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黃金樹

踏著朦朧月光，兩道人影出現在院中。

因為怕希瓦娜龍化暴走，她的房間並未安置在城堡主堡內，而是在外圍邊牆的一處瞭望塔里。

羅維帶著摩根避開值守的士兵，進了邊牆。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希瓦娜的門前。

也不知道睡了沒，羅維心頭抱歉，他之所以選擇這個時間是為了保密。因為他並不確定，自己的隊伍里有沒有他那位舅舅的耳目。

雖然有金手指，但需要時間，至少目前的他還是無力和那位公爵舅舅抗衡的。

思索中，羅維輕輕叩動木門。

……

希瓦娜坐在窗沿上，借著月光審視著自己那龍化的雙手，背部的肩骨已經有刺痛傳來。

再戰鬥兩三次，翅膀就會從中鑽出。到那時，她就不再是鋼之龍女。

先是意識破裂瘋狂化身龍獸，然後，今天那位被他保護下來的領主就會用手中發母石激發她額頭上的限龍咒印。即使龍獸，也無法抵擋這份力量。

想到這裡，希瓦娜摘下額頭帶著的護額，然後伸手摸向中間。白皙人皮膚上，紋著一個簡略的枷鎖符號。

這便是限龍之咒，由限龍之石的粉末和龍血調製而成。一旦種下，就基本上消除不掉了。

那些人會怎樣吃我的肉呢？燒、烤？疑惑著蒸和煮，不過，好像有的貴族更喜歡生吃。

龍獸被殺死後便會第一瞬間被挖掉全身上下最寶貴的心臟，然後肢解運送到王都。

希瓦娜無神的想著，她不止一次看到過同類龍化后的屍體，甚至還親眼見人吃過。那是一次守衛戰，他在城市前抗擊著邪獸，那些貴族們則坐在城牆上方一邊烤著龍肉一邊笑看她的戰鬥。

她並不畏懼死亡，但她討厭自己被這些人吃進嘴裡。在這俗世已經全身「臟臭了」，但死後所待的地方卻更加噁心。

或許，今天被那個龍女一槍刺死才是最好的歸宿。只是，她答應過那個女人，要將其兒子平安送達石山鎮。

「咚咚咚！」

敲門聲傳來，希瓦娜一愣，接著快速戴上護額，然後跳回房間，在疑惑中拉開鐵門。

入眼的兩張面孔不免讓她一呆。

「領主大人？」

「你好，希瓦娜小姐，我們能進去嗎？」

「當然可以，領主大人。」希瓦娜低下頭的同時讓開身子。

羅維心中一沉，若是一個正常人，肯定會詢問他來的目地。但對方沒問，這說明對方並不在意他的到來。

「摩根，麻煩你在門口守一下。」

「當然，大人。」

羅維帶上房門，然後一愣，他原本想找個椅子坐下再談，但是房間里除了一張床以及支在牆上的油燈外，再無他物。

沉默片刻后，羅維站在窗前開口說道。

「希瓦娜，我這麼喊你可以吧！」

「這是你的自由，領主大人。」

希瓦娜面無表情的說道。

「很抱歉，這麼晚還來打擾你，但是，我希望這次會面只有你我以及摩根知道。」羅維轉過身，看著希瓦娜。

「領主大人是怕你的那些屬下里有公爵的親信吧。」

「你很聰明，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兜圈子直說了。」羅維挑了下眉毛，有些驚詫希瓦娜的敏銳。

「相信你也清楚，我現在的處境很糟糕，雖說到了石山鎮，但依然處在危險當中。」

希瓦娜沒有說話。

「因此，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

羅維繼續說道。

「領主大人，你掌握著我的生死，我自是會為你效力。只是你可能並不清楚，我已有心無力。」

「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態，再出手可能不到兩次就會完全龍化。」

「到那時，若是你不及時的用咒印殺死我，我化身的龍獸會毀了整個石山鎮，你也不會倖免。」

希瓦娜轉過身，看著羅維。

「領主大人，與其指望我，你還是想想其他辦法比較好，比如再買一隻龍之魔女。」

「誰會賣給我？」

希瓦娜搖頭。

「領主大人，我不知道，我也並未騙你。而且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不會對任何人說。」

