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晉江獨發
馬揚舟去浴室里隨便地收拾了一下,他又不用費事地穿什麼衣服,於是很快就回來了。他一回來就皺著眉看了看凌奕那邊,然後利索地一轉頭,一個跳起就直接往他原本那張床上撲上去了。
「奕哥晚安!」他說得極為自然坦蕩。
凌奕起來往廁所去,聽到這句話差點給他翻了大大的白眼,可真是的,馬揚舟這跟用完就扔掉有什麼差別,看剛才那嫌棄的小眼神,真夠打擊人的。
等凌奕簡單擦洗下回來一看,小馬哥就已經睡得安穩舒服得跟只豬似的,只差沒有呼嚕呼嚕兩聲。
凌奕瞄了瞄自己凌亂的床上,最終還是不樂意就這麼躺上去,於是他一轉身也往另一張床上躺去。他伸手一推,惡狠狠地將那睡成大字形的傢伙往一邊推過去,然後自己睡上去,呵呵,佔掉了大半張床。
最好把小馬哥擠下去,這貨就該給他睡地板好好反省下!
「恩恩……」馬揚舟低低哼了兩聲,沒醒,很快自己團起來,繼續睡。
凌奕這下也累得很了,閉上眼睛睡覺。
聽說頭腦簡單,簡單到只有那麼一點點內容量的傢伙永遠不會失眠,而凌奕雖然沒有在這方面研究過,但從今晚上的事情來看,確實驗證了一下這個結論。
至少,凌奕就沒馬揚舟那麼坦然,明明他白天上場打球運動了一場,明明他剛才還是挺賣力的那個,身體也累得很,可一時就是睡不安穩。
過了好久,凌奕半睡半醒間上輩子跟現在的記憶在腦袋裡一直轉悠著,到最後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什麼回事,每次他睜開眼看到黑乎乎的屋子,總會有那麼一瞬間在懷疑,他到底是在那個狹小冰冷的牢房裡,還是什麼基地里。
直到後半夜身邊那隻豬纏了過來,赤果的肌膚貼了上來,有些熱有些不舒服,只是這樣卻莫名地讓人覺得安心了些。
有小馬哥在,就不是那個牢房裡了。
有了這麼個想法,凌奕把人一摟,終於真正睡熟了。
到清晨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凌奕忽然聽到了一陣尖銳短促的鈴聲,瞬間就被驚嚇了一下,他莫名其妙地醒過來坐起身,茫然地看著周圍。
「嘀嘀……嘀嘀噠……嘀嘀……」
這是毛?凌奕瞪著眼睛想。
一邊的小馬哥忽然一個鯉魚打挺翻起來,大叫一聲:「敵人偷襲,全隊緊急集合!」
這句話喊得那叫大聲啊,簡直石破天驚,震得凌奕立馬就精神奕奕,果斷清醒了。
凌奕轉過頭瞪了他兩下,很快就發現了馬揚舟那雙直直的無神的眼睛,確認了這人其實還在睡覺,剛才那一喊就是夢遊啊就是說夢話啊。
「鏘鏘鏘,砰砰砰……」
凌奕無語,這還口技演練激烈打鬥呢,他哼了一聲,立馬一抬手往小馬哥頭上劈,「喊什麼喊,嚇死人啊!」
馬揚舟被他打擊得「啪」一聲,上身一歪控制不住地就往一邊跌下去,終於沒能逃過滾落床底的命運,摔得那叫四仰八叉的。
一時凌奕也愣了,看著自己作惡的手掌發愣,自言自語說:「次奧,哥的九陽神功練成了么,怎麼這一掌就把史上第一禍害給消滅了。」
摔在地上的馬揚舟隔了幾乎有十秒鐘才痛苦地嚷嚷:「……摔死哥了!」
這麼說著,馬揚舟兩隻手就伸了出來,攀著床沿準備使力滾回來。
凌奕看著他這模樣,莫名其妙地覺得心情甚好,昨夜那什麼折騰的鬱悶也沒了,反而唇角上翹笑了笑。
一看馬揚舟就要爬回來,凌奕就迅速扔了搭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很快跳起來正正經經地站到床邊,然後抱著手,微微抬著下巴,視線從上到下地俯視著,很鄙夷地取笑他:「你這個笨蛋,這麼大的床你也能睡到床底下去!」
馬揚舟坐在地上,頭從床邊露了出來,下巴就傻傻地擱在床邊上發愣,他看了看凌奕的位置,又看了看兩張同樣凌亂的床鋪,很詫異地說:「我自己摔的?我怎麼覺得有什麼地方很不對勁咧?」
