溫補是來喝咖啡的，一個人。

李溫補突然鼻子一酸低下頭，最近是大學球隊的選拔，沒選上。

「你……平均傳球二十五腳，盤帶10次，每場盤帶成功率百分百，傳球成功率大概百分之九十。」，男人看著他。

「我也是厲害過嘛。」

「你在曼聯的違規的試訓里過掉過博格巴，他是出了名的防守垃圾，但是你被三人包夾，是在單挑一整條防線。」

「我早就不踢前鋒了，現在是中場。」

「那你跑得過坎特還是拼得過莫德里奇？」，男人招手讓服務員來，「你也知道踢球的要求的，你現在不也和你以前那些不跑的中場一樣？」

「我要一杯龍井。」，他和店員說，「這家店挺貴的，我請你吧。」

「我一個月也就來一次，沒關係。」

兩個人坐在那裡喝茶，喝咖啡，過了一會兒他把一張東西放到桌子上。

這東西李溫補見過不少他懟過的人都拿出來過這麼個東西，這玩意兒象徵著他的權威和地位，只是他的表情和那些人都不一樣。

他平和的看著李溫補，話就在嘴邊，但是不用說出口。

他點了點卡片，上面有他的電話，手比著電話。他點著頭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留李溫補一個人靜靜地看著他離開，兩眼彷徨的看著面前的這個卡片。

李溫補靜靜地拿起這個卡片，上面寫著他的身份。

這身份他以前也面對過，只是他從未想過這類人里，還有這樣的存在……

那是四年前了，他第一次見到這種人。

他雙手握拳，眼裡閃著淚光，向後倒去。好像如果沒有這椅背，馬上就會摔進無盡的黑暗裡。

他那年雙手握拳，放在身前，兩跨晃動著，帶動著雙腿。

他笑著，看著面前的兩個防守隊員。

這會兒他已經只用面對兩個後衛，外加一個守門員了，他感到十分快樂，因為他抓住了一個注意力的空擋，從右側往左邊切入。

他讓腳尖點地，左腳前一點，右腳后一點，壓低身體用腰帶腿。

這是系統教他的踢法，在他點出突破的那一瞬間就好像渾然天成，他不斷地摸索著向前的空間。

他還順手點滿了啟動，因為他想要像博爾特那樣快，就是想跑的那麼快。

在最終的分界線上，他撥球換腿，用右腳做了個單車繼續向右。

結果對方愣住了，完全沒動，撞在對方身體上。

球丟了被打反擊，對方進球了。

李溫補笑著給隊友賠不是，他擺著肯定還能再進一個的表情，向他們走去。

但是隊友一把推開了他，撿球發球。

他是前鋒，但是一般不是他開球，因為他要去壓迫。

而且一般到了半場之後就沒人幫他壓迫了，落寞的身影在球場移動，謾罵和嘲諷馬上紛至沓來，這讓他更加傷心。所以是一次失敗的嘗試導致的這一切？好像是這樣的，因為他的隊友都用鄙夷的眼神繼續看著他的觸球，只有馬上傳出去才能讓他們滿意。

他又做了一次嘗試，橫傳進禁區，直面守門員。

隊友打丟了，但是這人直接對著他走了過來，他看著地面，撇著嘴。

那人一副諒你也不敢說什麼的高傲神情，嗤笑一聲回到自己的防守位置上。

比賽又輸了，就像是以往一樣。

一個中年大叔站在球場邊，抱著手。身邊的年輕人走過的時候好像都要扔下一兩句話，李溫補聽不見別人說話，滿腦子都想著剛才的比賽。

中年人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問他是不是每周都來踢。

「那當然，我們菜嘛，所以我就總有球踢。」

「嗯，是這樣沒錯。」，他扶著下巴，「最近英國的活兒太少了，所以我老有時間，可能每次我都會來，你們是周六早上對吧。」

「有時候是周天，如果沒有周六一定是周天。」

「好的，多了個娛樂項目，看你踢球很開心，如果他們心情好，就多帶兩步。你要折磨對手，像內馬爾那樣，這樣你的隊友就開心了，可能能給你傳兩腳球。」

「但是我不想當小丑。」，李溫補往更衣室走。

「他們會逼你當小丑的，這幫人今天這麼對你，以後肯定也不會好的。」

這樣的對話基本上每周都有，這中年人李溫補一直以為是他的某一個同學的家長，因為總是沒人敢懟他說的話，但是也不太尊重他的存在。

李溫補高中換了個學校，自己考出去的，gcse的成績好，所以利用一下去個好高中上學，也是情理之中。

原先的學校里沒有中國人，更沒有葡萄牙語的環境，緩緩環境也好。

新的學校里沒有啥葡萄牙語使用者，但是有些巴基斯坦老哥，能像普通人一樣對待他。

只是李溫補的性格已經有了些變化，也沒和願意和他當朋友的人交朋友，原因不太確定，但是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不再喜歡相信別人了。

他不再和隊友說明自己想要打的思路，也不再和任何人討論足球。

甚至說以往使用的英文名，也換成了中文名，好像和過去的自己決裂了一般。

他總是撇著嘴，在中場的某一個位置，執行完美的戰術任務。

他的體能不好，速度不快，好像已經完全沒有以前的影子了。

過了半年才打上比賽，兜兜轉轉來到了原來的高中比賽，這隊伍到現在也是沒怎麼贏過，嘴臉還是一樣。

他們嘲弄著李溫補是為了足球學習的，但是好像沒啥道理。

被狂灌12球之後更是沒什麼話說。

每一球他都能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歡呼，這個中年人的臉也在感嘆他好難找之後繼續每一次都來看他比賽。

他的粉絲其實一直都挺多的，要不然被這麼折磨也撐不住一直踢球。

他現在在李溫補面前展露了身份，他的名片里赫然寫著南安普頓的球探，上面標註了他的球探編碼，在網上就能查到他的照片年齡和各種信息。

「去南安踢兩年？」，這中年人站在桌邊，見李溫補沒有回應，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李溫補不一會兒就從沉默哭成一個淚人，用手腕的衣服不斷擦著湧出的眼淚。

「太難了啊……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