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童年（四）

莫羅先生也不是很清楚小學是如何招生的，只是告訴了我地址讓我自己去詢問。他則宣稱自己需要去找「專家」過來看看，匆匆地離開了翠月城。

翠月城的小學建在南城區，面積不大。和城中心的大學部分完全沒法比，僅僅有一個街區大小。我在小學前躊躇了好久才終於想明白因果終於進去了，這是因為校園裡傳來的朗朗讀書聲刺激著我的耳膜。小學里的孩子們比我預想的要小多了，我雖然看起來年齡小，但是也沒小到這樣。一但聯想到我這成年人要和這些小孩子一起讀書，我不禁兩股戰戰，邁不動道。這或許就是父親對於我小時候不學無術，只顧著追鵝攆狗、打鳥覓蝦的懲罰吧。

史黛拉·沃森校長似乎早就知道我，對於我的突然來訪一點都不驚訝。她拿起桌案上面的一張紙，遞給我。

「你可以先看看，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是要問你一句，你真的已經成年了對吧。」

我一邊皺著眉看著紙上的入學要求與入學準備，一邊漫不經心地答應了一聲。

我沒想到上學居然是一件挺費錢的事情，早知如此，就從密特朗城帶一些錢過來了，沒必要全部都留給雪野，畢竟她已經能夠自己活下去了。

我呲了呲牙：「這好貴的價格啊。我家一年都花不了這麼多錢。」

史黛拉女士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確實是這樣，這裡大概世界上最貴的小學了。」

「不會吧，那中學和大學豈不是會更貴？」

「不是哦，中學的費用雖然更多一些，但是大學其實是很便宜的。你如果學的很好甚至能小賺一筆。」

「誒？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所有人都想把孩子送到這裡來上學，這麼小的孩子是很難遴選的，所以用費用先把大部分人拒之門外，再選就簡單多了。」

我有點吃驚：「這是可以和我說的嗎？」

史黛拉女士抿了口茶水，然後才慢悠悠的說道：「為什麼不可以，你又不是小孩子，不要再活在夢裡了，該想想現實是怎麼運轉的了。我聽說像你這樣的精靈混血兒是不太需要吃東西，但是我們人類可是和你們不一樣的。誠然，用金錢就能解決的事情很難說上的是大事，但是生命中哪裡有那麼多錢都無法解決都大事？還不都是一件又一件的小事堆積起來的。你或許不明白，但是對於我們人類來說，吃穿是人生頭等大事。」

我悶悶不樂的離開了小學，一方面是因為沒有足夠的錢，另一方面是因為這個學年已經快要結束了，我即使是有錢也依然要等到下一個學年才能入學。史黛拉女士把寫著要求的表給送給了我，讓我先想辦法把錢賺夠在考慮入學。她已經聽說莫羅先生在幫助我找一份合適的工作了，讓我不如回家先等著。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回想著史黛拉女士說的話，不知怎麼的想起了母親說過得話。可是儘管她們兩人說的話似乎好像是一樣的，但是我卻覺得她們並非一個意思。

「你要不要吃飯？」寧芙·威斯塔利亞小姐問我，儘管我從來都回答她不吃，她依然會顧及禮貌，在每次做飯前來詢問我。她是莫羅先生的女兒，看起來二十歲上下的樣子，不過我不太清楚她是不是這裡的學生。

「哦不用了。我不需要吃東西的。」

寧芙小姐點點頭，就去做自己的晚飯了。我得說不論是對我，還是對她的父親莫羅先生她都好像一個冷冰冰的樣子，

一副不關心的態度。

不一會，她端出來一盤不知道什麼東西攪拌而成的土黃色的糊糊粥，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寧芙小姐也是這裡的學生嗎？」

她抬頭看了一眼我，沒有回答，只是繼續吃粥，我便不敢問了。我一邊繼續想著之前的問題一邊愣愣的看著她吃飯。直到她吃完了，有手絹擦了擦嘴后：「不是。」

我還以為她會繼續解釋，但是她卻什麼都沒再多說，只是把餐具清洗乾淨后，便回了她自己的房間。

我在客廳閑得無聊，便大起膽子翻了翻，想看看有什麼能玩的東西。結果除了書就只有書，還好我不認識字，否則要看的昏迷了可能也看不完這麼多書。

第二天，我決定換個方式吸引寧芙小姐的注意力。

「寧芙小姐，我之前聽勞·派克先生說我的名字是一個地名，不過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不知道你知道嗎？」

勞·派克先生就是之前在大學招生處那位對我大呼小叫的先生，如果不是因為他，或許也不會弄得滿大街的人都知道來一個文盲混血兒想要上大學了吧。關鍵是我還被提前預定錄取了，現在大街小巷似乎都在瘋傳我的光輝事迹，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認出來的。

我自認為長得很是一般，除了身材矮小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其他的特別之處能讓人認出來了。可是所有人都像是知道我的相貌一般，無論我走到哪裡，都總能感覺有人在私底下對我品頭論足。好耳朵給我帶來了意向不到壞處，儘管他們聲音很小，但是我還是聽得比較清楚，可我又不好去指責他們，簡直是敵眾我寡。不堪忍受敵軍攻擊的我，即使是白天出門遊覽整個城市的時候，也不得不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人。

對我不怎麼感興趣的寧芙小姐簡直是僅剩的救命稻草，這城市裡已經沒有多少友軍了。所以今天我趕在她問我之前，先把她的問題堵在了嘴裡。我不禁為自己智慧養養得意。

「你要不要吃飯？」

結果她毫不為之所動，我一時間泄了氣。

她居然輕輕的笑了出來，我抬起頭看她。她卻捂著嘴，來回掃視這周圍就好像有什麼人藏在四周似的，根本就沒在看我。

「你要不要一起吃飯？」

我望著她藏不住的笑容，聽著她故作冰冷的語氣，儘管視線對不上，但是突然有那麼一刻，我有一些明白母親與史黛拉女士的意思了。

看來至少，吃，確確實實是「人生」頭等大事。如果和人吃飯都不願意一起的，如何能正常與之相處呢。

「今晚我們吃什麼呢？」

她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