凌奕板著臉繼續俯視他,「難不成還是我踢的?」
馬揚舟懷疑的視線往凌奕臉上一遛,沒找著證據最後還是沒那膽子去指控他,於是說:「小的怎麼敢!」
這時候剛才那尖銳的聲音又響了:「嘀嘀……嘀嘀噠……嘀嘀……」
「敵襲!」馬揚舟條件反射地暴喊一聲。
「敵襲你個頭。」這一次凌奕也想起來了,恍然大悟地說:「是緊急集合的聲音。」
緊急集合,是昨天何文告訴他們的,一聽到這個鈴聲不管在做什麼都要趕緊地往操場集合排隊,至於沒下去集合和遲到的人,哼哼,那肯定是有嚴酷的兇殘的暴行等著他們的。
於是這時候馬揚舟也明白了,伸手抓著一頭雜亂的小黃毛,很認真地問:「緊急集合多少時間來著?」
凌奕的臉色也難看起來,一轉身就往廁所奔,口裡喊:「三分鐘——」
「嗷!」馬揚舟悲催地叫了一聲,一看廁所被凌奕佔了,他焦急地左右來回走了兩圈,又奔去那廁所門上狂拍,喊著:「哎呀哎呀,尿急,尿急!」
凌奕那門本來就虛掩著,被他一拍那當然給拍開了,凌奕正噓噓呢,差點被這貨給嚇回去,「次奧!」
馬揚舟顧不上了,徑直奔過來湊一塊,趕緊解決生理問題。
這往一個馬桶里尿的兄弟什麼的,為毛就怎麼聽怎麼囧呢!
昨晚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可這會兒就果斷坦蕩蕩了,以前沒覺得果一果有什麼問題,但現在嘛……
好靈異!
凌奕撇開臉,死活不想去看旁邊那個人。很快他先解決了,趕緊又去洗臉刷牙。
馬揚舟完事了,忽然才驚覺他這身上還光溜溜呢,洗臉刷牙什麼的還算了,這衣服不能不穿,於是他立馬奔回房間里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額,裡面就算了,這外頭的校服是要穿上的,襪子也算了,鞋是要穿的。
不一會兒,凌奕也從廁所奔出來了,馬揚舟心裡好糾結羨慕地看著他,十分悲催地喊:「為毛你身上有內褲?」
凌奕一時也沒管他這悲催的控訴到底從何而來,同樣手忙腳亂地套著衣服。
這時第三次鈴聲又「嘀嘀」地開始響了。
「嗷!」馬揚舟喊一聲,差點把漱口的水給吞進去,一回神,立馬抓住剛穿上鞋的凌奕,就開門往樓下跑了。
凌奕往下飛奔的時候腦袋裡還想著,幸虧是這穿的校服運動衫,不是軍裝還得套個腰帶,不然他就得拎著褲子、拿著腰帶往下跑了。
到了操場集合的地點,凌奕和驚奇地發現那裡有兩堆不同顏色的人群,很顯然除了他們麥東的,別人景升也一起玩這個緊急集合了。
不過更明顯的是,景升隊員在這種紀律性上邊的素質比他們麥東高多了,凌奕隨便看了兩眼,就發現別人早就到齊了排好了隊列。
凌奕和馬揚舟兩個居然還不是麥東裡邊到得最晚的,等他們衝到隊伍裡邊的時候,那樓梯口還有兩個只穿了校褲,沒套上衣的傢伙奔過來。
凌奕勉強在位置上站好,看著那兩人招搖地跑過來,忍不住轉過去張望了兩下。有這兩人墊底,好歹面子好看點了。凌奕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幸災樂禍的。
馬揚舟剛在隊伍里站好,也不管那氣還沒喘勻,就抬頭挺胸得意洋洋,看著就像是一副他自己早就到了的模樣,他很譴責地看著那兩個遲到的喊:「你們幹嘛呢,有沒有紀律性啊,一大早就睡懶覺,緊急集合知道不知道啊!」
遲到的羅小斌跟程曉帥急急跑過來,一聽小馬哥這麼喊,經過他身邊時一人給了他一腳,差點沒把馬揚舟給踹倒在地。
凌奕一看勢頭不妙,往旁邊小走了兩步,不然也給馬揚舟帶了下去。看小馬哥在那兒疼得厲害了,他忍不住說:「……你就活該。」
馬揚舟彎腰捂著膝蓋哼哼,呲牙咧嘴地說:「那麼囂張,看教練不收拾他。」
凌奕很想仰天長嘯,「我說你是不是真忘了,我們也遲到了啊。」
「……」
