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逆海馬效應
墜入睡夢中的他並未得到如願以償的安寧,恰恰相反,周圍的環境讓他感覺到了聒噪。
牧閑感覺的耳畔旁傳來了層層疊疊的呼喚聲,忽遠忽近,有男有女,似乎虛幻,卻又清晰,但就是聽不清那話語當中的文字。
連足以隔絕一切煩躁的睡眠都無法讓他得到片刻的歇息。
那些聲音越來越刺耳,從四面八方傳來,好似有穿透力一樣,不斷侵入著他的耳膜。
「這究竟過的是一個什麼倒霉日子啊!」牧閑不由得怒斥了一句,但他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擁有改變概率的他,此時卻並不被命運眷顧。
他感覺自己的身軀置身於一片虛無縹緲的空間之中,不受控制地如同幽靈般遊盪著,腳步聲回蕩的無比空靈,這裡似乎沒有盡頭。
最終,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扇銀白色的光門,上面有著怪異的符文,那符文似乎有規律地排列成了一個男人的背影,而在他的腳邊有一條環成圓圈的蛇。
那似乎是一條銜尾蛇。
還沒等牧閑細看,他的眼帘就被白光吞噬,在短短几秒的失明后,他再次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間裝修精緻的客廳,白色的沙發上有著鬆軟的靠枕,玻璃茶几擺於沙發的中央,上面擺著一盆果盤,下面壓著兩張報紙。
窗外的陽光透過了輕薄的淡黃色窗帘鑽入了屋內,在尚未拉上的部分后,蝴蝶正在花叢中舞蹈,樹木綠意盎然,一切都是那般祥和。
而在他的耳邊傳來了婉轉悠揚的鋼琴聲,音符一個接一個跳入了他的耳朵當中,驅散了些許剛剛所經歷的恐懼。
牧閑對於這個場景再熟悉不過了,這是他們小隊的工作室,是官方安排給他們的一棟別墅。
想到這裡,他霍地一轉頭,看向了自己的身後,一名身著樸素白色長裙,有著披肩黑髮的女子正落座於三角鋼琴前,她的指尖在黑白琴鍵上自由地跳動著,奏出了優美的旋律。
「柳詩?是你嗎?」牧閑眨了眨眼睛后又不敢相信地揉了揉,從口中抖出了這個問題。
「啊?」女子轉過頭來微微偏頭看著迷茫的牧閑「這,除了我,我們隊伍裡面應該沒有女生了吧。」
牧閑看見對方那精緻的臉龐后不由得感到了一陣安心,但是悲傷很快就如潮水般湧上了心頭。
這不過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罷了,對方也只是活在自己夢中的人物,很快就會消失,或許再也見不到。
他親眼看著柳詩的身體如同一張薄紙般在天空之中被莫楓撕裂開來,血液灑落在了他的面部,讓他徹底意識到了差距。
一切,都為時已晚了。
不過聯想起剛剛所看到的事情,他不由得多了個心眼,轉頭快步來到了茶几前,抽出了被壓在果盤下面的兩張報紙。
報紙上面的日期赫然寫著,文明紀元998年1月7日。
「這是哪天的報紙?」
「這,不就是昨天的報紙嗎?還是你買的呀,忘記了?」對方的眼神愈發疑惑,起身走到了牧閑的身旁「你怎麼了?今天看起來神經兮兮的。」
「我,我沒什麼事,就是記性有點差了,抱歉哈。」牧閑用力從自己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目光從報紙上移開,看向了柳詩。
那麼今天的時間就是文明紀元998年1月7日,和自己在現實世界的危機紀元1月7日對上了。
「其他人呢?去外面執行任務了?」
「對呀,只留了我們兩個看家。」柳詩直接坐在了白色沙發上,任由身體凹陷入靠墊,又不放心地將目光看向人「真的沒問題嗎?」
「我沒事,或許只是需要再休息一下。」他捂住額頭,思索了片刻后同人談道「現在工作室的電腦搜索功能能用嗎?我想查一些東西。」
「就在二樓,你要用去用好了呀。」
