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扳倒九千歲
第二日，天光微亮，暖暖的朝陽從窗欞外溫柔的吹進來，輕撫著玉塌之上的側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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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許意睫毛微動，探手摸了摸身邊早已涼透的床褥，輕嘆一聲，原來，玄凌一早便離開了。
昨日的滿室旖旎彷彿早已被晨光碟機散，剩下的只有眼前空蕩蕩的瑤華宮，還有書案奏摺之後燃盡的火燭。
帝王家，孤寂便是最好的陪伴。
起身用過早膳，剛要批閱今日青奇呈過來的奏摺，蘇許意抬眸就看道蕭柏元一身便衣常服走進殿來。
「蕭柏元？」
蘇許意起身迎他：「不是說用了午膳再去皇陵，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我早上過來，就想看看意兒批摺子的模樣。」
蕭柏元看了眼食案上的餐食，說道：「還有早膳嗎？我還未用，想借你的小廚房吃一些。」
「怎麼不在上穹殿吃了再來呢？還好我這裡還有一些。」
蘇許意招呼金盞，又為他盛了一碗熱湯：「但是，也只有一些湯羹了，尊敬的陛下就將就將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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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吃的就好，也不算將就。」
蕭柏元的氣色看起來比昨日又好了一些，稜角分明的下顎也變得柔軟了些。
「你好歹也曾是九五至尊，怎麼弄的自己這樣隨意可憐。」
蘇許意輕笑了一聲，就坐回書案后道：「你吃好喝好，等我看完今日的奏摺，便會履約陪你去趟皇陵。」
「好。」
蕭柏元一點也沒有從前的皇帝架子，自從這一次在紫貂的體內修養回魂之後，他在蘇許意麵前彷彿只是傾慕之人，滿心滿眼的都是她，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
反而是從前魅惑嬌軟的她，反而一夜之間長大了。從銀州凌汛回來后，更加堅毅勇敢。
蕭柏元用膳、喝茶有條不紊，禮儀周全。不愧是皇宮裡培養出來的貴人，他的一頓早膳，足足吃了一柱香的時間，還有半碗湯羹在碗里等著被他召喚。
「陛下。」金盞躬身行禮：「湯羹涼了，奴婢為您重新盛一碗。」
蕭柏元擺擺手，看著在書案之後的蘇許意，笑了笑說：「不必了，這一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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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盞抬眸看了看他，又沉下眸子，只能先躬身退下，不敢違逆。
一盞茶后，蕭柏元也食進了最後一口。
他拿著熱茶，愜意的起身踱步到蘇許意身後，看著她瘄眸凝眉，手指上的丹紅一下一下的輕叩在桌案上，像是有些為難的樣子。m.
輕嗤一聲，蕭柏元的目光就掃到桌案上正攤開的奏摺里。
「吏部，長孫忌，是有些固執自傲。」
聽到聲音，蘇許意側眸看他，抿了抿唇。
「是啊，六部之中，除了長孫忌，都對本宮頗為信服，只有他，一直上書奏報，說是本宮這個禍國妖妃和九千歲一起謀害皇帝，意圖謀反。」
「他說的，好像也對。」
蕭柏元打趣道：「你跟玄凌，是看朕不爽多時，一直想著怎麼篡位復國呢。」
「現在也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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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許意沒好氣的說：「皇帝陛下，如果您來這裡是來看笑話的，大可不必，回宮等著臣妾便是......等臣妾處理完這個爛攤子，定會履約而行，不必等在此處。」
「爛攤子？」
蕭柏元腳步沒動，眼睛卻帶了些好整以暇的笑意：「如果不是貴妃美艷絕倫，讓朕心嚮往之，寤寐思服，又怎麼會耽於朝政，留下著所謂的爛攤子？」
「荒謬。」
蘇許意重重的合上奏摺，起身看著他說：「有史以來，滅國愚政都歸結於女子！妲己褒姒，興國時無人詬病，滅國時卻是原罪？皇帝陛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國運不濟，也非一人之過！連小孩子都知道自己檢討，有錯道歉，你們這些昏庸的帝王，怎麼好意思怪到女人身上！」
