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番外二 難得情深（修）

杜晨是組織的情報處處長，所以他有自己的名字而不是編號，其實叫什麼都無所謂，名字於他不過是個代號，沒有人能將他的名字叫的讓他心動，他見證了太多的黑暗，他的世界早已沒有了清晨。

杜晨有一個知己，o713，世界排行第一的殺手，因為是知己而不是朋友，所以可以談心也可以出賣，他的情報為杜晨帶來了不少好處。

杜晨曾經有過一個朋友——何天賦，他被賣到組織時已經7歲了，有了自己的是非觀。他是個招人喜歡的孩子，總是笑得像最柔和的月光，美麗卻不刺眼，這樣的笑容對他們這些生活在黑暗裡的人來說有著巨大的吸引力，o713就很喜歡他。

何天賦討厭殺人，開始時杜晨以為是因為無聊的正義感，他還暗暗嘲笑著他的天真，後來相處久了才發現，何天賦只是覺得鮮血很臟而已，他遠沒有杜晨想得那般乾淨。

所以人都認為這樣的何天賦能夠活得很久很久，但事實上他只活了七年，他死在了o713手上。杜晨對此很遺憾，再沒有人能陪他一起喝酒了，那個笑得像謫仙一樣的人還是選擇回到了屬於他的天堂。但也只是遺憾，他無法再產生更強烈的感情。

o713在何天賦死後好象活潑了很多，多了很多可以代表情緒的表情和動作，但杜晨清楚的知道那些都是假的，o713的眼神在何天賦死後就只剩一片荒蕪，連最初殘留的一點情緒都被何天賦帶入了墳墓。

o713說他有點寂寞了，說的時候臉上帶著笑容，那應愛而生的寂寞是那樣的**蝕骨，讓他甘之如飴。杜晨竟發現自己有點嫉妒，他從不知道什麼叫寂寞。

杜晨第一次見到墨染是在組織的刑堂里，是o713帶他去的，那時他只知道他是o182，是o713的徒弟，有著半長的黑髮和一雙不羈的眸子，像只倔強的小獸，充滿了生命力，而這正是組織最缺乏的東西，在這裡每個活人都蒼白的如同死人。可能正是這種鮮活讓杜晨有點心動，他下意識的隱瞞了自己的身份，不明原因的。

再次見面時是在杜晨一生中最難堪的時候，他估計錯了敵方的實力，失手被擒，就在他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墨染受命帶人殺入敵方基地，將他成功救出，而墨染不知道，他在那時幾乎昏迷的杜晨眼裡意味著什麼，渾身染血映照在陽光下的他，彷彿一縷陽光，直接射入杜晨漆黑的世界中，是那樣的驚心動魄，那是杜晨擁有的第一個清晨。

「你醒了。」醒來的杜晨一睜眼便看到了歪著頭面無表情看著他的o713，「記得把這次救援任務的雇傭金打到我卡上。」

杜晨苦笑著點頭，他這次恐怕是真的栽了，心甘情願的，如果被眼前的人知道他看上了他徒弟，不知道會怎麼嘲笑他，第一次，想要得到一個人的心情那麼強烈。於是乾脆的動用他身為情報處處長的權利，直接把墨染調到他身邊，明面上的解釋是保護他這個跨國公司的總裁，他的直覺告訴他，絕對不能讓墨染知道他的身份，他對此深信不疑。

杜晨彷彿一個狡猾的獵手，一步步靠近他的獵物，慢慢侵入墨染的世界，他要讓墨染習慣他的存在，習慣到再也不能沒有他。突然的告白，溫柔的言語，深情的凝視，霸道的親吻，杜晨終於抓到了他的野獸。

甜蜜的愛戀能麻痹人心，再聰明的人也只能在它面前低下自己高傲的頭顱，杜晨忘了，他們的愛從不安全……

那天他一如往常回到家時，戀人冰冷的目光成為他永遠的噩夢，看著桌上攤開的情報，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珍寶一步步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原來墨染竟是組織以前最大的敵人墨家的孩子，原來那個在多年前的阻殺中倖存的孩子就是他，原來自己就是那個制定計劃，殺他全家的罪人……笑得連聲音都漸漸嘶啞，杜晨捂著雙眼無力的坐倒在靠椅上，那麼多的原來啊，他們再沒有可能在一起了……再沒有可能了……

