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瑞雅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奈亞,覺得他騙人的本事還有提升空間。

索托斯怎麼可能是尤,兩人從長相到氣質再到技能點都完全不一樣好嗎,硬要說的話,也就名字的發音有點像。

不過在阿美莉卡乃至整個西方,名字不說相似了,光是一模一樣的都一抓一大把,她自己在上學的時候就遇到了好幾個「瑞雅」。

「實在無聊的話,」女孩在砸牆的聲音中說,「你可以上去幫索托斯先生拆隔斷。」

奈亞不太高興地撇了撇嘴,這個動作放在他這個中年人的身上,雖然有些違和,但意外的不令人感到討厭:「姐姐不信就算了。」心裡卻不像說的那樣平靜。

再不做點什麼的話,搞不好這次真讓猶格逃過去了——那可不行,祂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事情攪成現在的樣子,絕對絕對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小貓咪和那傢伙雙宿雙飛幸福美滿。

「既然姐姐都這樣說了,那好吧,我去給親愛的索托斯先生幫忙。」說行動就行動,中年人撐起他那副粗製濫造的拐杖,蹬蹬便上樓去了。

瑞雅覺得這是個丟下他跑路的好時機,正想去和拉維妮婭道個別,天花板上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緊接著,整個人大約都和敦威治不對付的奈亞,連人帶東西地從樓梯滾了下來,哼哼兩下就沒了氣息。

瑞雅趕緊出門了,不過卻不是往山下跑,而是去找那位黑心但靠譜的老畢曉普醫生。

這樣一折騰下來,她只好又多待了一個夜晚。

「你究竟是怎樣活到現在的?」將奈亞放在那張床墊上,女孩鬱悶地問道。

不幸中的萬幸,沃特雷農場的樓梯是木質的,建造於幾十甚至百年前,用的雖然是上好的料子,但這些年疏於保養,已經軟得像癱爛泥。所以,中年人就是摔出了點皮外傷,骨頭和內臟都沒有大礙。不然在這偏遠的山中村莊,她還真不知道該去哪個找大夫給他動手術。

同時,過於倒霉的對方也讓她動搖了拋下他的心思。因為她總感覺自己前腳剛走,後腳他就能在追自己的路上出點車禍什麼的,真這樣的話她估計一輩子都會心懷愧疚。

「我也不知道……」奈亞虛弱地說,露在紗布外的眼睛難過地看著她,自怨自艾道:「姐姐是不是嫌棄我倒霉了?」

「我要是真嫌棄的話,剛剛給你請完醫生就扭頭走了。」瑞雅說,又問:「現在想得起來以往的事嗎?比如名字住址工作啥的。」

中年人茫然地搖頭,不知是故意還是有意,羞赫地說:「我只記得姐姐。」

將喂葯的勺子用力塞進他的嘴中,她在他的咳嗽聲里說:「那等你好得差不多了,我想辦法在學校給你找個差事——好好乾活,還你欠我的醫藥費。」

奈亞乖巧點頭:「是是是,一定一定。」

農莊的「男主人」還在走廊上忙碌,可能是當地的習俗,也可能是疑似陷入抑鬱中的拉維妮婭的一時興起,他們將整個二樓打通布置成一個超大的產房,彷彿少女會生下一個巨人嬰兒似的。

瑞雅目前所在的老沃特雷卧室用幾塊窗帘布圍了起來,三面都在寒冷的空氣中中瑟瑟發抖,窗外更是有颳起了呼啦作響的狂風。她走過去檢查了一下窗戶,又用椅子之類的東西壓住窗帘的下擺,預感今晚大約是個不眠之夜。

最後,當奈亞迷迷糊糊地進入睡眠后,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個多面體,把它放在窗邊,一半沐浴在微弱的月光下,一半暴露在壁燈的白光里。

這兩天她一直很謹慎,好在也沒出什麼意外,多面體內的惡魔始終沉睡著,這個物體看上去也只是個顏色和形態略奇異了點的礦石。

不能大意。她想,思索著要不要去找索托斯先生商量一下,看看有沒有更好的辦法來安置這個危險品。

手提電燈的電池快耗盡了,要是敦威治忽然停個電的話,還挺……

才想到一半,手邊的壁燈,還有整個農場以及遠處的幾座建築,一起陷入到了令人窒息的黑暗裡。

瑞雅:……

再也不亂做假設了!

