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戰戰兢兢
紫宸殿
新晉的女官首領-武熙月，那是皇太后親自降旨為聖人納的淑妃，雖然還沒有行冊典，但也算後宮嬪妃，外臣得知道避諱，劉景先只能帶著王士昆在外殿候著。
這不，剛提到武熙月，她那老爹禮部尚書-武承嗣，聞著味屁顛顛的跟過來了。傻子都能看出來，這老小子是專門來拍馬屁的。
端著袖子的劉景先笑道：「我說武尚書，你怎麼不進去呢？裡面都不是外人，你有什麼可避諱的。」
武承嗣也是實誠，剛踏出一步，腦子一轉，腳又收了回來。不是外人不假，可君臣有別啊，裡面的那位小爺陰晴不定的，他觸霉頭是小，別連累了閨女。
「老劉，你咋不進去呢？」
「恪守臣道嘛！跟你周國公這樣的皇親國戚比不了。」
「扯淡，你什麼時候把我當皇親國戚看過！」
話剛落，武承嗣反應過來：「嗨，暗口損人是不！夾槍帶棒的糟踐我！」
武承嗣年輕時就是長安城裡令人不屑的紈絝，學問上比不得劉景先，可不代表他真的傻，連好賴話都聽不出來。
是，他是靠裙帶上來的，不假！可當官各有各的道兒，誰也別說誰更清高。聖人那話怎麼說的，人盡其才，誰身上還沒點優點了。
「老劉，這生閨女有閨女的好處，你看我那閨女生的。......」
武承嗣就是混蛋，越說是越下道，裡面那位是他閨女好不好，劉景先不得不提醒他，好歹是開國功臣之後，多少得講點規矩。
可武大爺卻毫不在意，舔著臉笑道：「咱哥倆講什麼規矩，那不是透著生份嗎？」
劉景先對他的無恥有了新的認知，正愁著如何擺脫這廝時，內侍總管吳毅匆匆由內而出。他是奉聖人的旨意來的，聖人要王士昆立刻寫一份河道庶務的本章。
往前一步，吳毅小聲說道：「劉相，趕緊讓狀元郎寫吧，聖人那的火氣還沒消呢！」
明白了，杖斃一個祝欽明，聖人的氣還沒消呢！裴炎這老東西真是壞啊，他搞出來的事，殃及池魚。怎麼辦，寫吧！
劉景先向內侍要了紙筆，還提醒王士昆，中規中矩的寫，寒門子弟到這步不容易，千萬別標新立異，帶節奏，激化矛盾，惹得聖人不悅。
可武承嗣顯然沒劉景先那麼多顧忌，拉著吳毅問，他能不能進去！他這正好有好幾個笑話，正好能為聖人解憂啊！
嘆了口氣，吳毅無奈道：「周國公，你確定要進去嗎？」
且不說聖人正在氣頭上，就說他女兒在給聖人點茶，人家兩人喝得，您這湊什麼熱鬧？
還講笑話，他就不怕怎麼自己成笑話了？不會看風向，難怪連弟弟們都管不住。
呵呵.....，眼睛一轉，猥瑣的笑了笑，武承嗣撤下了腰間的玉佩，硬是塞給吳毅，希望他多多關照武熙月，絲毫不顧一旁冷笑的劉景先。
也正是此時，殿中傳來了李守義的聲音，叫武承嗣進去。
這下可把武奉先樂壞了，肯定是他這寶貝女兒心疼老爹，在聖人面前求情了，要不然怎麼排到劉景先前面了呢！
咳咳，清了清嗓子，背起手來，神氣道：「老劉，瞧見沒，這叫朝廷有人好做官！」，話畢，不待劉景先反嘴，人樂呵呵的跑進去了。
正了正帽子，武承嗣恭身行禮：「臣參見聖人，聖躬金安！」
李守義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放，
清脆的碎裂聲，讓剛直起腰的武承嗣，又彎了下去。
「祝欽明的操守怎麼樣？」
恩？怎麼問起我了？門下省的官，問他這個禮部尚書，問差了吧！
怕回錯了話，武承嗣吭哧癟肚的回道：「這，這個，容臣想想。」
可李守義顯然不願意給他這時間，直言其乃禮部尚書，在科舉考試中負主要的責任。
祝欽明去歲剛從禮部屬吏的名單中劃出來，沒有劃到各司，直接劃到了門下省。沒有禮部開具的推薦書，加了優等的評價，是絕對不可能呢！
一般來說，能開出這種文書的，要麼是同僚親故之後或勛貴子弟，官場上講究和光同塵，沒有大仇，誰也不會幹這種誤人子弟的事。
要麼就是送了好處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進了三省，在御前和宰相們身邊轉悠，總比下到各司或州縣苦熬要強吧！
是的，李守義把窗戶紙一捅破，武承嗣立馬跪了下來，苦著臉說道：「臣不敢胡言亂語期瞞聖人，祝欽明是科舉出身不假，但他的家族是與河東裴氏交情頗厚。」
提到裴氏，李守義的眼神突然銳利起來，嚇的武承嗣一縮脖，吭哧道；「是，是裴相推薦的。」
「在宮宴時，怎麼不說？」
「臣不敢啊，人人都說臣與裴相關係不錯，說了豈不是真成一黨了。」
啪，猛的一拍案子，李守義指著武承嗣怒聲道：「那就裝什麼啞巴，和稀泥呢！」
武承嗣趕緊回道：「臣不敢！」
可李守義火氣上來了，哪能這麼容消，厲聲斥道：「你這禮部尚書，是誰給當的？」
武承嗣的頭低的更低了，哆嗦回著：「聖人給的！」
但他這話卻沒有讓李守義消氣，語氣反而更嚴厲了：「是裴炎吧！」
慌了神的武承嗣，擔心被劃為裴黨，急切回著：「絕對不是！」
而李守義顯然不信他說的，起身來到武承嗣面前，厲聲喝道：「你是不是拿了祝欽明好處？」
這話可讓武承嗣叫起了撞天屈，連聲回著：「臣拿了，臣要是拿了他的好處，聖人就把臣等手砍了。」
哼，冷哼一聲，李守義繼續道：「諒你也不敢！告訴你，你要敢跟他攪合到一起，朕摘了你的腦袋！」
話鋒一轉，李守義的態度了緩和了不少，吩咐武熙月把她父親扶起來，賜坐賜茶。
然後說道：「起來吧！成天在朕面前裝模作樣，你就不怕隨了褚遂良的後塵！」
擦了一把汗，武承嗣低眉順眼的回道：「聖人初登大寶，千頭萬緒的。臣也不得不與裴炎虛與委蛇。新朝之下，君輔不合，不利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