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家爭鳴

第五章百家爭鳴

不出意外，鄒如意緩緩醒來，來不及體驗「道氣一層」有何玄妙之處，急匆匆就向清風老道奔去求教。

清風老道的「道場」，卻不是人間群山峻岭，常年有仙雲籠罩，常言道「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此山有仙竹、靈巢、靈獸、奇異珍果，世間罕有。

原來是清風老道師父駕鶴西去之際，留給鳳卜子的「清風靈境」，不在三界五行中，獨獨須要掐訣念咒，才能顯化，常人尋之不得。

種植的仙草靈藥，不知年壽，大抵清風師父的師父的師父，都己經栽種多年，且有靈氣滋潤，早已有了靈性，他年或可幻化人形。

清風老道住的茅草屋，安樂居，也不似世間茅屋。冬暖夏涼，熠熠生輝。正對屋門有道祖騎牛西去佈道圖，上聯「脫俗歸真，須向吾門求絕路」，下聯「超凡入聖，更宜此地問玄津」。

屋內閑置有古琴一架，拂塵一把，熏香若干，蒲團三副。桌椅板凳一套，屏風一架，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真是個「螺獅殼裡做道場」。

「師父，我和您說，我看見五個娃兒」，

「不對，是我在我體內發現五個娃兒」，

「師父，他們不會是奪命追魂鬼吧」，鄒如意靈魂之問。

「你能不能沉住氣，」清風老道臉色微慍，數些天，終於有些生氣。

鄒如意卻是有些高興，覺得師父這才是「活人」，這才有了「人氣」，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人」。鄒如意覺得，師父是人，應該帶點人間煙火氣才對。

鄒如意趕緊站好，頭微微低。

鄒如意好像模模糊糊懂了一點「道」，道經有言「道在日用間」，並不是你去求道，道才來，道本來就在你身邊，一草一木皆是道。

道在日用。嗯，重複一遍，道在日用。

「那五個『小鬼』，是從『幽冥地府』中借的，有『搬運』之功，可『千里傳音』，亦有『順風耳』之妙，可聽常人難覓之天籟，可察世人內心之幽暗，種種妙用，自不多言」。

「師父，是給我的嘛？」鄒如意滿臉期待。

「頑頭，想的到美，這也算是我借的，正巧把它們還了去。」老道雙手掐訣，嘴裡道「急急如律令，五鬼聽敇，著速歸幽冥，不可延期。」

半天，並無異相。老道言「怪哉，怪哉。」又掐訣，重複了一遍，還是不聽令。

這時，老道才覺得有些反常，一則鄒如意突破「道氣一層」，二則「五鬼」不聽敇令。而自己近來並無異動，可見是鄒如意本身有許些玄妙。

「頑兒勿動，我且一探。」說完，老道分出一道「道氣」，飄飄然，進入鄒如意體內，也是彼此有了信任，不然雙方都有反噬之危，一則老道道行深，會吞噬鄒如意體內道氣，二則鄒如意本身道氣微細，並無抵抗之能。

「道氣」進入鄒如意體內，清風老道也勘察一番，上中下丹田處有微微幽光，忽明忽暗。道氣一層至三層，在於修鍊下丹田，下丹田乃求道之根，萬法之源，萬萬不可有絲毫差錯。

「比尋常『道氣一層』氣脈寬了些，吸收靈氣快些」，「道氣」慢慢遊走，忽至上丹田，卻遇阻礙，有金光閃閃，百道紅霞，真是不可名狀。

一呼一吸間，金光亦隨之一明一暗，全身道氣吸收就快上幾分，竟有種霸道，一則並不畏「靈氣」如體多，轉化不及，二則竟能攝「靈氣」聽其指揮。

此「金氣」之種種妙用，還待鄒如意去探尋，方可得知。

「這，這，這」清風老道一時驚呆，難以置信。

「莫不是，先天道體？不對不對，先天道體是本身吸收靈氣快，坐卧之間，絲毫無礙。」

「這金光明顯更為霸道，是強掠天地間靈氣為己用，至少是更高一層『黃氣』才能如此霸道，讓天地間靈氣聽其令。」

原來，「靈氣」是人間修行之本氣，但是，其上還有「天地玄黃」之氣。傳言，天上神仙呼吸間至少是『黃氣』，而陰曹地府亦然。人間雖是「靈氣」，但是，得天獨厚，上可探九天，下可攬幽都。而天仙、地精之間也因人間而穩固。