她趕緊去拿自己的行李箱,拉鏈拉開,手指急急忙忙地伸了進去,碰到的卻不是金屬提燈的冰冷表面,而是堅硬的,如蜥蜴般粗糙的皮膚表面。

深感不妙地抬頭,果然,前方的黑暗裡出現了一個更黑暗的影子,輪廓宛如蝙蝠,裂成三瓣的眼睛鑲嵌於頭頂,像是從地獄升騰而起的恐怖之火。

慢慢地往後退著,瑞雅硬著頭皮道:「你,你好呀……」

「真意外,還以為你不會同我打招呼呢。」蝙蝠怪物說,像人類那般笑了一下,聲音毛骨悚然:「關於上次的不告而別,有什麼想說的嗎?」

有,當然有,你個「嗶」怎麼還么死。

瑞雅乾笑了兩聲,不說話,手指想去摸脖子上的吊墜——上次就是靠一把神奇的銀鑰匙脫身的,不知道尤送的這把會不會也有這種神奇的功效。

至於為什麼用一把鑰匙就能穿越空間,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可能像科幻電影里的那樣,是一種小型的空間傳送裝置,這個世界的科技樹本就很奇怪。

在她不斷後退的時候,蝙蝠也在慢慢朝她走來,途中看到了依舊睡得死沉死沉的奈亞,語氣一變,不太高興地問:「你不願意做我的新娘,難道就是為了這個人類?」說著便將很倒霉的中年人提起來,鋒利的指甲穿透了他的衣領,幾乎緊緊地貼著咽喉。

「和他沒關係,放開他。」

「哇,很關心他嘛,聽上去你們似乎很親密。」搖了搖手裡的人類,蝙蝠說:「這樣吧,你嫁給我,我就放了他。」

「……」瑞雅冷冷地拋給對方一個白眼,「你要是不放了他,我永遠都不會嫁給你。」

不就是道德綁架嗎?我也會。

「……」

房間里的一人一非人同時沉默了,蝙蝠歪著腦袋盯著她,腦袋上的火焰眼睛也歪了歪,像一團即將傾瀉到地面上的岩漿。

「你果然很有意思。」祂說,只一瞬間就來到了女孩的身後,另外的兩條胳膊把她抱了起來:「那我就只好把你們都帶走,再慢慢地討論這個問題了。」

窗戶上的玻璃被震碎,一股強風撲面而來,將瑞雅的頭髮都呼到了臉上。她的眼前頓時什麼都看不見,耳畔的狂風像是一個人在對著她嚎叫,聲音凄慘又可怕。

等她的眼睛能再次看到東西時,發現蝙蝠怪物並沒有像上次那樣帶著她去教堂之類的地方,而是仍然停留在原地。

只不過,不僅是死豬一樣的奈亞醒了,房間里還多了另一個「人」。

準確來說,是第二個馬賽克。

索托斯——不知道還能不被這樣叫他,整個人穿過那些固定好的窗帘,水似的在地上流動著,然後慢慢凝聚成她所熟悉的形狀。

瑞雅猜到上次救了自己的人是他,也隱約感覺到他或許也和觸手怪們有關係,或許也明白他和拉維妮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每當她想到這些事的的時候,大腦總是傳來一陣刺痛,像是有什麼力量在阻止她繼續細想下去。

所以……她要不要先和對方說句「謝謝」?

亂七八糟的信息一起湧入了她的大腦,沖亂了她的思維,瑞雅感覺腰上和胸前的胳膊摟得更緊了些,悠悠轉醒興奮追星的奈亞則是被丟到了一邊,腦袋一歪再度昏厥。

「不是這個人類,那就一定是你吧。」蝙蝠張了張翅膀,說:「上次將我的新娘從我身邊帶走的,也一定是你。」

索托斯不說話,也可能是觸手怪們之間的溝通方式和人類不同,已經無須藉助語言。

果然,蝙蝠笑了笑,說:「可你不是已經和另一個人類在一起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性命攸關十萬火急的危險場景,瑞雅卻微妙地感覺到了一點點……八點檔狗血劇的氣息。