「你覺得教練會因為你這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小臉,就不懲罰你咩?」
「……」
凌奕三兩下就把人打擊的不說話了。
隔了一會兒,馬揚舟才說:「奕哥,我沒洗臉,我真後悔,都後悔死了。」
凌奕皺眉看他一眼,沒跟上這人崩塌的神經思路。
「……要是洗臉了,何文教練看著這臉估計就不懲罰我了。」馬揚舟說得很嚴肅,然後換來凌奕更加嚴肅的一腳,直接踢在他剛才的傷處上。
「哈哈。」小馬哥心情甚好,笑的老囂張了。
「大家安靜!」何文終於忍不住喊了。
於是馬揚舟沉默了,乖乖地站直了,垂著頭可憐兮兮一臉懺悔痛惜的小模樣,偷瞄著隊伍前面的何文教練,求人家寬大處理呢。
何文在前邊站的挺直,看著他們籃球隊的小子們忙忙亂亂地終於集合到一起站好了,就連最後到的那幾個也十分乖覺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頭髮了,他才慢慢開口說:「之前說過,這緊急集合是三分鐘的。」
他抬起左手,展開手掌讓大家看了看,隊員們這才發現原來何文手裡拿了個秒錶。何文手指一按,然後居然笑了笑,才對他們說:「八分五十四秒。」
不知怎麼回事,反正這時候隊員們一看何文這個笑容,都給他嚇得抖了兩抖。之前凌奕和馬揚舟被罰那幾十圈跑步的情形還歷歷在目呢,這回不會又來個什麼地獄懲罰吧。
胡瀚作為很早就到了的人員,很想開口提醒下何文要區別對待,就把凌奕他們四個扔出去給何文砍兩下泄憤好了,可別連累了全隊啊。
可他還沒說話,何文那兒就往隊員們臉上一打量,很快就說:「就是第一個到的,也過了三分鐘了。」
胡瀚高鵬等人立馬蔫了。然後——
「哦也!」有人居然還挺高興地歡呼了一聲。
全部人立馬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去看,到底是哪個混蛋神經這麼錯亂,這全體遲到就是全體倒霉,居然還有人聽了這話一下子歡騰起來了?
夠欠扁!
結果唰唰十幾二十道視線一集中,都要把邊上的馬揚舟身上穿幾個血洞洞了。原來是他!
果然就是馬揚舟!
好吧,瞬間這種理所當然的釋然放鬆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凌奕就在馬揚舟邊上,也感受了三四分那憤恨眼神的熱度,他面無表情地轉過去瞥了小馬哥一眼,非常沉穩地沒開口說話。
而另一邊的楊存晉好奇了,很認真地悄悄問:「我能採訪下,馬揚舟你聽說大家都遲到了這麼高興為什麼嗎?」
馬揚舟咳了兩聲,這被人如此圍觀著,人家也不好意思的啦。聽到問話,他同樣很認真地說:「實話說我也不知道,剛才就是忽然覺得很高興。」
楊存晉點了點頭。
而凌奕終於忍不住插了一句話:「他當然是幸災樂禍高興的,難道他還能告訴你他腦袋裡有『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覺悟么?」
楊存晉非常沉痛地點了點頭。
馬揚舟知道他的形象又被刷新了,不過他一點也不介意,還蕩漾著樂呢,「哪裡哪裡,過獎過獎。」
何文往他們這角落看了好幾眼,終於還是很無奈地移開了視線,然後公布了他對隊員們的懲罰,因為所有人都遲到了,所以這懲罰其實是一樣的。
隊員們聽完何文的話,一個個很驚奇地問:「越野拉練?什麼東西啊?」
然後何文解釋了,這訓練基地後邊不是有座山么,這看著近看著矮,可從這邊過去也不是好爬的,首先這路上得有五六公里,然後往山上慢慢爬上去,也得有個兩三小時,於是一來一回,大半天就過去。
「前兩年那一屆的同學們過來的時候,大概下午四點能回來吧。這就是我們今天的訓練安排了。」何文溫和地說。
現在大概也就六點,這個時間出發的話,還可是要折騰十個小時啊,真是慘絕人寰的訓練項目!
