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漁翁得利
又到了年尾了,百姓們又在忙著渡過年關,有錢的過個好年,沒錢的就過不好年。
不過對於某些貴族來講,縱然有錢有勢,也不一定都能過個好年。
比如說趙伯終。
南交國經過這一兩個月的經營,大部分趙叔程的余部都已經被宋十七清除,他的君侯寶座算是已經坐穩了。
為了安撫人心,在宋十七的建議之下,他發布了很多詔令,將趙叔程說成一個專權獨斷、弒君篡位的兇惡亂臣。
而他自己,則是為趙仲始報仇,所以才起兵反抗,最終斬殺凶賊,繼承大統。
為了彰顯自己的正統地位,他還給趙仲始上了一個謚號,叫作南交憫公,憫公無子,自己以憫公堂兄的身份登位,十分合理。
這篇布告不僅傳遍全國,他還令使者在諸侯國中廣而告之,並且上報給了天子。
然而得到的回復都是十分敷衍的祝賀,包括天子在內。趙伯終這才知道南交國在中原的眼中,其實微不足道。
這也讓他自己放心了不少,至少外交上沒什麼壓力。
然而,這並不能緩解他煩躁憂慮的心情。
十幾天前,九真郡和日南郡的許多官員無緣無故來到了國都,他們告訴了趙伯終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們被趕走了。
「什麼叫被趕走了?被誰趕走了?"趙伯終不理解。
而這些官員的回答則讓他的心涼到了谷底,「揚國。
沒錯,據這些官員所說,早在趙叔程覆滅的前夕,揚國突然派來了一支水師,從九真郡東海岸登陸並將其佔領,隨後,他們又順勢而下,佔據了日南郡。
那時候,這兩郡都歸屬於趙叔程,揚軍在佔領兩郡之後,對當地大小官員宣城自己是受邀來擊敗趙叔程的余部的。
然而,在趙叔程戰敗身死之後,這些揚國水師絲毫沒有打算走的意思,他們甚至直接任命了很多新的官員來管理郡縣,最後將這批南交國的官員強行趕走。
這批官員忘不了那些揚國人最後對他們說的一句話,「從此之後,這裡是揚國的了很平淡,也很令人震驚和傷心的一句話。
這還沒完,昨天晚上,趙伯終又收到了來自合浦郡的急報。
合浦郡沿海的幾個最大的珍珠產地,全部被一群陌生的武裝力量佔據了。這些人有著巨大的戰船,強橫的武器,輕而易舉就拿下了這幾個地方。
雖然對方沒有表明身份,但趙伯終知道,這隻能是揚國人乾的。
「王言,果然他就沒安好心!一下子就佔了我三處地方!"
趙伯終很想下令將這三地奪回來,讓僅存的一絲明智,讓他忍住了,他急忙調遣在外平定趙叔程舊部的宋十七回來商議。
所幸宋十七的戰事已經接近尾聲,剩餘的交給副將即可,他接到命令之後立即趕回國都,終於在這天晚上見到了趙伯終。
趙伯終將事情原委告知宋十七,讓他趕緊想想辦法。
「按說,王言助孤奪得君位,孤是該報答於他,但他不打一聲招呼就強佔了我國這多地方,實在是太囂張!
「朱崖島荒蠻之地,讓給他也就算了,他竟然人心不足蛇吞象,還要我九真、日南二郡,現在連孤父子兩代經營的合浦郡就讓他拿了去,這豈非是趁亂取利的小人所為!
說到這裡趙伯終只能嘆氣,他雖然很想出兵,但他知道打仗這種事情,只能仰仗宋十七,自己根本沒有發言權。
「君侯,可知那個趙大富,不,是趙輔忠的動向?他和他的三千精兵,是否還在我國?"
趙伯終搖搖頭,「孤不知曉他的動向.難道合浦郡的事,是他乾的?"
"不是他又是誰呢?"宋十七推測道,「合浦郡是我軍的原本最重要的駐地,那些珍珠產地都是重兵把守。他曾在合浦郡待過一個多月,所以才能配合揚國的戰船輕鬆將其拿下。」
"那怎麼辦?宋大夫,你快想想辦法啊!王言難道不會想要將我們整個南交國都吞併吧?"
