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獻祭
「是。」
「您身邊的那位閣下，便是一切的關鍵，所以我希望無論遇到何事，你都要選擇保護她。」
燕無霽眉目陡然蹙起，眼神如亘古綿延的雪峰一般寂冷凜冽。
「她只需坦蕩肆意地活著，那是我的責任，不是她的。」
「那您準備如何做？」
「無可奉告。」
天衍不禁失笑：「不愧是法則選定之人，當真光風霽月，磊落無邊。如此動蕩世間的浩劫，你竟打算一個人承擔。」
他頓了一下，轉而說道：「那麼，就預祝閣下守得雲開見月明。」
燕無霽沉沉地盯著他的背影許久。
「......原來最會算計的，是天衍閣下。」
天衍的背影驀然一僵。
「你為所有人都安排好了命運。」
話音落下，燕無霽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房間之內。
他的氣息消失之後，天衍陡然彷彿老了幾千歲，身形驀地頹喪著佝僂了下去。
「......對不起。」
虛無縹緲的一句呢喃，夾雜著無數說不出口的苦澀哽咽。
......
天傀一臉懵逼地被帶走，終於忍不住停了下來問道：「烏月姐，到底什麼事？」
「有個問題困擾我很久了。」
燕凰不疾不徐地開口：「你造了多少個替身傀儡？能給我也造一個嗎。」
上古時期，天傀身為傀儡術的集大成者，甚至可以做到撒豆成兵的境界，手下可驅使的傀儡無數。
甚至連涅槃境的傀儡都擁有。
可如此強大的強者，卻也只不過是她面前屁大點的小少年罷了。
天傀神色一僵，眼底深處劃過一縷不自然的躲閃。
他訕訕地笑了下：「烏月姐你別開玩笑了，我哥盯我盯得那麼緊，我已經幾百年沒製作過替身傀儡了。」
燕凰不說話，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
過了一會她才若無其事地笑了起來：「這樣啊，還是這麼聽你哥哥的話。」
天傀摸了摸後腦勺：「哥哥知道我的能力不好掌控，我也願意聽他的。」
燕凰轉變了話術：「......替身傀儡不能做，能給我做一個小傀儡玩玩么。」
「當然可以！」
天傀心裡鬆了一口氣，「烏月姐想要什麼樣的？」
然後燕凰說了一大堆刁鑽難懂的形容詞。
天傀一臉茫然。
「？？？」
他慢吞吞地吐露：「烏月姐，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燕凰挑了下眉：「哦，前面的是我瞎編的。」
天傀：「......」
他不和這個被城主慣壞了的女人一般見識！
「就造一個三足金烏吧，你知道嗎。」
「三足金烏？」
天傀眼眸微微睜大，「烏月姐，那可是傳說中只存在於神境的神物。」
神境？
燕凰不動聲色地皺眉。
三足烏明明是她的靈媒所化，什麼時候成了所謂神境里的神物？
「......那你能不能造。」
「能是能，但可能會有些偏差。」
天傀行動力很快，以他半神強者的實力，就地製造一個小傀儡，輕而易舉。
燕凰看著他靈活的指尖，三足金烏的頭顱逐漸在他掌心中產生。
直到三足烏完成的模樣出現，燕凰盯著那和自己神識空間里的靈媒一模一樣的傀儡，忍住了內心的情緒波動。
天傀捧著掌心裡的三足烏遞到了她面前：「烏月姐，這樣可以嗎？」
「給你了。」
燕凰冷酷丟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天傀在身後還抱著那個金烏傀儡，一臉摸不著頭腦。
女人都是這麼喜怒無情的嗎？
......
燕凰離開后就見到了燕無霽。
「出意外的，就是天傀。」
她還有其他心事，因此直接說了出來：「天傀恐怕會用替身傀儡，這個行為觸怒了法則，以至於萬年之後的天傀族被法則所遺棄，族內傳承到的傀儡之術寥寥無幾。」
西琅州矗立著無數部落，那裡異域風光，風格迥異。
除去被神女之力庇佑的巫山部落外，天傀族和天衍族簡直就是他們的對照組。
——被神遺棄的種族。
「鴉。」
燕無霽嘆息一聲，「你越陷越深了。」
燕凰陡然愣住。
她愣神地剎那，燕無霽已經來到了她跟前，她能感受到他微涼的指尖落在了她的眉尾上。
他眸光深邃溫柔，一寸寸的描摹著她細緻的眉。
「你有束縛了，鴉，祂的目的成功了。」
燕凰一陣錯愕：「你說什麼——」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好事，或許你擁有了『情』就能接納我了，但我更想讓你無愧無憂。」
他嗓音沉溺，輕緩徐徐的語調中氤氳著無奈又溫柔的嘆息。
燕凰陡然推開他。
她目光淡漠：「你在自我感動什麼，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和你無關，別做蠢事。」
大魔頭自出現在九州這一刻，便只為自己而活，不會有人為她承擔罪孽，她也不需要。
「好，我聽你的。」
「......」
燕凰無語地盯著燕無霽，突然一陣挫敗。
你這樣子根本是沒聽進去！！！
......
獻祭的最佳時機，就在開蒙盛會結束后，那是天地間法則之力最為濃郁的一個時間。
天際邊還灰濛濛的一片時，所有半神強者已經聚集在無妄海的上空。
在他們腳下，是一個用無數靈石堆砌凝聚起來的巨大聚靈法陣。
法陣中央站著天衍，其他人則圍繞著他站在周圍。
他們都在無聲等待著。
燕凰餘光一直在注意著天傀。
她向來不是多管閑事之人，但天衍為什麼要特意提醒自己？
他卜出的卦象到底說了什麼？
等待的時間並不久，隨著晦暗的雲層之中天光乍現，天地間照進來了第一縷光。
晨霧緩緩褪去，一縷紫氣從東邊升起。
梵天一喜：「是祥瑞之兆！天衍，快開始吧！」
話音落下，他們身下的法陣啟動，所有人的靈力都一併注入法陣之中。
法陣散發出刺眼耀目的光芒，爭先恐後的貪婪吸收著半神強者所擁有的磅礴如海的靈力。
倏然，頭頂的光明被一團團濃黑的雲層所遮掩，濃雲聚集，天雷滾滾。
法則，被驚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