人間「香火氣」，上仙吸得，地精吸得，當然不止「香火氣」，還有諸如其他「氣」，暫且不表；而天上地下亦會反饋人間更高層階之「氣」，以助凡人脫胎換骨。

當然，「天地玄」三氣，人間也有處可尋，這都是后話。

「這到底為何？」

「如意難道是何神仙轉世投胎？」

「抑或鄒父母，不是世間俗人，只是靈性暫被蒙蔽？」

忽然間，金氣一呼一吸間，就要強行將清風老道這道「道氣」吸收，清風老道「道氣」躲閃不及，竟然被吸了進去。

清風老道，臉色一白，有暈眩之感，吐血之意被清風老道強行壓了下去。

「師父，你怎麼了？」鄒如意急切至師父蒲團前，忽然間，鄒如意頓覺體內暖洋洋，身體更有些飄飄然，五官之感更加精妙。

好徒兒，你把你師父的「道氣」吸收了去啊。

可憐，清風老道並能一探究竟，反倒損失自己道行；可喜，清風老道收了靈徒兒，三年之約或有變數，一線生機應在如意身。

清風老道緩緩醒來，「無妨，你這『五鬼』暫存你身，你身體可有異常？」

「回師父，暫無，不過突然間身體暖洋洋的，五官更加靈敏些，挺舒服。」

老道暗吐一口血，那是我今年剛修的「道氣」，被你掠去。

「小鬼，五鬼」，鄒如意小聲嘀咕著。

「為啥是叫『小鬼』、『五鬼』？」鄒如意沒敢問師父。

老道終於有了「活氣」，精神頗振，有了盼頭，對於如意要求也越加嚴厲，傳授些「道氣一層」，可習得的「道術」。

「內視，是『道氣一層』最基本妙用，各家也是靠『內視』，察己身修為到了何境界」

「你的『道氣一層』，突破的頗為玄妙，你可日夜存想，自己開發」

「『道氣一層』，你算是在修行上入門，但真正求道，須到『道氣三重』——『問道』境，你才算真正入門。到時『問道』，是問你內心究竟處，為何修道，為誰求道，要渡何人？」

鄒如意晝夜殷勤，終於換了老道幾句「真言」，一字一句不敢忘。

「我且問你，《道德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何解？」

「《黃帝內經·靈樞》篇，講『然刻意研精，探微索隱，或識契真要，則目牛無全，故動則有成，猶鬼神幽贊，而命世奇傑，時時間出焉』，何解？」

「《周易·蒙》言『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瀆，凟則不告，利貞』，何解？」

……

每日任務打卡。鄒如意又開始了新的一天。

不過終究是不一樣，這片天地對於鄒如意來講，雖然還是很神秘，但是，他不在慌張，一步一腳印，終於證道時。

老道坐在那裡又想起了一件事兒，是關於「爭鳴會」開啟，這大爭之世啊。

又要對付明月臭道，又要爭個「百家爭鳴會」的入場券，求個延年益壽，求個位列仙班，求個不墮輪迴。

再回頭看看鄒如意，又搖搖頭，任重而道。

這人間，終於再一次來到百家爭鳴的時代，道、佛、儒、縱橫、農家、法家、醫家……

救苦救難，各家出世。你可知有貪官污吏等人揪？你可知貧愈貧、富愈富？你可知數十州有瘟疫橫行等人救？你可知人心惶惶，不知眾生所求？你可知……

長安城，破法廟，人煙稀少。

有酥油燈不滅，天熏香不絕，轉經輪不斷，有一燈和尚。

「師父，『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何解？」小沙彌，身穿白色僧衣，敲著木魚，問著師父。

