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大學
我有點討厭雪野了。
我雖然我一再告誡自己,雪野絕對是處於好心才給我出的注意,為了報復日常里的瑣碎小事。我不太想要舉例子,但是我覺得那些惡作劇姑且還能夠算的上是為日常生活增添色彩的舉動。因為如果她就因為這檔子事情對我做如此性質惡劣的報復的話,她的內心一定是極為扭曲極為邪惡,天上的烏雲都遮不如她卑鄙的本性。如果我有一個機會,讓我能夠從頭選擇,決定自己的去留的話,哪怕她叫我趴下喝泥水我也會甘之若飴,而不是來這種地方。我覺得這世間任何地方可能都要比這裡都要好上千百倍,哪怕是老家村口的豬圈或是密特朗城外的垃圾山。不過我其實也沒有去過什麼其他地方,所以只能舉一些我見到過的例子。
但我還是想要相信雪野是的真的希望我能過得更好,可這是為什麼?
在翠月魔導學院待了一段時間之後,當我終於想起記恨雪野的時候,我不禁思考起這個問題的,我已經讀過一些書了,卻想不明白為什麼我想要希望她為我做這些是處於善意的。我的思考結果就是在掃地的時候撞到了柱子上,被往來的學生嘲笑。我揉了揉頭上已經富起來的腫塊,緩解了些許疼痛感后,將這些思考忘到了腦後。
歷盡千辛萬苦,跋山涉水兩個月,從密特朗城出發,我終於來到了翠月魔導學院。
或者說是我的大學——中學以及小學。不如說主要是小學。
翠月魔導學院也是一座不輸給密特朗城的宏偉城市,不過她的城牆可比密特朗城高多了。
那天,我終於抵達了翠月城下之時,負責管理入城的幾位小哥非常熱情的給我介紹了這裡。我得說他們的熱情程度和密特朗的衛兵比起來簡直是判若雲泥。
我首先來到了他們介紹的第一站:裁縫店。
裁縫店的老闆娘也是個好人,儘管我衣衫襤褸,亦不嫌棄我,熱情的幫我量了體型,幫我選擇了合體但是沒那麼合體的衣物。她和我解釋說男孩子身體長得快,買的太合身的話,過不了多久就穿不了。不過可惜的是,她忘記問我的年齡了,所以我沒法對她的話表示太多的贊成。即使是我也知道他說的這個過程應該是10歲剛出頭的時間段,不過我可是發誓要長得比雪野還要高的男人,所以她的這點疏忽我就當做是對於我的祝福了。
雖然她的裁縫店裡的衣服,不論是從顏色還是從造型上來看都長得差不多,但是她還是翻找了半天才從屋裡面拿出一套適合我的衣服。
「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像你這麼小的孩子過來求學了,小號尺碼的衣服我這邊都沒有擺出來。你家住在哪裡啊,真的就沒有一個人和你一起來的?來的路上一定吃了很多苦吧?有沒有遇到壞人啊?」她說話速度很快,但即使是我也能分辨出他語調中的關切,可我卻沒法好好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我忽然想起我連村子的名字都不太記得起來,可能我根本就忘記問了?