隔天，o182背叛了組織，組織十分憤怒，下達追殺令。

杜晨笑著請命。

再隔天，杜晨讓人給墨家隱藏的一個勢力點送去了一封信：我在老地方等你，帶上你的劍，我們不見不散。你的，晨。

陽光清澈，杜晨靜靜坐在湖邊，專註的擦拭著手中的劍，時不時舉高，陽光在冷冽的劍鋒上跳躍閃爍，這裡是他們開始的地方，也將會是他們結束的地方。

站起身，杜晨近乎貪婪的看著那個出現在湖邊的身影，他似乎憔悴了，眼下有著淡淡的青黑，讓杜晨心疼，微笑著開口，目光是不變的深情雋永：「墨，你來了。」

墨染冷笑：「我當然要來，不親手殺了你怎能為我全家報仇！」

「你啊，還是一樣的直白，都不知道裝作久別重逢以便伺機偷襲嗎，笨小孩，」杜晨走近他，伸手想要撫摸他的臉，卻被他一手拍開，毫不在意的放下手，杜晨嘆息道，「你為什麼要背叛組織呢，為什麼要逼我親手……殺掉你……」

毫無預兆的反手一劍，被墨染敏捷的躲開。

「差一點，真可惜。」杜晨清楚的看到墨染眼神里充斥的痛苦，你終究還是愛我的，我的墨，杜晨笑得很開心，手上揮舞的劍刃卻毫不留情，「背叛組織的人都得死，你知道的，墨，任何人都一樣。還不還手嗎，你的父母看到你這副軟弱的模樣可是會哭的……」

交織在一起的劍光殺氣瀰漫，招招致命的劍刃絲毫不見往昔的親昵。

「你贏不了我的，墨，o713偷懶，你的劍招都是我教你的，而我怎麼可能真的毫無保留呢，教你的每一招我都留有一絲缺陷，方便我以後想殺你時不會太麻煩，就像這招——」杜晨輕易的一手挑飛了墨染手上的劍，劍尖直指他的喉嚨，「就只有這點能力嗎，墨，你弱得讓我驚訝呢，毫無銳氣，你不會真的愛我愛到這種地步吧，我以為你和我一樣，最愛的永遠都只會是自己。」

「不要小看我！」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將劍隔開，墨染一腳踹向杜晨腰間，反身撞進杜晨懷裡，在劍刃再次抵在喉嚨時把匕首同時對準了他的心臟。

「出乎我的意料啊……o713教你的吧，他向來喜歡帶不止一把武器，但是，」杜晨輕輕的用右手虛環住墨染的肩，將頭埋在他頸側，喃喃道，「既然如此，我們來看看誰下手更快好不好……一……二……三！」

墨染緩緩閉上眼，放鬆了握匕首的手，卻在下一刻錯愕的瞪大眼睛，那人竟抓住他的手將匕首送入了自己的心臟！

「為什麼……」

「誰知道呢……突然就這麼做了……」虛弱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墨染身上，杜晨卻笑得很開心，如果在這之前有人告訴自己，在將來的某一天，自己會這麼的愛一個人的話，自己一定不會信……

「什麼時候起……你竟變得這麼重要……」

腦海中的記憶一片片回溯，那些有他的沒有他的片段統統劃過眼前，遇見他之前，自己是那個冷漠的情報處處長，生活就像一灘死水，只有遇見他之後，杜晨才是杜晨，短短的一年卻比過去的三十年加在一起更加的美好，美好的讓他眼眶發熱，儘管結局不如人意，那點點滴滴卻都是他珍貴的寶藏。

突然想起以前那個篝火旁何天賦說的話，他終於明白，那樣特別的一個人啊，怎麼能不愛呢，連死亡在他手裡都會變成再甜蜜不過的幸福……

身體發冷，視線模糊，杜晨伸出手想再觸摸一下墨染的臉，低喃道：「知道嗎，我的墨，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手臂驟然落下，恍然間，杜晨似乎聽到了墨染聲嘶力竭的哭聲，墨染，終其一生你都再也忘不了我，我是你最愛的人，也是你最恨的人，我佔據了你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位置，沒了我，你的生命將會不再完整，就算你以後遇上了比我更好的人，我也依舊會是你心中最重要的那個，直到你死亡……

意識一分分抽離，腦海中的最後一幕，仍舊是那個在他將死時看到的美麗身影，他的清晨，他的光……

終是……難得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