他愛她她不愛他他救了她但又娶了她,如果不是自己也身在其中,還真想坐下來好好吃個瓜。

「我不走,我憑什麼要走,你又是以什麼身份命令我離開。」蝙蝠說,不遠處的索托斯則依舊是一片沉默,沒有用能讓瑞雅聽見的方式交流。

「反正,你也不是真的喜歡她,對吧?」奈亞拉托提普輕輕地說著,「你怎麼會懂人類的感情呢?你甚至都不會像我一樣感受到愚弄他們之後的愉悅。靠近她接近她,假裝愛慕她,不過是被這個人類身上的未知吸引,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想消除那種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

身上一松,瑞雅落到了地上,耳邊吹過兩道旋風,周圍的一切瞬間分崩離析,只她腳下的一小片還頑強地屹立在這片大地上。

怔了一怔,她連忙去尋找奈亞和拉維妮婭的身影,可那兩股交纏著的狂風似乎帶走了世間的所有,除了遠方依稀傳來的一兩聲叫喊,天地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扒住地板邊緣往下看了看,她記得自己應該是在農場的二樓,但這下面漆黑得像個無底的深淵,瑞雅不太有勇氣跳下去,系統也建議她不要這樣做。

「唉,」在狂風中搖搖晃晃地坐下來,女孩用雙手抱住了膝蓋,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遭受這些:「最初聽到你說任務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穿到了一個和諧友愛的世界呢。」畢竟對於這個世界的情況來說,求生類和逃殺類的任務才比較匹配。

「不管怎樣的世界,都是可以談戀愛的。」系統說完,斟酌了一下,又道:「你現在還是不喜歡……打了馬賽克的『人』嗎?」

「我為什麼要喜歡馬賽克?」瑞雅感到了不解,拜託,就算不以貌取人,

「沒什麼。」系統支支吾吾地說,「就是希望你能擴展一下自己喜歡的類型。」

那也沒必要擴展到非人的觸手怪上去吧?瑞雅嘟囔著,忽然想到既然身為拉托提普親戚的索托斯先生不是人,那麼拉托提普本人也可能——算了,他都已經不在了,就不要再去想這個問題。

沉默地坐在地板邊緣,她為這個滿是奇怪生物的世界感到絕望。

這不科學,「它們」究竟是怎麼出現的。

生化危機帶來的物種變異,外星人的實驗產物,還是全球氣候變化造成的生物大進化?

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她重新振作了起來,打算想辦法自救。

索托斯贏了還好說,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大約不會把自己怎麼樣;蝙蝠就不好說了,新仇舊恨一起算,她怕對方即刻便要原地結婚。

開什麼玩笑,二婚是沒有任務進度的,虧本買賣她絕對不做,絕對!

瑞雅找周圍到了半截窗帘,加工一下倒是可以做成繩子,就是不知道腳下的「深淵」究竟有深。

要是繩子用完還沒落地,她就要尷尬地再爬回去了。

苦著臉開始搓繩子,她聽到遠處的山崩和地裂聲,麻木地想著這個世界為什麼沒有人來管管這群「怪物」,偶爾打一兩次還好,天天這麼造的話,世界末日也不遠了。

噢,突然想起來,以阿卡姆鎮為樣本的話,差不多已經是世界末日了……

千辛萬苦地回到了地面,瑞雅往黑乎乎的四周看了看,隨便選了個遠離馬賽克的方向走,沒多久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用力眨了眨眼,她沒看錯,居然真的是尤。

「你……」她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否則對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除非他真的——她想起了奈亞那個不靠譜的占卜,腳步頓時一滯,直到對方握住了她的手。

「跟我走。」

手腕上的溫度切實地傳了過來,她確信這就是尤,只是,只是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

鬼使神差的,她問:「你也在敦威治嗎?」

「……不是。」他說,「見你不在,一路打聽著找過來的。」

「哦。」除了相信,瑞雅好像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腳下的路漫長到彷彿看不到盡頭,又彷彿和她來時走的那條不太一樣。她一路沉默著,不知道該不該就這件事追根問底,擔心最後得到的真相會令自己非常非常的失望。

