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裝神弄鬼
重新落座在床榻上,靠在被子上,猶豫了一下道:「太祖高皇帝說,朕本該在清江浦絕命了。
但他暗中出手,幫了朕一把,這才讓朕會了水,不然朕可游不上來。」
張永聞言瞪大了眼睛,失聲:「陛下會水了?」
朱厚照不會水,這一點在豹房裡可不是秘密。
「廢話!不會水,朕都沉下去快盞茶的時間,還能游上來?」
朱厚照翻了個白眼,「別打岔,聽朕說完太祖高皇帝的話,幫朕參謀參謀。」
「是是是。奴婢聽著。」張永洗耳恭聽。
朱厚照這才收回了白眼,繼續編造:「夢中,太祖爺是圓臉白須,身材魁梧且聲音洪亮。他告訴朕,他老人家一個人住在南邊,孤零零的難受。
還罵太宗沒良心,把自己的陵放在了北邊,遷都就遷都,也沒說皇帝的陵不能留在南邊陪他。
太祖告訴朕,希望後世子孫都來陪他落在南京,但又擔心朝臣不答應,所以想說的是不如一世北方,一世南方的安排陵墓。
還有,還說太宗不是東西,也不給建文帝起一件衣冠冢。
現在建文帝在陰間就跟孤魂野鬼一樣,沒有陵墓的他沒法投胎轉世。
然後說著,他來拉來了一個中年男人,說是懿文太子。
懿文太子也跟朕嘮叨。
還說太宗見了他,也跟他說了因由,是建文帝削藩做過了,懿文太子不怪太宗了。只是他央著朕,說建文帝跟孤魂野鬼一樣,找不到轉世的路,他擔心啊……」
「總之好多話,吵得朕直接就醒來了。」朱厚照重新坐正,一臉猶疑,「你說要不回趟應天,把這事兒處理完了再回順天?」
張永一聽朱厚照這話,壓低聲音:「陛下,文官們只怕不願意陛下留在南京。」
「不同意?為什麼不同意?」
朱厚照裝傻:「朕只是受了太祖的託夢,他老人家不想一個人呆在孝陵,有錯嗎?想見見子孫,難道有問題?」
「自然是沒有。」張永趕緊低下頭,皇帝說的都對。
而且祖宗的交代,哪怕是夢,也不能不處理,不然說不過去。
朱厚照看這傢伙裝死,心中大罵他滑頭的同時,也直接開擺一樣說:「算了,反正你也拿不出個什麼主意來。
這樣,回頭傳旨給諸王,他們現在造的陵,全部停工,所有人,去世之後,遷往孝陵、鳳陽兩地陪葬。
太祖爺想見子孫,豈能不如他的願?
至於朕的皇陵……暫時停一下,然後去南京尋一處風水好地,往後之君,一世葬北京,一世葬南京好了。」
張永眼睛瞪得溜圓,玩球,皇帝又天馬行空的來這種奇怪想法,趕緊勸道:「這不合禮法吧?而且,不好祭祀。」
「我大明乃是兩京制!南京有也有禮部,難道讓他們呆在南京吃乾飯?」朱厚照怒拍著床榻:「就這麼定了!朕可不想百年之後,見了太祖高皇帝,被罵不肖子孫。」
「去!傳旨,直接跟文武大臣把緣由說明白!他們要是忤逆,那就是目無我大明祖宗!看朕不收拾他們!」
朱厚照趕人,張永也不敢多說,趕緊把太醫也被帶走。
出了營寨,張永沒有第一時間傳旨,因為不合規矩。
聖旨可不是朱厚照一句話就能擬定的。
得先召集專門聖旨的傢伙,還有起居郎,總之得先找人商量。
想來想去,好像身邊也沒幾個人。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之前端葯的小太監輕聲說道:「大人,陛下只是懶得多想,咱們還是順著陛下的意思,將太祖高皇帝託夢傳下去。是非曲折,那些掉書袋自然會處理。」
這麼一聲,張永陡然眼前一亮:「是嘛,差點忘了正事。聖旨不能下,說說中旨也可。走。」
很快,關於朱厚照夢見太祖高皇帝,罵他們這一系留他一人孤單住在南京的不地道。
於是朱厚照決定將自己在北京的皇陵停下來,重新在南京造新皇陵,原來的那個留給他的後繼者。
並且要國中諸王全部停下在挖的王陵,一併遷來孝陵陪祀。
此言一出,整個軍帳內的文臣都驚了。
紛紛聚攏在一塊商量此事:「此為亂禮法之事!豈能施為?」
「那能怎麼辦嘛?你我又非大臣,也非親信,勸不動陛下!還是速速寫信與諸公?還有,速速去信梁公,請其速歸營中。」
梁公就是內大學士梁儲,他負責看後邊的押送寧王朱宸濠,還沒抵達淮安。
「如此,也好!」
很快,各種書信,用各種理由從軍中出去。
包括了朱厚照落水的事情。
朱厚照聽著手下的報告,一臉平靜。
這大明的軍隊,還真是一言難盡,各種情報想出營寨就出營寨,萬一是有人謀逆怎麼辦?
會不會暴露行蹤進而導致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任重而道遠啊。」
朱厚照負手嘆息了一聲,轉頭喊來了別的太監去辦事:「去,催促一下後方,將廢寧王帶來。保證他的生命安全,別死了,朕還有用。」
「奴婢遵旨。」太監答應下來,匆匆離開。
第二天。
朱厚照出門曬太陽,他感覺到身體的變化,不由得欣喜幾分。
雖說是個容易暴斃的古代,但這具身體和自己一樣是三十一歲,卻沒有自己久坐辦公室的孱弱感。
「不愧是弓馬嫻熟的明武宗,到底還是厲害。」
朱厚照嘀咕著。
邊側伺候的小太監一臉茫然,明武宗?皇帝是給誰上廟號了?
打了一套拳,出了身汗,朱厚照又坐在太陽底下曬了一會兒。
想想前世的自己,可就不敢這麼曬太陽了,生怕一個激靈,心臟扛不住過去了。
「朱將軍,不得進啊!陛下還未召見。」
「讓開!我有要事稟告!」江彬撞開了攔路的傢伙,人高馬大,壯碩異常的江彬,很得武宗朱厚照喜歡。
只是這個傢伙,在魂穿過來的朱厚照看來,只是一個稍微好用的棋子罷了。
「何事啊。」朱厚照拍拍屁股站起來,擺了擺手讓替他阻攔朱彬的太監讓開。
「兒臣參見陛下。」江彬跪在地上,自稱兒臣,卻喊陛下,顯得不倫不類。
但這蠻正常的。
因為江彬是朱厚照的義子嘛。
然而朱厚照就比江彬還小几歲。
為了上位,也是能拉下臉來認爹。
「有話就說。別磨嘰。」朱厚照什麼性格,底下的人多少摸清楚了。
所以朱厚照一開口,他立刻將準備好的措辭說出來:「臣是來檢舉錢寧與寧王通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