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荊州的困局

天才蒙蒙亮，但諸葛亮一早就來到劉備府中。

諸葛亮昨晚又是一夜未睡，坐鎮公安，署理半個荊州事務的他責任重大。荊州來年的春耕，青泥前線糧草的徵集，武器器械的製備，人才的任免。

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諸葛亮的處理。

其中尤為要緊的就是昨日劉封帶來的青泥前線的戰報，曹軍的動向的確太過於反常了，荊州的樂進部只是曹軍的一支偏軍。雖然常年與劉備軍隊對峙，但只是用來牽制劉備的力量，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不然劉備也不敢貿貿然帶兵入蜀，還能老神在在地在葭萌關招兵買馬，收攏人心。一呆就是小一年。

曹操的精銳部隊一部分一直留在西北防備馬超。另外的絕大部分精銳和嫡系部隊剛剛在長江結束與孫權大戰，雖然小勝，但卻沒有傷及孫權根本，大戰無果也已經銳氣盡失。

但近期的曹軍在荊州的攻勢卻一日勝過一日，而且據荊襄幾地的細作傳來的消息，曹操正在不斷的往荊州集結軍隊。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諸葛亮不得不殫精竭慮，一夜無法入睡。

諸葛亮抬頭看了看左將軍府的匾額，他知道這一切很大原因，其實就在這府中。

他通過侍者向甘夫人和荀彧遞上了自己的拜帖，軍師的拜訪自然是得到他們的歡迎。

諸葛亮走進荀彧的小院時，卻首先看到趙雲正領著劉禪、關興、張苞三人正在晨練。

「起！」

隨著趙雲的呼喝，三把長刀同時舉起。只是劉禪舉的是一把雕琢得很精細的木刀，而關興張苞兩人則是制式的環首大刀。

「落！」

關興張苞二人刀刃破風聲整齊如一，反照著寒光的長刀同一時間，又在同樣高度一同頓住，明明是殺人的利器，卻被他們揮舞出一種帶著韻律的美感，不愧是將門虎子，劉禪暗自感嘆，他不會懷疑這兩把長刀砍落在敵人肩脖處的時候，也會如同現在這般迅捷果斷。

但關興張苞心中的感嘆絕對比他更多。

今天是劉禪早練的第一天，張苞想起自己第一次訓練時的場景，一盞茶時間自己已經是厭煩不已，一刻鐘時雙臂已經酸脹不堪，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心中的煎熬和身體的疼痛都在不停地積累，到底是在什麼時候放棄投降的呢。

張苞已經記不清了，反正絕對沒有劉禪長，他劉禪的訓練已經進行了半個時辰。

他和關興對視了一眼，從關興的眼裡同樣看到了滿滿驚訝，但是少年的羞愧總是容易轉化成為一股不服輸的勁頭，兩人更加聚精會神，全力以赴地劈砍起來。

以致於諸葛亮的到來一點也沒有打擾到三個孩子。

諸葛亮看著劉禪滿頭大汗，雙臂微微發抖的狼狽模樣。對著荀彧說到：「公子也已經開始打熬力氣了，倒是讓亮有些意外啊。」

荀彧說：「是有點早，但是阿斗一向做什麼都比別人早一些。」

看著劉禪咬牙堅持的樣子，荀彧笑著補充道：「也比別人做得好一些。」

諸葛亮聽出了荀彧對待劉禪的寵溺，他很好奇荀彧和劉禪之間發生了什麼，他想知道荀彧對待劉禪的態度，乃至於荀彧對待劉備的態度，這也是他今天來到左將軍府上的目的。

荀彧看見諸葛亮臉上的倦容，他皺著眉問道：「孔明可是遇到什麼難事？」

諸葛亮問道：「近期前線吃緊，有些疲於應付罷了。」

荀彧皺著眉問道：「可是因為我？」

荀彧補充說到：「孟德的想法和做法我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

」

諸葛亮說：「世上沒有幾個人能猜得到曹丞相在想什麼。」

荀彧苦笑著說：「我應該是那幾個人之一了，不過這也沒什麼值得驕傲的。」

諸葛亮問道：「那麼荀令君如何看待曹丞相後續的攻勢。」

荀彧怔了一下，他沒想到諸葛亮會問到這麼直接，他轉過頭看著繼續在劈刀訓練的劉禪說道：「孟德恐怕會傾全國之兵攻伐荊州。」

諸葛亮心中微微嘆了口氣，其實這也是他的想法。

荀彧接著說道：「孟德老了，大部分老人家會被時間消去銳氣，默默等待死亡。但還有一小部分人會更加急迫地追趕時間的腳步，更加銳意進取，因為他們時間實在不多了。」

荀彧臉上有一絲驕傲：「孟德一直是後面那一小部分人。」

諸葛亮苦笑道：「我一直在想做什麼能讓曹丞相看不見我們？」

荀彧搖搖頭說道：「不可能的，劉皇叔一直是孟德心中最大的對手，更何況還有我在這裡。」

諸葛亮說道：「那我軍是否一點勝算也沒有？」

荀彧皺著眉說：「我也不知，只是我答應讓阿斗保護我，一定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諸葛亮聽懂了荀彧的話，今天他知道荀彧會站在皇叔，準確來說是劉禪一方就足夠了，他相信像荀彧這種人說出的話，他們的承諾和意志絕對比金子更有價值。

諸葛亮隨著荀彧的目光一起看向還在汗流浹背地練習劈砍的自家少主，眼中愈發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