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貳拾肆

（第一人稱：威斯克）

但當一切重現后如初，彷彿從記憶深處至濃烈的情感連同著極不願提及又渴望被了解的知覺，統統都暴露在空氣里。

我不希望被任何人知道這些這樣的事，甚至我自己沉淪在一種逃避之中。

並非只是因為是我毀滅了那所謂極限的光明，也許更多的是那些猙獰的面孔和悲哀的目光。

我自甘沉淪在黑暗裡。

我在黑暗裡得到了一種另類的事物，一種另類的光明，難以言訴的，獨屬於黑暗的東西。

而在我見到布萊克，這個最後的光明守護者。

就像是再次面對著千年前那種感知，卻更加有某種令我琢磨不透的感覺。

我不由得會想起曾經那個威斯克。

而現在我不是他，布萊克，還只是個孩子。

沒有人能理解我的行為，就像我不能夠理解戰神聯盟。

不時有風侵入聖壇，由雷雨天引發的寒意愈發鮮明，一種極深不見底的極限光明一舉侵襲。

狂暴的雨聲侵蝕大地。

陣陣呼嘯的凜冽連同這黑夜風聲鶴唳。

「威斯克，你到底為什麼要侵佔這裡，為什麼要殺害我的父母，既然你曾經明白過什麼，那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布萊克驟然睜大了瞳孔，那種強烈的仇恨在他身上既被壓抑著，又被釋放著。

「布萊克，極限的光明是黑暗，你也明白了吧。哪一天你們的光明沒有被抑制住，就算是身為光明守護者的你，也不過會成為這極限的光明而已。」

我只是望著他。

我仍是堅守著自己的思想觀念。

可以是不惜一切地達到自己的目的，這些愚昧無知的，悲哀的生命存在在世界也不過是累贅。

活下去的本能不是服從，而是反抗。

適者生存之道很多時候只會使一個局面落後，情感那種東西分明的非理智化。

我寧沉澱在黑暗裡，不願臣服於光明，我們信奉的不是光明，更從來就不是黑暗，我們沉淪在黑暗裡。

也只是你們口中的黑暗而已，沒有人分得清事實的真虛，甚至於自己眼前看到的，也許都只是假象。

「極限的光明不是黑暗。極限的光明不過是假的光明和假的黑暗而已，根本就沒有什麼極限。」

我不禁一顫。

「威斯克，物至極者必向其反的道理我也懂的。可是什麼才是極限，你說是極限就算是極限了？」

「沒有什麼極限的光明！」

我自以為是的理由彷彿就只是被他這樣一句話從巔峰雲霧擊入萬丈深淵。

「這個歷史證實給你看的，你又能作出別的解釋？假的光明還是假的黑暗？這裡面存在有真實的東西，你也沒有辦法去解釋是吧。」我極力挽著自己的局面，近乎屬於一種挽留自己的思想觀念。

同時我為他的言行震撼著。

彷彿在他身上我所能看見的有過兒時自己的影子，更多的，是另一種難以言訴的感覺了。

孤寂的光明。

「布萊克，你覺得光明和黑暗是什麼造成的？」巨大的雷雨聲刺痛了耳膜。

布萊克皺了皺眉，終於是嘆了口氣搖頭示否。

他背對著叱吒雷雨風暴，戰袍獵獵作響，從來未失那番傲氣凌神，彷彿是傲世的黑夜傳說。

「人最根本性的東西呢？」

「我很難只思考片刻就回答你。」

「我也不可能給你時間去思考那麼多，你我所需明白的，我們是敵對者。」我迷離地看著他。

這樣的問題興許過於深層。

我仍是想期待他的答案，這世間層層疊疊的遮擋住一切都雲霧，那些華麗甚至悲哀到極點的偽裝。

都如這徹夜的狂雷暴。

叱吒！張狂！縹緲！諷刺！迷惑！

……妖言惑眾！

我是要毀了這個世界的。

這個複雜的，迷惑所有人的所堪稱世界的東西。

「……思想么？根本性的。」布萊克給我這樣一個答案。

也許已經很好了。

「也許吧，就當是你所認為的。應該是慾望才是罷，永無休止的慾望，一切行為為了它。」這是我所認為的。

「……欲……光明和黑暗，也是？」少年有些愕然地應著，顯然他自己心中那道防線在不斷崩塌重建。

世界觀。

我的言語就是那場洪水。

「造成光明和黑暗的自然有慾望，而更多的，那是人心！外界的，自身的，不同角度看待事物的人，不同心態和不同思想不同目的的，那些人心！

「光明和黑暗，這樣的辭彙只能是相對性的反義而無其餘任何實意，沒有人解釋得出什麼樣的才算是光明，什麼樣又算是黑暗。

「正如你現在也不能夠知道，到底什麼才是真的而什麼又是假的。」

人心惶惶！

真正使這場洪水暴發的，是那些人的心。

人心叵測！

像是天空不願聽我這樣的言語，接二連三的驚天轟雷震動著這片大地，這個領域兀自顫抖著。

世界——儘是妖言美語的世界——儘是惑亂人心的世界！

妖言惑眾！

妖言惑眾的世界！

「你說那麼多實際也沒什麼用啊……是的，也許我無法反駁，也許你的真正就是真理。我仍然是要為了自己的……你殺害了我重要的人，你就得為此付出代價。」

他沉下臉，深吸一口氣，將方才所有被催塌的事物都擱置一旁，手中燃燒的紫黑色的元素烈火就彷彿他心中難以摧毀的熾熱的仇恨之心。

是若干年凝聚的仇恨。

我也有自認過，為了達到目的是不惜一切代價。

從不會因為誰就放棄些什麼。

這個該死的世界，我對其仇恨並不比你弱，布萊克。上千萬年的仇恨。

可偏偏帶著仇恨做事只不過是一時興起的近義罷了。

「仇恨會吞噬人心，布萊克。」

「那樣不是更好嗎，就沒有你口中的，人心叵測了。」

他喃喃道，同時迅速地朝我擊來。

這樣的打鬥無論是誰都毫無勝算。

我決不可能從一些如何的善心還是別的方面就不會反擊，我是強者，對於那些卑微的螻蟻也不過一踐踏就碎掉罷了。

將錯誤施加於他人身上無能的螻蟻。

這些稱作光明正義的守護者簡直是再悲哀不過的存在。

無數的黑光從身後躍起，恍若天羅地網包裹住整個光明聖壇，我所有剛恢復的力量都損耗於此。

分明的布萊克恢復得並無多少。

「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弱者始終是弱者而已……現在的你沒有能力擊敗我，該有自知之明。」

「…我明明早就殺了你了。第六法則，空想論，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