可假如不問的話,勢必會變成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頭。

「尤,」想了又想,瑞雅終於磨磨蹭蹭地開了口:「你的祖父還好嗎?」

「嗯。」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對方說:「他暫居在波士頓。」

「是這樣啊。」波士頓的確離康科特很近,難怪他這麼快就找了過來。猶豫再三,瑞雅還是選擇了相信。

反正……反正完成任務自己就會走,就算他真的對自己隱瞞了什麼,她對他也一樣。

不一會兒,尤忽然停下了腳步。

奇怪地抬頭,女孩發現他們竟然來到了拉維妮婭口中的「山頂」,狂風散去,皎潔的月光傾瀉在石柱間,那些影影綽綽的輪廓在此時顯得格外清晰,連同卧在草地上的那條狗。

細長的身體,黃色的毛髮,不同的是和之前相比,「它」的身後拖著一條長長的暗綠影子,整條狗也不再那樣的人畜無害。

一段模糊且被系統轉換為「嗶」的聲音從石柱的後面傳來,瑞雅感覺身旁的尤變得緊張了起來,嘴唇卻仍是輕抿著,用索托斯的那種方式和眼前的細犬交流著。

太棒了,自己心中的不詳又成真了。她狠狠地吸了口氣,運轉過快的cpu陷入了死機,完全無法思考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過,眼前發生的導師很清晰。

她和尤,還有這條不同尋常的獵犬一起僵持在了原地。地球之外,無垠的宇宙間,兩個時空混戰在一起,連續的區域被分隔成了一小塊一小塊,儘管肉眼無法看到彼此間的縫隙,身在其中的生命卻能感覺到一種被撕裂般的痛苦。

瑞雅耳邊的吟唱聲越來越大,她不由得轉了轉腦袋,通過視角的變幻,終於從石柱間看到了幾個人類的身影。他們高舉著雙手伸向天空,像是在對上帝祈禱的基督徒,又像是她曾經見過的那些邪.教成員。

儘管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做什麼,女孩卻感覺到了強烈的恐懼,但這恐懼並未讓她退縮,而是促使著她走上前去,突破獵犬設下的屏障,強硬地命令這幾位教授停下他們正在做的一切。

可惜一切都為時已晚,天空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身後響起拉維妮婭的尖叫——雖然很模糊,但瑞雅堅信就是她;隨之是兩個野獸般的聲音,嗚咽如哭,像是初生小貓的凄厲慘叫。瑞雅不得不用另一隻手捂住了耳朵,即使那聲音並不是捂住耳朵就可以阻隔了。好在這時系統貼心地上線,保住了她的鋼鐵意志。

隱約間,她似乎聽到那個沒有感情的系統嘆息了一聲,然後就感到右掌上那隻屬於尤的手一松,對方放開了她,變成一團煙霧狀的東西,儘管沒有被打上馬賽克,卻也知道人是不該變成這樣的。

「你……」張了張嘴,瑞雅覺得自己此時應該說些什麼,但大腦一片空白,除了酸澀就是難過。

她想起那個可惡的中年人,想起美麗的瓦爾登湖,最後它們都被眼前的這團煙霧衝散,隨其一同飛上了天空,飛進了那個黑洞般的巨口。

幾乎只是一瞬間,所有出現在敦威治的異常都消失了。今夜的天空無比晴朗,每一顆星星都閃爍著美麗的光,石柱們沉默地屹立在她的身前,那條黃毛細犬仍未離開,大搖大擺地在她腳邊轉圈,然後就被她泄憤似的狠狠踢了一腳。

「汪汪!」別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麼樣!

廷達羅斯之主憤憤道,本想給這個膽大包天的人類一個教訓,伏行之混沌卻在此時出現,讓祂暫時放棄。

「最後的獲勝者是我呢,小貓咪。」蝙蝠飛到了瑞雅的面前,趾高氣昂的樣子像是惹人厭煩的蒼蠅。祂想要伸手摸摸與自己合作的黃毛細犬,對方嫌棄避開,扭身鑽進了旁邊的樹林。

才鬆了一口氣,以為已經處理掉敦威治的危機的幾位教授,也在此時從石柱后出來,隨即陷入沉默。

「怎麼還有一個!?」

「咒語呢?再念一次。」

「有用嗎?這個也是猶格·索托斯的化身?」

忍受了他們一會兒,奈亞拉托提普將他們通通放倒,笑嘻嘻地看向了瑞雅:「有什麼想問我的嗎?我現在心情很好哦。」

「沒有。」明白了什麼,女孩斜了他一眼,轉身往山下走。

「哎呀呀,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祂跟在她的身後,不遠不近:「以後我可不一定會說了。」

「你可以死都不說的。」

「我怎麼會死呢?我還要一直陪著我可愛的新——」

瑞雅隨手抄起路邊的一個什麼東西,塞進了祂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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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蘇魯]論被外神攻略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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