蕭柏元見蘇許意真的動氣了，也不再亂開玩笑，調整神色……
他退後一步，向蘇許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朕這個昏庸的帝王，向公主致歉，是我不好，方才的玩笑說過了，還請公主殿下，責罰。」
蕭柏元這一拜，倒叫蘇許意沒脾氣了。
「你現下還是皇帝，向我行禮，算什麼意思。」
蘇許意側過身，讓開這一禮，擺擺手說道：「算了算了，都過去了，人還是得向前看，這奏摺在本宮手裡，不關前因如何，眼下都是本宮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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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柏元直起身來，眼眸里就帶了讚賞。
他從前只知道蘇許意堅強明媚，如今看來，這小小的身子里，竟然還有著他從未發現過的擔當和力量。
作為女子，當真難得。
蕭柏元拿起方才吏部長孫忌的摺子，攤在蘇許意的眼前，說道：「長孫忌是朝中老臣，吏部又是六部之首。今年的殿試用人選拔，玄凌特意掣肘，五十五位內閣大臣，都用的是他看上的人……
雖然，這半年來這些人倒也算得中用，但是畢竟是被九千歲扶上來的，不是吏部……再說意兒你，那兩位帶回的西域女官，雖然意圖是好的，卻也沒有走正常的入仕流程。
一而再，再而三，長孫忌肯定有意見，他這麼偏執掌權的人會不爽，也在情理之中。」
頓了頓，蕭柏元看向蘇許意道：「長孫忌的芥蒂，歸根結底在玄凌這個西廠的九千歲身上，錯不在你。」
「但是，本宮若想服眾，長孫忌必須拿下。」蘇許意語氣鄭重。
「自然，」蕭柏元笑了笑，打開奏摺，在奏摺內「玄凌」二字上點了點說：
「娘娘不如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千歲扳倒，解散西廠舊人，收回內官詔獄的管轄，任人唯才，剔除奸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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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新皇才能服眾。」
「你讓本宮殺了玄凌？」蘇許意皺眉。
「有何不可？九千歲是你最好的台階。」蕭柏元說的坦然。
「你在挑撥離間？」蘇許意眼眸沉下。
「「扳倒九千歲」這樣的話，遲早有一日，玄凌會親口對你講。」
蕭柏元笑了笑，合上摺子，對蘇許意道：「意兒，你可以覺得是我在挑撥，但是，總用一日，你會明白，坐在這個位置上，會有多少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蘇許意別開頭，看著書案上明晃晃的奏摺，眉梢跳了跳。
她知道，蕭柏元的話沒錯。
如果，她想坐穩這個皇位，玄凌這個罪逆深重的九千歲，一定要除。
可是，她如何除？他已是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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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答應坐在這個皇位上，也不過是為了許兩人一世安穩，如今，卻要殺了他？
「走吧，今日不看摺子了。」
蘇許意回頭對蕭柏元道：「其他奏摺，本宮已經審閱完畢，放在這裡，青奇自會來取。至於......這吏部討伐逆賊的摺子，時機未到，不看也罷。」
挑眉笑了笑，蘇許意再道：「本宮一向說話算話，午時將至，我陪你去皇陵一趟。」
蕭柏元笑了笑，眸色里閃過從未有過的愉悅。
他順勢要牽住蘇許意的手，卻被她躲開。
「陛下先請，臣在跟在身後就是。」蘇許意又帶上了那副妖妃的面具。
「不必如此。」
蕭柏元無奈：「不牽手，比肩而行也好。意兒，你還是叫我的名字吧，這陛下臣妾的，實在太過讓我傷心難堪了。」
「好。」蘇許意道：「蕭兄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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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里的溫柔換作無可奈何，蕭柏元輕哂一聲，抬步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