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跪下拜師吧
早上五點半,鬧鐘叮叮咚咚地響了。
陳文有、劉彩蓮被吵醒,都感覺身體綿軟無力,頭昏沉沉的,仿若大病初癒,精力不濟,偏偏肚子很有活力,咕嚕嚕作響。
躺著緩了片刻,精神頭好了幾分,兩口子強撐著起床洗漱,一個要去李強富家幫忙,一個要去大棚里做活,沒到干不動的地步,他們是不會在家休息的。
農村人嘛,沒別人想的那麼脆弱和金貴。
劉彩蓮先出來上廁所,聽到廚房裡叮叮噹噹響,過去推門一看,自家傻兒子正在煮麵條,鍋里的水已經燒開了,麵條也煮得差不多了。
桌上盤子里放著三個煎蛋,聞著香味,劉彩蓮的肚子更餓了。
「小昊,你這麼早起來煮麵條啊?」
陳昊面色自然,目光在劉彩蓮略顯蒼白的臉上掃過,隨口答道:「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早上特別餓,好像昨天的席白吃了一樣,五點就被餓醒了。
媽,你們吃不吃麵條,吃的話我再煮點?」
「吃,吃。」劉彩蓮連忙點頭,扭頭喊道:「老陳,小昊煮了麵條,快出來吃。」
陳文有打算去李強富家吃早點,聽到劉彩蓮的話,頓時改變了想法,背著手走進廚房,瞅了眼盤子里的三個煎蛋,心想這敗家兒子真會吃啊。
「爸,你先吃。」
陳昊挑了一大碗麵條,懂事地遞給陳文有。
陳文有見鍋里還有很多,倒也沒有說什麼,接過來用筷子一拌,底下的速食麵醬料、乾料翻上來,受熱湯一激,醬香味、蔥香味撲鼻,讓陳文有食慾大振。
筷子卷了一大坨塞進嘴裡,吃得滿口生香。
熱乎乎的麵條下肚,原本的虛弱感瞬間一掃而空,臉上似乎也多了幾分血色。
過了一會兒,劉彩蓮小跑進來。
一家三口一人端碗麵條,一人一個煎蛋,大快朵頤,吃得那叫一個狼吞虎咽,風捲殘雲,跟餓死詭投胎一樣。
劉彩蓮注意到陳昊手上戴著手套,關心地問道:「戴手套幹嘛,燙到了?」
陳昊面色頓了頓,回道:「怕燙才戴的啊。」
「那你叫我起來煮啊。」
「明早一定。」
陳文有吃完一碗,還覺得不夠,又去鍋里挑了一碗,一邊吃一邊問道:「小昊,昨晚你喊什麼?」
陳昊否認道:「沒有啊。」
「沒有嗎?」
「你怕是做夢了,昨晚沒人喊啊。」
劉彩蓮插話道:「我隱隱約約也聽見了,小昊你喊『有詭』……」
陳昊無語道:「媽,你還說不是做夢,世上哪有詭啊,別自己嚇自己了。」
「硯戴著沒?」
「戴著呢。」陳昊把玉硯揪出來給劉彩蓮看。
見老爸、老媽被自己糊弄過去了,陳昊暗暗鬆了口氣,緊緊抓著玉硯,心頭浮現絲絲疑惑。
昨晚陳老太太掐他脖子的時候,他好像看到什麼東西從自己身上飛出來……
是什麼,他根本沒看清楚。
那時小命都快沒了,意識模糊,對外界的感知近乎於零。
「常老六說我天生是吃他們那碗飯的,難道指的是這個?」陳昊暗暗琢磨道。
祭奠完五臟廟,陳文有、劉彩蓮精神抖擻地分頭幹活去了,陳昊待在家裡,把陳老太太留下的痕迹遮掩一二。
臨近中午,他才一瘸一拐地進村吃席。
把雷木劍還給常老六,和他坐在一桌,
望著近在咫尺的靈堂,陳昊有種夢幻的感覺,昨晚差點被弄死,現在還敢來吃席,膽兒真肥。
最離譜的是,他吃得還挺香。
午後,陳老太太出殯下葬,陳昊沒跟著去看熱鬧,留在李強富表叔公家等常老六回來。
下午四點左右,常老六回來了。
陳昊跟陳文有打個招呼,背上常老六的大木箱子,提著雷木劍,坐在電動車後座上,被常老六載到楊家營六雷堂。
這地方陳昊有印象,他讀小學那會兒,六雷堂還是楊家營的村寺。
陳家村也有村寺,九十年代改成了小學,後來新小學蓋在楊家營,附近村小全部合併過去,寺廟閑置了一段時間,接著改造成陳家村文化活動中心。
比起陳家村寺廟的命運多舛,楊家營寺廟要幸運得多,直接改換門庭,成了常老六的道堂。
裡面供奉的觀音菩薩不知被弄到哪兒去了,換成四座泥塑神像,最上面的是祖天師,下首為三茅真君,接著是層層疊疊鋪開的真陽門祖師神主牌。
「把壇桌放下來吧。」常老六招呼道。
陳昊打量四周幾眼,感慨道:「好幾年沒來過了,變化好大啊,都認不出來了。
我記得寺……六雷堂以前沒這麼大吧,就一座小房子。」
常老六把壇桌擺在神主牌下方,捻起三柱線香點燃,對著祖師們拜了三拜,插進香爐,說道:「我把寺廟盤下來,連帶著周圍的地也給買下來了,新蓋了後院和左右耳房,要不要帶你參觀一下?」
「不用了。」陳昊擺手道:「說正事吧。」
「你還挺心急的。」
陳昊苦笑以對。
頭上飄著個厲詭,心多大才會完全不以為意啊。
常老六清楚陳昊的心思,從供桌暗格里取出一塊八卦鏡,照了照陳昊的脖子。
看到鏡子里的畫面,陳昊大驚失色道:「我脖子上怎麼有黑斑啊?六叔,這是什麼東西?」
常老六沉聲道:「這不是黑斑,是詭掐痕。昨晚陳老太太把你掐死了,那就完事了。
偏偏你未死,這掐痕變成了一種標記。
陳老太太標記了你,意味著她還會來找你。
直到你死才會罷休。」
陳昊臉色霜白,急聲道:「六叔,你救救我啊。」
常老六嘴角微微翹起,意有所指道:「今天晚上,我要在陳老太太墳前開壇做法,但做法程序繁瑣,需要幫手……」
陳昊不是笨蛋,自然聽得出常老六話里的意思,臉色陣陣變幻,咬牙道:「我去!
六叔,我幫你收服姑老祖!」
「現在不怕了?」
「怕啊,我雙腿都開始抖了,可怕有什麼用?夜裡姑老祖差點掐死我,還上了我爸媽的身,害得他們陽氣耗損,索性沒有生命危險。
這種事情發生一次就夠了,我絕不允許發生第二次。
再說要是六叔你失敗了,我估計也在劫難逃,橫豎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好。」常老六欣慰地拍拍陳昊的肩膀,背手踱步道:「小娃,今晚開壇做法,收服你姑老祖的把握極大。
但與詭鬥法,再怎麼謹慎也為不為過。
帶你前往,我擔著因果,肯定會護你周全。
不過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你身上有靈氣,有成為法師的資質,所以我想收你為徒,為你傳度授籙,陰傳過法,引你入道,你願意嗎?」
陳昊一陣屏息,心臟砰砰猛跳,又忐忑又驚喜,情緒激蕩道:「我願意!」
常老六陰謀得逞,心情大好,興緻勃勃道:「在正式為你傳度授籙之前,我給你講講我們真陽門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