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7章 誰是錯的?(下)
然而,事情當然不會總是一帆風順。
仿製葯的生意做得越來越大,藥品生廠商察覺並報案了,而負責這個案件的,正是主角程勇的「前小舅子」曹斌警官。
另一邊,春風得意的「葯神團隊」幾人到劉思慧工作的夜店慶祝。
夜店領班見到劉思慧后,咄咄逼人地想讓她上台跳舞,在衝動的黃毛就要暴起為思慧出頭時,程勇又做了一件無比解氣的事。
他直接將一把鈔票丟在桌上,逼領班代思慧去跳,領班先是一愣,又一沓鈔票砸下,反應過來的男領班毫不猶豫上台。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了。
一名男人妖嬈地跳鋼管舞是什麼畫面?夜店內的觀眾轟然大笑,現場氣氛陷入沸騰。
然而,在人群中肆意高喊,面帶微笑的劉思慧,眼眶中分明閃爍著淚花。
這是她長期以來備受壓抑的一種釋放。
看到這個畫面,舒舒覺得自己先前對李雯雯的判斷似乎有些錯誤。
這部影片哪是李雯雯「開始轉型」的作品,分明就是「轉型成功」之作啊!
以前她對李雯雯的印象是「演技過關,脫離了花瓶的範疇」,但也沒有很出彩的地方,可就憑方才那個畫面,她覺得如今的李雯雯在同齡女演員中足以稱得上「演技優秀」四個字。
在當下資本橫行的時代,某些只擅長演面癱的流量明星,連哭都哭不好,你讓她演「哭中帶笑的辛酸感」絕對是超綱了...
劇中,眾人從夜店出來,程勇堅持要送劉思慧回家。
劉思慧是個成熟且懂世故的女人,她讀懂了程勇的意思,她知道自己要報答程勇,別無所有的自己只有身體,默契的兩人來到劉思慧家中。
然而,正當程勇脫掉自己的衣服,準備翻雲覆雨一番時,被門口突然出現的一道小身影嚇了一個哆嗦,慌忙扯過被子蓋住身體。
那是劉思慧的女兒。
驟然在家中看到陌生男人的小女孩,沒哭沒鬧,眼神淡漠。
顯然,這不是小女孩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已經習慣了...
這時程勇才真正意識到,劉思慧一個人帶著身患重病的女兒有多難,跳艷舞的收入是無法支撐讓女兒吃上藥的,她還要奉獻自己的身體...
最終,程勇壓抑住了心中的慾望,離開了。
後面,程勇等人拆穿了假藥販子張長林的騙局,遭到對方的報復,張長林為逼程勇交出仿製葯的代理權,引來了警察,程勇連忙將葯藏了起來,卻也差點被抓。
這一次驚險的經歷深深刺痛了程勇的心,深夜中,他一頁頁翻著自己和兒子的合照,內心無比掙扎。
其實到這裡,程勇的心態已經悄然發生了轉變。
他之所以難以做決定,是因為不捨得錢嗎?或許有這個因素,但絕不是主要原因。
在之前他就已經賺了不少,而且將仿製葯代理權交給張長林,他還能拿到一大筆錢...
他內心掙扎,是因為知道如果將代理權交給張長林,以對方連假藥都敢賣、沒有任何道德底線的行事風格,仿製葯的價格必定會翻上幾番,註定會有更多病人吃不起葯...
程勇賣仿製葯的出發點是為了賺錢,不知不覺中,他內心深處已經給自己的行為賦予了一種「使命感」。
他知道,自己在救許多窮苦吃不起正版葯患者的命,但是,自己還有老父親、兒子...
凄冷的雨夜,再一次的聚會中,程勇宣布了自己不再賣葯的決定,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團隊里的人不知所措。
面對黃毛「好多人連五千的葯都吃不起,你不知道嗎」的質問,這個男人爆發了,猛地一掌拍向桌子,破口大罵。
「那關我什麼事啊?我就是個賣神油的,我管得了那麼多人嗎!?」
「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被抓進去他們怎麼辦?」
面對程勇的回答,眾人沉默了,黃毛起身最後敬了一杯酒,將酒杯重重砸下,第一個離開,思慧和劉牧師也相繼告別離去。
呂受益依舊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他從一開始的委屈求全打圓場,到最後依舊強裝笑臉想要挽留。
然而,卻只換來冷漠無比的一個字。
「滾。」
這一刻,呂受益強裝的笑臉再也撐不下去,他滿臉絕望、欲哭無淚。
此時,整個放映廳內早已是一片沉寂。
台下,影評人舒舒深深呼出一口氣,卻依舊感覺彷彿有什麼堵在喉嚨般,眼睛發澀。
呂受益那個欲哭無淚的笑,讓她看得有點想哭。
這是所有吃不起正版葯,就靠著仿製葯活命的患者的縮影啊!如果連仿製葯都買不起后,他們怎麼辦?
她想起影片剛開始時,醫院走道上那名猶如在等死般,眼神沒有一絲生氣的患者身影,想起多年前,還是實習生的自己在病房外隔著人群遠遠看到的那位前同事...
其實,答案早已註定了...
這一刻,她彷彿有點想通了「誰是錯的」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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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誰都沒有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和無奈。
屋外大雨滂沱,呂受益重新在程勇面前戴上三層口罩,走出門外茫然地看了四周一眼,縮著肩膀離開了。
可離開程勇,他又能到哪裡尋找生路呢?
停止賣葯的一年後,開了個紡織公司的程勇,再次遇見呂受益的媳婦,這個相比一年前憔悴了許多的女人,哭著帶來呂受益差點割腕自殺的噩耗。
原來黑心的張長林將葯漲到了2萬一瓶,價格太高被人舉報,已經很久沒有葯了,她迫不得已才來找程勇。
程勇來到醫院看呂受益,不到一年時間,呂受益已經病入膏肓,可見到勇哥,他還是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
「吃個橘子吧。」
橘子,代表鮮活的生命,與臉色蒼白、命懸一線的呂受益相比,形成了強烈對比。
看著曾經的團隊夥伴,程勇臉色複雜,問道:「怎麼搞成這樣子的?」
「沒有葯啊,就這樣了。」呂受益回道。
恰逢護士來做清創,呂受益熟練地拿過毛巾咬住,讓程勇先出去。
病房裡,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而呂受益的妻子眼睛通紅、表情麻木。
她的眼淚早已流幹了。
程勇心亂如麻,從醫院離開后,他覺得到印度為呂受益帶葯。
可斷葯許久,呂受益的病已經進入了急變期,只能通過骨髓移植治療。
但骨髓移植除了需要高昂的費用外,還需要有天選之人的運氣,才能匹配到合適的骨髓捐獻者。
但一般到了這個階段的病人,往往都沒這麼幸運,只能在一次次化療的痛苦中等待死去...
在某個凌晨,呂受益強忍著疼痛從病床上爬起,留戀地看了熟睡的妻子與兒子一眼,臉上扯起一個淡淡的微笑。
這是他最後一個畫面,為了不拖累家人,他選擇了和這個世界訣別。
看到這裡,許多觀眾早已積蓄已久的淚水終於綳不住了,放映廳內,壓抑的哭聲四起。
從包里抽出第三張紙巾,哭得一塌糊塗的舒舒早已忘了影評的目的,心裡不知將偶像葉知秋罵了多少遍。
她要被刀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