宋十七搖搖頭,「他縱然想吃,也未必有這麼大的胃口。揚國畢竟是前朝欲孽,當今天子總是對其有防範的,他若敢一口吃個胖子,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所以應該不敢,君侯不必過於擔憂。」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一聽王言不會對自己趕盡殺絕,趙伯終瞬間鬆了一口氣。
在他看來,九真、日南二郡都是偏僻之所,要人沒人,要錢沒錢,被王言佔了就佔了,只是可惜了合浦郡,正所謂天下珍珠,合浦十有其九,這種寶地被佔了,他可是真捨不得。
但如果王言僅僅是想要這些珍珠產地,他也能勉強接受,畢竟君侯寶座,還是比這些珍珠值錢的。
「那也不能幹看著王言白拿孤的土地啊,孤是不是要做點什麼?是不是要寫封信問問他到底想要什麼?」
宋十七的沉思被打斷,「君侯說的是,此時必須馬上派使者去問清楚,否則王言得寸進尺,到時候我們可就難辦了。」
「對對對,是要派使者,那派誰去呢?那王言不是好惹的,此行肯定非常兇險啊!
誰敢出使揚國呢?」
宋十七低著眼睛默然不語,他想了半天,終於說道:「就讓臣去吧。"
反應一向慢一拍的趙伯終突然一拍掌,「好好好!宋卿親自出使,必定大事可成!
有你在孤就放心了啊!」
趙伯終說了好幾句客氣好,但宋十七心中隱隱都有些不悅。他發現趙伯終雖然是個庸才,但君主常有的那種陰鷙心機,可是一點都不少。
守業八年臘月初十,會稽郡治所。
王言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飲,他實在是非常開心,又加上快過年了,他準備今年回揚國本土老家去,心裡更是愉悅。
參加這場宴飲都是他十分信賴的重要臣子,有軍師將軍司馬略,有驍鷹衛副指揮使趙輔義,還有剛從南交國得勝歸來的游擊將軍趙輔忠。另外還有甌國執政卿岳子讓也應邀而至,他明面上是甌國的執政卿,但其實是為王言在做事。
自揚國經略中原事務以來,這一次的收穫,可以說是最大的。他平常一向不能喝酒,今天卻忍不住多喝了幾杯。只是他臉色微微泛紅之時,小玉就不再給他倒酒了。
小玉雖然是個丫鬟,但身後站的可是國君青梅竹馬的源姑娘,所以敢管國君喝酒喝茶的事情,這是其他人可不敢做的。
王言酒酣之際,對在場大臣和全軍將士們大加封賞,絲毫不吝惜財貨。
"游擊將軍趙輔忠,經略南交,功莫大焉!孤要擢你為...驃騎將軍!除了孤的堂哥王敬,你就是我揚國的首席大將!你要幫孤掃平四夷,鎮撫八方!"
王言沒喝醉,但這的確是句醉話。
趙輔忠此時的軍職是四品游擊將軍,而驃騎將軍可是僅次於大將軍的正二品,自己就是立了天大的功,也不敢接受這越級的封賞。
"此戰能勝,全仰賴君侯用智、將士效命,臣豈敢私吞如此大功!請君侯三思!」
「趙大,驃騎將軍可是我揚國所有武人的夢想!你真的不想要?"王言問了句似醒非醒的話。
趙輔忠搖搖頭,「想要,但君侯心繫天下,如今宏願未了,故臣願以更大的戰功來得這個驃騎將軍!"
"哈哈哈!"王言對這個回答很滿意,「果然是讀過書的將軍,會說話!那孤就暫且封你為三品鎮軍將軍,賜車馬曲蓋,如何?」
"謝君侯大恩!臣必鞠躬盡瘁!」
如此這般封賞了一般,王言終於放下了酒杯,拿起了茶杯。
歌舞婉轉,王言其實都沒聽進去,他喝酒之後,大腦非但沒有迷糊,反而思考愈發清晰。
雖然身體已經很不舒服,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起這一系列的事情來。
相比東徐奔襲戰,這場南交之行,還是很順利的。
在這一年的時間,整個南交政局被王言在幕後攪了個稀巴爛。
一將功成萬骨枯,其實想到這一年的戰爭讓整個南交上下滿目瘡痍,王言還是有些負罪感的。
但這些負罪感也只是轉瞬即逝,畢竟若不是趙氏家族那些叔侄弟兄的感情脆如薄紙,王言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就目前看來,王言成功扶植了趙伯終這個庸才當上了南交國軍,鄰國有個草包國軍,這對自己來說是大大的好事。
當然,據趙輔忠帶回來的消息,趙伯終雖然草包,但他身邊的宋十七,卻不是俗人,而且對趙伯終十分忠誠,這是日後必須要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