「師父，師父，您怎麼又睡著了」，小和尚搖老和尚。老和尚一晃一搖，就是不睜眼。

老和尚緩緩醒來，吐了一口濁氣。

「我這是『神遊物外』，去了『兜率天宮』一趟，親聞彌勒菩薩說佛法」老和尚緩緩睜眼，精光一閃，又緩緩潛藏，不可直視。

安寧區，誠麓書院，仙鶴啄魚，清鐘響徹，數十間書屋，外有絲竹仙草，內有先生，名曰修身，俗姓張。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先生搖頭晃腦，身後傳來朗朗讀書聲，在書院傳開，傳至深山老林，上達天聽，下趨幽源。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極遠處，有一個儒生，作揖行禮，與張夫子遙遙相望。夫子有感，回禮作揖。口中言「德不孤」。

「先生，我朋友來了，我也不高興。他們總欺負我，我還是想跟小師妹一起，多多親近。」少年頭戴紗帽，墨色素衣。

先生轉頭，摸了摸少年額頭，「必有鄰也」。

「先生，還有，我學習為啥就『樂』不起來？」亦是著墨色素衣，一個十多歲少年，跟著先生搖頭晃腦。

「其『樂』是絲竹之樂，是同道之『悅』，是萬卷書之『閱』，是行萬里路之『越』，非是這般『讀死書』，『死書』把你的『書生氣』都吃掉了，哪裡還有『樂』可言？」先生身著麻衣，一手持戒尺，一手背後，搖頭晃腦，倒是這點師徒頗相似。

魔都，縱橫一脈，鬧中取靜，江邊有亭，曰「怡然」，怡然亭內，蘇橫縱及弟子數人。

「何為合縱聯合？『縱』、『橫』兩道準則。切割，隔離，合則同，異則和。故，求同取和，從其中求『和氣』，『和氣』為何？縱橫家之根本。」蘇橫縱，英眉明眸，身著青衣，腳踩黑靴，一身風流。

「有『和氣生財』、『家和萬事興』，故曰『和實生物，同則不繼。』」

蘇橫縱對身旁諸弟子講到，講到興緻勃勃處，雄姿英發，蘇橫縱感受到空氣中絲絲『和氣』，猛吸一口，面上似乎更有活力。

長源縣，農家，百里禽。

「天時，地利，人和」，

「儒家講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俺百里可不認這一套」，

「咱農家，一看天時。有二十四節氣，七十二候，有諸天星象，都是咱立身根本。再是『地利』，看地勢，尋龍點穴，咱也習得，就是看不上。咱要老老實實，靠『天』吃飯，咱之根本是『天氣』，其次『地氣』，再次『人氣』」。「所謂『人氣』不如『地氣』，『地氣』不如『天氣』」。老農頭戴氈帽，肩搭小人，一手鋤田，一手撒種，身後有仙雲異相，群獸歡騰。

「農家之祖，是最早開闢人間的一撮人之一，不為流芳萬世，亦不想受人間後世供養，默默耕耘，只為這人間啊，少餓一人肚子。」

老農斜倚合抱之樹，嘴裡哼曲。「笑這人間世人多痴，不知一稻多難植；笑那富貴人家，朱門酒肉，夜夜歡；笑他金銀滿簿，卻不知糧賤充人腹；不笑人間苦，仍有餓鬼哭……」緩緩睡去。

那一夜，老農夢農祖，「禽兒，你多受些苦，這人間啊，我歡喜的很，你可不要失去信心，我相信終有稻比人高，到時你可稻下乘涼，豈不快哉！」

老農夢醒，滿臉淚水。「俺也相信。」

「可是，何曾盛世如您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