說著，希瓦娜輕笑一聲，清麗的臉上帶著些許自嘲：「當然，也不會有人聽我說。」

「你的狀況，我很清楚，我也正是因為此才來和你交易。你有我需要的力量，我也有你需要的東西。」

希瓦娜微微錯愕。

「什麼東西？」

「我也許能減弱你的龍化程度。」

希瓦娜睜圓了眼睛，一雙金黃的眸子里滿是不可置信。片刻之後，她再度回歸古井無波的狀態。

「大人，這個笑話並不好笑。」

「為什麼你會覺得這是個笑話？」

「大人，你要知道，龍化是不可逆的，歷史上從來都沒有減弱龍化程度的前例。更何況，你是一個無法掌握超凡力量的男人。」

希瓦娜很冷靜的說道。

「從來沒有便意味著不會有嗎？」

羅維反問。

「希瓦娜，我一直覺得，你們應該是推進時代發展的引擎，而不是禁錮住新時代的枷鎖。」

希瓦娜不太明白羅維的話，而羅維也不需要她明白，一拍手掌。

「來吧，讓我嘗試一下總可以吧，如果真的能減弱你的龍化程度呢？」

當理性壓制住感性，希瓦娜覺得就算只有一點點可能，也應該嘗試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大人，你要怎麼做？」

羅維在房間里環顧片刻，目光放在了床上，他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後拍了拍身旁。

「來，過來，坐在這裡！」

希瓦娜：「……」

這傢伙是想幹什麼？難道？

果然不安好心。

沉默片刻后，希瓦娜還是坐在了羅維旁邊。

「把手伸出來。」

一秒后，希瓦娜伸出離羅維更近的左手。

十指纖長白皙，或許是魔力蘊養的緣故，沒有一點皺紋，比羅維在廣告上見過的手模還要完美。

他伸手抓住，然後指著食指說道：「在這上面弄一個傷口。」

深深看了他一眼，希瓦娜變出一把鋼刀，對著食指指肚來了一下。瞬間，淡銀色的鮮血湧現。

接著，羅維就在她一臉震驚的目光中含了上去。

「領主大人，你在做什麼？」

「別…說…話！」嘴裡含著手指的羅維含糊不清的說道。

然後，他就用力吸撮起來。

只是，除了略帶灼燒的鮮血，什麼都沒。

希瓦娜抿緊雙唇，她就不該抱有期望的，都是羅維的態度讓他燃起希望。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失落的她正準備收回手指，就聽羅維說道。

「你激發一下魔力。」

希瓦娜聞言看著羅維，這傢伙，真的假的，居然敢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她的魔力。

那好，就如你所願。

或許是不甘心，又或許只是想單純報復一下羅維，希瓦娜瞬間激發了身體內的超凡之力。

然後，她就驚訝的挑起眉頭。

血管里的灼燒之感正在快速減弱，在她那被魔力填斥的雙眼裡，發現一股銀色能量正順著血管湧進羅維的身體里。

與此同時，她的手掌重新變回原來的白皙模樣。

是真的！

事到如今，希瓦娜哪裡還不明白，對方說的是真的。

而另一邊，從巨大舒爽中脫離的羅維心情極速一轉，他本來也異常欣喜。因為他的猜想是真的，他真的能減弱龍女的龍化程度。

羅維手舞足蹈的朝希瓦娜打著手勢。

「快…關…了…魔…力…！」

希瓦娜這才發現他的狀況，只是身體里的魔力外流之下，並不是那麼好關的。好幾秒鐘后，她才掐斷。

門外把守的摩根聽到羅維的慘叫，當即推開門，手放在劍柄上就要拔出來。

只是，當看清屋內的景象后，他不免一愣。

摩根：「……」

片刻后，沉默的摩根拉上了房門。他能看得出來，自家的領主大人沒受任何傷。

心中，不可避免的湧現出敬佩，居然幾分鐘就搞定了威名赫赫的鋼之龍女，讓其做那事，可真是恐怖。

同時，他也好奇。因為他也見過一些這種場景，希瓦娜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能讓他的領主大人噴鼻血？

房間內，羅維剛回過神，就發現眼前出現了一顆由無數金黃光點組成的黃金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