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逍遙逞凶

天際浩浩蕩蕩，一片紫氣垂落，萬道白虹橫貫天宇，萬朵金花墜落，盧聖無視數不盡的巨大屍骸和數不勝數的殺機，手持九華杖，一路無阻，來到了永生之門。

永生之門，門戶高大，寬廣幾萬里，看上去似乎霞光萬道，瑞氣千條，上面神文密布，花紋繁複，神音仙樂裊裊，龍鳳圍拱，鸞鳳和鳴，一片祥和勝景，真乃無量妙境。

盧聖一道恢弘無量的神念浩浩蕩蕩，瞬息之間籠罩住永生之門百萬里方圓。

這一下，卻是石破天驚，永生之門掀起軒然大波，毫芒四射，璀璨若大日，一個個龐大驚悚的恐怖力量驚醒過來，宛若火山一舉爆發。大部分神魔沉睡起來，僅僅是圖騰浮現在永生之門上，看上去如同死物，但是散發的氣息，深入靈魂深處，直欲壓迫脊樑，好不駭人。

唯獨有幾尊神魔蘇醒，銅鈴般的神目四處掃射，神光所過之處，虛空都被划裂，紛紛塌陷，探照燈般監察諸天，擊斃任何窺伺永生奧秘的來犯者。

一個九頭十八臂的神魔，每顆頭顱上面密布三千法眼，一個個璀璨如星辰，熾烈神芒洞穿虛無，任何隱匿手段都無所遁形。這麼兩萬七千隻神目四處觀察，頭顱遍布九個方位，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膽敢將目光投向此處的修道之人。

無量冤魂在其手臂上纏繞哭號，一個個氣息與洪荒諸大神也是不相上下，可是都成為這尊神魔的刀下亡魂，如今氣血喪失，神智不清，反而成了這尊神魔的幫凶，齜牙咧嘴，神態猙獰，只要聞到一絲肉身血氣，立馬如同聞到魚腥的餓貓撲過去，啃得連塊骨頭都不剩下。

「呔，哪個不知死活的，居然敢在爺爺面前這麼明目張胆，窺伺永生之門！」

九頭十八臂的神魔揮舞手臂，氣焰囂張，見得有人強闖永生之門，怒喝道。說著，手臂上萬千洪荒強者的陰魂怒吼，桀桀怪笑，紛紛張牙舞爪，口噴毒火、毒氣，朝蓮台抓了過去。

「爾等區區一群階下囚，也敢在此聒噪！」

盧聖右手指一彈，一道神華射出，恍若太初神箭，欲要開天闢地，斬妖除魔，神擋殺神，佛擋誅佛，割裂虛空屏障，黑洞湧現，呼啦啦滑落，將永生之門上復甦過來的神魔法相打成飛灰，慘嚎不斷。

「呀，這是滅世神華，難道是哪個老不死的聖人來了！」

九頭十八臂的神魔一看手下的慘狀，打了個寒顫，心中頓時明了這是某個大能在攻擊永生之門，驚怒之餘，也是忐忑不已。連連怪叫一聲，然後就要龜縮入永生之門中。

「哼，螻蟻一般的東西，居然也敢如此囂張，不知死活！」

蓮台之上傳來不溫不火的呵斥聲，一道浩大七彩霞光刷落，頓時就將這尊神魔的軀體刷成碎片，頓時神魔身死道消，殘軀被永生之門手中，不久，就能再度復生，代天看守永生之門。

盧聖也對此心知肚明，並不干擾永生之門的行動。

這尊神魔被七彩霞光打成碎片，永生之門上萬千圖騰開始毫光閃爍，陣紋嗡嗡作響，嘶吼之音驚天動地，雲海洞穿，永生之門震動不休，似乎一個亘古、蠻荒的凶獸在沉寂多年之後，開始蘇醒過來。

任誰都能感受到那滔天的氣勢，沒有殺氣，也沒有祥和之氣，唯有浩浩蕩蕩的無量威壓，如同凡人面對蒼穹、厚土般的卑微和虔誠，盧聖感受到了大道的無量和永生的艱難。

「哎，這些上古神魔雖然沒什麼，但也沒必要與之糾纏！」

淡然的道音響起，手中九華杖毫光暴漲，一個巨大的太極圖案飛出，順時針緩緩旋轉，黑白兩儀神光照耀，萬里山河被鎮壓。

永生之門上的圖騰被此毫光一照，紛紛開始暗淡下來，即便有些神魔因為神魂強大，不懼神光，但也吸納諸天靈氣的速度大為減少，這段時間足夠盧聖一番施為了。

打發了這些聒噪的上古神魔，盧聖這才觀照起永生之門。

只見永生之門萬丈高下，巍峨華貴，祥雲萬朵，瑞氣千條，龍鳳和鳴，兩扇門前鐫刻的兩個巨大的上古神文「永生」，蘊涵著無量至理、無量法則，即便是證道混元的盧聖一時之間也為之側目，心下讚嘆不已。