我支支吾吾的說是密特朗城西邊,她卻大吃了一驚。
「西邊?西邊多遠啊?」
「大概步行十天的樣子。」
「那不是快到大草原了?天啊,你居然從那麼遠的地方趕過來的?你現在能完完整整的真是個奇迹。小弟你挺厲害的啊!我覺得你一定能考上學院的,到時候學業有成可不要忘記我哦。」她不由分說的給我打了個大折扣,讓我省了一筆小錢,因為這店裡的衣服實在是便宜的很,
只有密特朗城同類型的衣服十幾分之一。不過類型實在是太單一了,根本沒得選擇。統統都是黑色罩袍與長褲搭配白色的襯衫。
老闆娘說這叫「校服」,像我這樣的「學生」都是要穿統一的款式的。儘管我還沒有入學,但是我確實十分同意她的觀點,統一的服裝有一種異常的近乎神聖的美感。
在密特朗城的時候,我有一次遇到過聖城騎士們回城的景象。
穿著銀白色盔甲的聖城騎士們挎著同樣披著銀白色甲胄的高頭大馬,在人群的簇擁下昂首挺胸的走過寬闊的榮耀大道。那威武的氣勢讓我印象深刻難以磨滅,對於雪野大概也是一樣的吧。她那隻怕我走丟而緊握住我的手輕輕地顫抖,她激動的心情滿溢而出。我抬頭望向她,她則滿懷感動的用另一隻手捂住熱烈的心房,一邊滿臉通紅的為聖城騎士們祝福。
我把自己看到聖城騎士凱旋的故事告訴了老闆娘。她則驚訝的看著我:「你小子挺厲害啊!」
和老闆娘告別,我之後去了鞋店。
鞋店的老闆是一位不苟言笑的老人,他都沒說什麼,很快就給我選好了鞋子。
「這也是和校服一套的?」他點了點頭,告訴我接下來去招生處時最好先整理下儀容,我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實在不好。
我從善如流,順著他的指點找到了一口公用的井,把身子頭髮都徹徹底底的洗了一遍。水是很寶貴的東西,我平日里素來很少洗澡,以為不論是老家還是密特朗城的水費都很貴。但是翠月城的水只要自己從井中提出來了就可以自己用,和別的地方都不一樣。是因為這裡的水比較多嗎?
整理好儀錶,我來到了衛兵告訴的我叫做報名處的地方。
稀稀拉拉的有二三十個人在那裡排隊,有男有女,看起來年齡都不大。大家穿的都是和我一樣的衣服,有的不停擺弄這指頭看起來非常不安,有的則昂首挺胸看起來十分自信,有的人有家人或者朋友在旁邊一直鼓氣,也有的和我一樣自己一個人。我和隊尾的那個看起來有些不安的女生確認了這裡就是所謂的報名處,邊排在她的後面等著。
隊伍慢慢得向前移,大家需要和門口坐著的一位看起來一直沒睡醒的中年人說些什麼。然後才能走進屋內。
我看不清屋內有些什麼,但是有些人進去后就再也沒有出來,想必是去了其他地方。
但是大部分人都會最終會垂頭喪氣的走了出來。我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突然也有些不安起來。雪野雖然讓我來這裡學讀寫,但是好像沒有告訴我這裡似乎還要收錢的。
排在我前面的那個女生轉過頭來向我搭話,我們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著,不過我才剛剛來到這裡,對這個陌生的城市完全沒有了解過。她似乎也不是因為真的想聊天,不停的偷看這傷心離去者的背影。我和她都變得越來越不安,這天不聊也罷。
隊伍推進的速度雖慢,但是本來也沒有幾個人。
慢悠悠的終於輪到我了,那個看起來沒睡醒的中年人,依然不太清醒。
他頭也不抬的懶洋洋的問道:「姓名?」
「仙塞。」
「沒問你哪裡來的,我問你叫什麼。」
「我就叫仙塞。」
「姓什麼?」
「沒有姓。」
他好像突然就睡醒了,抬起頭來仔細看著我:「年齡?」
「16」
他不停停的點頭,開始在紙上記了些什麼東西:「性別?住址?嗯嗯」他不等我回答就一直在紙上打划橫線,我意識到自己的流程似乎和別人不太一樣,但是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他則一邊嘟囔著一邊在紙上划橫線,偶爾也幾個字。
那個表格幾乎都被他填完了之後,他才抬頭看向我:「你是幾級魔法師?」
「?」我沒明白他的意思。
「你會什麼魔法?」他看著我搖頭,換了種說法,但是我還是沒聽懂。
他立刻又些下了些什麼東西。然後把表格推給我:「你看我寫的對不對。」
我沒有紙拿過來:「抱歉先生,我不認識字。」
他嗯了半聲隨即尖叫了出來,
「你不認識字就來上大學了?!」
他的怒吼聲傳遍了四方,所有人都看向我,甚至從屋內都跑出來幾個人。
如果不是他這一嗓子,我可能就不會這麼恨這個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