隊員們青白著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想找個人出來跟教練求求情減減刑什麼的。這麼沉默了一會兒,之前集合后一直很安分地裝乖的羅小斌開口問了,「教練,我怎麼覺得這是事先安排的啊,跟集合遲到沒什麼關係。」
何文笑了笑,只說:「當然不是,如果你們沒遲到,那就來回小跑就算了,不用爬山。」
雖然何文這個教練一直看著很認真負責很靠譜,但這話還是死活沒人相信。
因為很快他們就發現何文跟這基地的教官們早就給他們準備好了裝備,那帽子啊,挎包啊,還有水壺什麼的,保證他們這出去一天渴不了餓不了。
於是所有人都有覺悟了,這就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馬揚舟最先恢復了,很正義凜然地說:「不就走走路爬爬山么,當秋遊算了。」
眾人一臉苦色看著,啥秋遊啊,這才兩天的周末時間,昨天打比賽今天搞搞恢復訓練不好咩,還拉大隊去十小時拉練,很累的啊。
何文明白這一大早把人從被窩裡弄起來,是少了那麼點精神的,不過這萎靡的樣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於是他的殺手鐧來了……他大手一指,徑直指向了操場另一邊的景升隊員們,很淡定清楚地說:「景升也去!」
額?
這句話終於勾起了麥東狼崽子們的興趣,嘩啦啦一轉頭,全往景升隊伍那邊看去了,果然立馬就看見他們隊伍前邊也擺放著跟他們一樣的裝備。
頓時,麥東的隊員們那小眼神看著景升籃球隊就跟看肉骨頭似的,晶亮晶亮。
於是何文笑了,果然餓了就要吃肉啊。
胡瀚作為隊長發話了,「麥東的聽著,一定盡最大努力最快完成任務!不能落後不能拖後腿!麥東加油!」
「麥東加油!」
然後何文大發善心,給他們十五分鐘好歹去收拾下自己,那沒穿內褲沒穿襪子的趕緊去穿,沒刷牙沒洗臉的趕緊也去洗一洗,那頭髮什麼的也給梳一梳,別雞窩似的礙眼,換個精神點的樣子再來。
隊伍暫時解散,馬揚舟作為那個要穿內褲要洗漱的人簡直要對何文感恩戴德了,趕緊就往房間奔去。
凌奕剛才手腳很快,但是那乾淨程度不用問都知道只有那麼一點點,於是也同樣回爐再造去了。
等他們所有人都重新集合了,果然個個身上都順眼好看多了。何文滿意點頭,然後沒有二話,就讓他們自己上來領裝備。
早餐什麼的也給節省了,要訓練就得來個艱苦點的,於是這早餐就成了每人手裡兩個大包子,快速吃完就能走。
何文最後跟他們說了幾句:「這一次拉練就沿著路邊走,我們跟景升的一起,前邊有楊教官和吳教官領隊,而我跟其他人在後邊跟著。你們自己注意體力安排,最少要兩人一組,如果累了就留在路邊休息,當然,如果出現特殊情況,也等在路邊我們追上了就接你們,這是鍛煉,能堅持就堅持,實在不行也不要逞強。」
何文對他們還是很有信心的,這籃球隊的好歹平時運動量大,身體也沒啥毛病,這拉練項目堅持下來一般是沒大問題。他這叮囑只是怕出現點意外罷了。
而籃球隊員們也知道自己的能耐,雖然一開始口裡叫苦不迭、悲催呼號了好一陣,可真要上路了,那可是每個興緻勃勃神采奕奕啊。
何文一看他們那小興奮的模樣,忍不住還提醒了一句:「這是拉練,可以走,可以小跑,但是不是馬拉松長跑啊,你們可不要一路狂奔就去了。」
「是是是,我們都聽教練的!」
隊員們答應得很爽快,很快景升那邊也準備好了,兩邊人帶上裝備排好了隊你跟我我跟著你就出去了。前邊就有兩個皮膚黑黝黝的健壯教官穿著軍裝領著,這兩人一開始就是標準的行軍小跑姿勢,帶著他們往前去。
因為離門口進,於是出去之後就是景升在前,麥東的隊伍在後。
景升那伙人經過時個個眼神犀利,仰著頭似乎很有點小不屑的樣子,步伐倒是沉穩有規律。
而麥東人頓時激動了,個個暗暗握了拳,準備出去之後就趕超!
因為凌奕和馬揚舟本來就站隊伍邊邊,一出去他們就成了隊尾,不過他們倆都不在乎,只跟著就是了。
凌奕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黎竣名也來了?」
馬揚舟愣了下,「好像是吧。」
好吧,這行軍拉練剛開始,他們麥東這邊就有了個身嬌體弱的隊員了。
看凌奕在那兒皺著眉,馬揚舟一伸手搭住了他的肩膀,湊過去直接說:「奕哥,你不覺得我們剛相親相愛完,你就在這裡擔心小三什麼的,有點太過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