「永生之門，蘊藏造化玄機，杳杳無蹤，深不可測啊！」

無量妙音響起，恍若伏羲神琴撥動，盧聖頭頂紫雲浩蕩，一寶印出現，日月神光繚繞，朝著永生之門砸落。電閃雷鳴間，緊閉多年的永生之門轟然裂開，面前就是一片坦途。

上次盧聖來到永生之門，力有不逮，無功而回，證道混元后，萬劫不壞，不生不滅，此次能夠輕鬆踏進永生之門，心中大為欣慰！

足下撲出一條璀璨星河，浩浩蕩蕩，直接通向永生之門，看似無限遙遠，實際上一步踏出，盧聖昂然踏入神戶之中，永生之門轟然關閉，天地恢復一片寂靜，亘古不變。

背後神門關閉，轟隆隆作響，前面是莫測前途，盧聖心中一片平靜，睜開慧目，細細觀照。

轟隆隆——

無量海潮湧動，碧波蕩漾，浩瀚長河奔涌，萬馬奔騰之勢，恍若奔雷，當空炸響，震耳欲聾。波瀾壯闊的命運長河緩緩流淌而過永生之門，另一頭沒入無窮無盡的虛空之處。這條波瀾壯闊的河流，浩浩蕩蕩，卻是不知道還有多長，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寬，只知道它的另一端滲入冥冥之中無限遙遠的虛空，即便是聖人亦不能觀照。

這就是聖人才能觀照到的命運長河，上面流淌的每一滴水，都是一個洪荒修道人士的生命烙印，只有這修道人士道行高深、法力充足，才可以在永生之門後面留下痕迹。其餘眾生，則是流淌一段，隨即在永生之門就斷裂，意味著壽命的終結。只有六位混元大羅金仙的氣運，因為不生不滅，所以從起源到終點之間根本沒有斷點，浩浩蕩蕩，延綿億萬里之遙。

在這條杳杳不知長寬的大河之中，一隻神龍搖頭擺尾，鱗甲鮮明，纖毫畢現，頷下一顆龍珠，晶瑩剔透，綻放萬千光彩，蓋過日月之無量光輝，珠子中一團紫氣盤旋，看上去無量高貴、無量威嚴、無量智慧、無量法力。

那是聖人道果，貴不可言，這條神龍游曳在長河之中，卻是顯而不露，預示著一位新的聖人不久就將現世，這是明明白白的天機昭顯。

只是在神龍額頭之上，有一個太極圖案，散發出至高的氣息，那是蒼天睥睨眾生的威嚴，那是大地承載萬物的氣度，轟然蓋下，牢牢貼著，鎮壓住這銜著聖人道果的神龍。

命運長河波瀾起伏，似乎隱隱約約傳來陣陣不甘龍吟，盧聖手握九華杖，一道碧光划落，正待有所動作，天地法則轟然墜落，電閃雷鳴，百萬里之內形成一個巨大漩渦，中央塌陷，呈現漏斗狀，雷霆滾滾，聲勢駭人。蒼穹之上儘是金雲一片，紫宵神雷匯聚，遮天蔽日，似乎膽敢挑釁天威，下一刻就會面臨毀天滅地的雷擊。

雷劫漩渦還不停止轉動，漩渦震動漲縮，竟似在抽取什麼神秘能量，顏色繼續加深，光芒更加燦爛耀眼，雷劫漩渦也在逐漸縮小變化，最後竟然在天空中出現一隻閉著的雷電紫金巨眼，那是天罰之眼，只有在天道懲罰逆天之人時才會出現的最高層次的天道劫罰。

「天罰之眼！」

天罰乃是天道裁決逆天之人才會使用的懲罰手段，執行天罰的天罰之眼則是天罰法則幻化而成的具體形態，天罰之眼一出，便是號稱萬劫不磨不死不滅的混元聖人也難以承受其一擊。

盧聖雙眉微蹙，看著虛無之中命運長河波瀾壯闊、浩浩蕩蕩，心中微嘆道:「這封印是道祖所下，天意如此，難道天數不可變也！」

天罰之眼眼皮微微震動，天罰之眼即將睜開，一股無比威嚴恐怖的氣息從眼皮的縫隙中透露出來，天地間的空氣似乎都滯固了，一種恐怖的威壓無端降臨在盧聖的心間，讓人有一種窒息的錯覺。盧聖雖是證道混元，萬劫不壞，不生不滅，如今面對浩瀚天威，也是無法抗拒，忌憚不己。

「天機尚未昭顯，須當徐徐圖之。」

盧聖已證道混元，道心澄澈，愈發感受到大道威嚴，天數難違，一聲嘆息，手中九華杖一擺，打開永生之門，退出命運之河。

就在盧聖進入命運之河，破開永生之門時，三十三天之上，紫霄宮中，正在神遊太虛感悟大道的鴻鈞道祖忽然睜開雙目，向著盧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天罰之眼下，盧聖命運長河裡無奈而回，盡數收入鴻鈞道祖的眼帘。道祖乃是以身合天道的天道代言人，一身氣息晦澀無比，身體無時無刻不散發這大道波動，一臉淡然卻又莫測高深。

「聖人執掌天機，監督諸天，天數如此！」

說完垂下眼帘，閉上道目，再次神遊太虛體悟大道，恢恢然不見蹤影了。

聖人出世，教化眾生與監察諸天，維護天道運行，聖人道果，蘊含天地氣運，自有定數，否則天地失序，有辱天道尊嚴。盧聖如今證道混元，及有無量功德，又立大宏願，守護人族，大道三千，有其自己的「道」，也只能望而興嘆！

如今盧聖雖是證道混元，可以看透自己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從此生死福禍在於己身，無人可以算計，可謂是不生不滅，萬劫不壞。

聖人一舉一動無不暗合天地玄機，盧聖此時也能達到，卻未能成就聖人果位，沒天地授予的權柄，與聖人相抗衡，威力略遜一分。這也就是說，諸天聖人之間，以天地宇宙為棋盤，以蒼茫眾生為棋子來參與博弈，盧聖現在只能算是勉強可以下棋子的弈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