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班的突然來電
六月十號，星期三。
陳墨醒的時候，看見楊念正站在床邊，拎著他被子的一角。
嗯，還是十三年前，他沒回去。
心裡這麼想著，他嘴上卻是另一句話，「老媽，你讓我再睡會兒……「
「還睡，都快八點半了！」楊念叱了一句，用力把陳墨身上還蓋著的被子一併扯開，「趕快起來，我過會兒還要去培訓呢！」
陳墨無奈，只能翻身坐起來。
一旁的鬧鐘上，時間不過八點十分。
八點十分說成八點半，高考過後也不讓睡懶覺……
他還能說什麼呢？不愧是親媽啊！
看著楊念走出房間，隨著外面大門傳來「砰」的關門聲，陳墨嘆了口氣。
揉著眼睛下了床，他才準備到洗手間洗漱，就聽見自己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從床頭柜上拿起手機，他就看到上面寫著老班兩個大字。
嗯？
陳墨對自己的高中班主任李通印象很深，至少還記得他吸煙吸出的一口大黃牙和帶點口音的普通話。
可問題在於，他當年手機關機了一周，完全不知道李通現在找他幹嘛。
總不能是專門來問成績的吧？
「早啊，陳墨。」接起電話，對面傳來個有點玩世不恭感覺的中年男聲。
「老班早。」帶著些許好奇，陳墨接了電話，「不過這個點就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李通滯了下，隨即笑了出來，「你小子，之前不是還說過，等高考結束就把收走的東西還你嗎？」
「啊？」陳墨這次是真的驚訝。m.
「啊什麼。」李通沒給他繼續發愣的機會，「書涵在你旁邊嗎？」
「不在啊？怎麼了？」陳墨愈發搞不清狀況。
「那行，你記得把她一起帶過來。」李通吩咐一句，直接掛了電話。
陳墨皺著眉頭放下手機，有些疑惑。
他有什麼東西在高考前被收走了嗎？
怎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想了想，陳墨先和戴任宇聯繫上，要他幫忙找個編程大神，然後又說要去學校找李通，可能會晚點到網吧。
掛了電話，他稍作收拾，吃了點東西，就直接趕到了雲書涵家，敲門說是有事找她。
「陳墨？」少女推開門看到陳墨，有些好奇，「你怎麼突然來了？我還以為你會直接去網吧呢。」
陳墨想說的話一下噎住，好半天才回了一句，「就不許我找過來嗎？」
「不是。」女孩輕輕搖頭，「所以，找我幹什麼？是因為成績的事情嗎？」
「不是，是老班剛剛打電話來，叫我去趟學校……」陳墨一時無奈，「他還特地讓我叫上你。」
「哼……我還以為什麼呢。」雲書涵咕噥了一句，似乎有些失望，又免不了些許好奇，「不過老班找我們，是有什麼事啊？」
「說是之前有收走的東西要還給我。」陳墨搖搖頭，沒有頭緒。
「有東西要還給你，還說要我們兩個一起去……」少女邁步出門，喃喃自語。
「小雲？」陳墨跟了上去，只覺得有些奇怪。
莫非小雲知道是什麼東西？
「嗯，我知道了。」女孩輕輕頷首，也不管陳墨的反應，就這麼往樓下走去。
不是，這是什麼情況？
陳墨只覺得事情奇怪得過了頭，但偏偏又半點頭緒沒有。
無奈之下，他只能站起身，匆匆追上雲書涵。
「小雲，你走這麼快，不怕我跟不上嗎？」來到少女身邊，又想著她剛才的奇怪表現，陳墨隨意調侃了一句。
女孩沒理他，又走快了一點。
「小雲，你說老班到底是要還什麼東西啊？我是一點頭緒都沒有……」面對毫無回應的女孩，陳墨隨口感嘆了一句。
話音未落，一旁的雲書涵就在樓梯上停下了腳步，忽地看向陳墨。
陳墨看著它，只覺得有些不妙，「怎麼了，小雲？」
「陳墨，你真的……不記得了？」少女望著他，眸中滿是失望。
陳墨看著樓道外面的太陽，絞盡腦汁想了許久，可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再看看女孩的樣子，他只能努力轉移話題，腳底抹油，準備溜號，「我怎麼可能不記得，不過我們還是快點到老班那裡比較好……小雲？」
「陳墨，你現在走的話，我暑假就不理你了！」雲書涵分毫未動，聲音他從身後傳來。
陳墨腳步一滯。
大三那年，少女離開之後，陳墨實在不想重蹈覆轍，頹廢度日，於是就順水推舟地用學業麻痹自己，醉心讀書，最後考到滬上，讀了個研究生。
可不知道為什麼，女孩的這句話，忽然就讓他想起了大學后兩年，那種心裡空落落無所依的感覺。
想著自己恐怕是逃不掉這件事，陳墨轉回身，擺出笑臉，「我開玩笑呢，小雲，你怎麼這麼認真？」
「陳墨，你真把那件東西忘了嗎？」女孩完全沒理陳墨的插科打諢，只是緊抿嘴唇看他，表情有些倔強。
陳墨一時頭痛欲裂，直到樓底下有兩個小孩子分奔而過，其中一個還在喊著自己被搶了巧克力，讓另外一個把裝巧克力的盒子還回來。
裝巧克力的盒子……盒子？
陳墨雙眼一亮，一件往事被他從記憶里挖出來。
高考前，他和小雲有時候上課會傳紙條，於是就有個專門裝紙條的盒子，可惜有次不小心，被李通發現以後就收掉了。
結果陳墨因為覺得自己高考沒考好，考完就把自己鎖在家裡，乾脆把這件事忘了個一乾二淨，再也沒記起來過。
想到這裡，陳墨擺出捉弄成功的表情來，「小雲，你不會真被我騙到了吧？我怎麼可能不記得那個盒子？」
少女看著他，眸光漸漸轉柔，然後低下頭去，輕輕踢了他一腳，「陳墨，你又騙我。」
「多騙騙就習慣了。」陳墨嘴上語氣輕鬆，但心裡著實是為自己涉險過關鬆了口氣。
老實說，時隔十三年，他還能有這東西的印象，實在算是運氣好。
只不過待會兒拿東西的時候還得小心點，免得露了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