「嗯。」牧閑簡短地回應道后便長吁了口氣,加快步伐走到身後的走廊,從木製樓梯走上了二樓前往書房。
來到了二樓,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的右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疼痛感瞬間從右臉傳播出去,令他那一塊的肌肉都有些酥疼。
存在疼痛感,而且很真實,或許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夢境,而且他能清楚地感覺到了,剛剛的柳詩,幾乎與她印象之中毫無差距。
夢境是根據自己本人的大腦所反應出來的結果,那麼理論上不可能得到自己並不了解的知識,所以他要在書房驗證這一點。
他坐在那台白色的大屁股電腦前開始根據之前自己的遭遇開始描述,試著看看能不能找出有關於暮葉市下水道製造那詭異音樂的怪物。
很快,他就從上面找到了類似的生物。
異常編號-S153—不來梅樂團
屬於異常之中的唯一存在,目前僅發現單個個體。
雖然並未有圖片,但是文字性的描述可以看出,它有著細長健壯的驢蹄子,柔軟小巧的狗的身體,靈活生動的貓尾巴,頭部則是有著大紅冠的公雞頭。
它的聽覺很是靈敏,至少是人類的十倍,可以清晰地區分不同人的腳步聲與呼吸聲。(對於雜訊是否對它存在傷害這點存在疑問。)
它會尋找適合演奏的工具,其中以生物的肢體居多,為了尋找最佳樂器,甚至會實驗成百上千遍。在完成了這一任務后,它便會沉迷演奏,不再做多餘行動。
這份演奏是帶著濃厚的血腥意味的。
暫定評估等級為終末傳說,如果遇到了它,四級清算師以下的人物請儘快撤離。
異常與秘作的前綴都共用N,F,O,N代表自然界的,F代表故事當中對應的上的,O則代表前兩者沒有的,需要人類原創命名的。
牧閑沉默地看完了這份檔案,手下意識地放在額頭上摩擦著。
四級清算師見了只能跑的生物,那想要一對一的解決,至少需要六級內的精英才能辦到。
自己的最後一次評級是四級清算師,從對方的手中逃脫,剛剛也證明了並不是難事。
問題在於自己缺乏有效的攻擊手段,在離開官方后無法申請具有攻擊性的秘作作為彌補。
和這種生物共處一個地方絕非明智之選,還是暫避鋒芒,等到天亮了到城市之中尋找一些補給和裝備,讓自己的性命得以延續,再考慮復仇的事情。
牧閑將手蜷曲放到嘴前,思緒開始逐漸沉澱下來,疑惑不禁升騰而起。
這個夢境當中的世界真的過於真實了……
而且他的記憶當中是不知道這一異常。
那麼如果自己在這邊參與任務的時候遭遇了危險,卻又在另外一邊被恰好叫醒了呢?這邊的自己是否會直接死亡?會影響到現實的自己嗎?
這些疑問如種子般埋入了牧閑的腦海中,等待著有一日生根發芽成為答案之花。
以及更加重要的一個問題,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形成的?難不成自己的腦子給人動了手腳?
自己以前曾經聽過一個說法,叫做海馬效應,人會在某一時刻感覺眼前的景象很熟悉,實則是個體潛意識所造成的結果,疲勞與長期重複的生活都會導致這一現象。
自己的這個現象,不妨稱為逆海馬效應,過去的事情熟悉地重現眼前,只不過是在夢中。
他想到了當時在進入這一世界的那扇門,那門上的形狀拼成了一個小男孩的背影,腳邊還有一條環繞成圈的蛇。
牧閑試著將這一描述輸入了電腦內,但是並未找到相關記錄,這並不屬於官方記錄在內的異常或是秘作,甚至可能兩者都不是。
「這下麻煩了啊......」牧閑呢喃著感嘆了一句,思緒如同死水一般停滯了。
「什麼麻煩了?」柳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門外,歪了歪頭,微微皺眉擔憂地看著牧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