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宿舍外
「叔？」
這個受傷的男人，解開自己身上被雨水浸濕的衣服，將衣服從陽台全部丟下去，赤裸著身子站在窗戶前，檢查自己身上的傷口，他的心裡明白，一旦自己感染病毒只會連累這兩個孩子。
身上的攜帶物品全部取下來放在陽台，有一個打火機，半包香煙，已經完全損壞的手機，還有一把手槍。
「那是，槍？」牛明哲看見黑布包著的手槍放在陽台上，說不出的驚訝感覺。
「是的，但是彈夾已經打空，」男人脫著衣服開口：「在遭遇了大批殭屍的進攻后，裝備大部分都在移動中遺失了。」
牛明哲眼睛巴巴地看著那把槍，好奇心驅使著他，滿腦子都是想要把玩一下的願望。
「要是我身上的傷口流出綠色白色的膿血，就離被感染不遠了，」男人斜著嘴，撕爛身體上傷口結的痂，看見紅色健康的血液流出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我是尚城市軍區組織的災區救援隊第七十二隊分隊長，我叫魏揚，」男人看著眼前兩個臉色蠟黃的孩子，不由得心疼起來：「尚城市大部分區域的居民已經由當地基層組織領導進入地下人防工程，這是政府一個多星期前就頒布的命令，為什麼這個學校，這片區域依然能看到大片被感染的殭屍？學校方面難道沒有通知嗎？」
同桌與牛明哲傻了眼：「我們不知道，什麼消息都沒有，我們一直都在封校中。」
魏揚臉色露出凝重，呢喃道：「看來，不止一個地方出現信息閉塞的問題……」
他掃視一遍寢室，看見堆起來的空的鋁製可樂罐和空的奶粉袋，開始佩服起這兩個學生來。他打算給這倆孩子搞點吃的，不過現在他已經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寢室裡面還有多餘的衣服，足夠男人保暖。
「外面到底發生了啥？」牛明哲看見魏揚坐下就開始焦急的問：「到底是什麼引起的？」
「很難解釋，」魏揚穿上一件襯衣：「病毒的爆發不是偶然性的，而是有預謀有計劃的在我國各地同時爆發，根據進一步調查，發現是外國間諜的投毒行為。」
「投毒？」
「沒錯，我國的各個人口集中地區與經濟中心地區都遭到了來自帝國主義的核打擊，在其他地區有大量的投毒行為，為的是在我國製造動亂，」魏揚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在寒冷的空氣中冒著熱霧：「第三次世界大戰已然打響，出於反擊，我國也對敵國實行了大面積的核覆蓋，幾乎沒有漏掉任何一處地區……整個世界，已經陷入末日之後了。」
對於牛明哲與和同桌來說，這是沒有辦法想象也沒有辦法接受的，原來終結的來臨是如此的意外，甚至沒有一點點的預兆。
「按照上面的命令，在軍方對地表有害生物和核輻射完全清理之前，沒有人被允許擅自出入地下人防工程，倖存者需要先被軍方接管，救治並隔離一段時間之後才被允許進入地下。我們幾個要麼呆在這裡等待軍方地毯式搜救，要麼去到最近的人防工程。」魏揚挺直身子，發現這衣服穿起來很瘦，只能將就著穿。
「我們這裡的人防工程在哪？」牛明哲問：「是不是在市中心那裡？」
魏揚搖搖頭開口：「人防工程在北面的縣政府，沒有多遠，你們倆可以放心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給你們倆恢復體力，不能再讓你們餓著了。」
「恢復體力？」
魏揚點點頭，他已經打算好，等恢復了一些力氣之後就去弄些吃的，弄些容易消化的東西給這兩個面黃肌瘦的孩子吃。
雨後的太陽像是微波爐的輻射一樣讓人光是看見就感到熱，氣候的寒冷和陽光溫暖照在身上讓人感到難以置信的反差。這是牛明哲那麼多天以來第一次從寢室門走到走廊，一切都顯得不太真實了起來。
他甚至忘了該如何正常的走路。
走廊里沒有殭屍，能夠看見牆上的血手印和地上殘留已經腐爛的身體組織，不知道來自人體的哪一部分。一片模糊的血污穢此時竟然不那麼讓牛明哲與同桌感到害怕，可能是因為麻木。
「這裡，安全，」魏揚從一旁的牆上取回那根鋼筋，用力將已經變形的它掰直，向著兩個孩子開口：「你們兩個可以不用跟我一起，畢竟這很危險。」
「不，我們也要一起去，」牛明哲盯著魏揚手中鋒利尖銳的鋼筋開口：「魏叔叔，我們絕對不是什麼累贅，這裡我們比較熟悉，可以給你帶路。」
魏揚看看牛明哲，又看看旁邊的同桌，深深點了點頭。
樓道里到處爬滿了綠色的蛆，看得出來不久前這裡曾經有過大量的蒼蠅進食過，蛆蟲被鞋底踩過，只只爆裂開來，留下一地粘稠的污穢。地上有穿著夾克冬裝的半具屍體，渾身都是被啃咬過的痕迹。
樓梯牆上，綠色的汁液呈花朵盛開一般塗抹，地上的殭屍屍體腦門上有被穿刺的動，被一束陽光照射穿透。同桌蹲在地上瞧那死屍。
牛明哲與同桌都能看出來，這傷口明顯是貫穿傷，傷洞大小與魏叔叔手中的鋼筋大小口徑溫和。
「小心！」魏叔叔右手微舉，示意二人噤聲。
儘管二人停下所有動作，危險依然來臨，樓梯口的廁所里猛然爬出一滿身血跡的殭屍，就像野生動物一樣用四肢跑動起來，一瞬間就閃到同桌面前。
可能是因為太久的神經緊繃導致的麻木，牛明哲與同桌一時間慌了神，眼見殭屍異常發育的指甲幾乎快要觸碰到同桌的肩膀。
魏叔叔腰力帶動左手整個手臂投出鋼筋，將那隻殭屍釘死在寢室白牆。屍體跪在了同桌面前，而同桌受到驚嚇癱坐在地上。
「屍水有沒有濺進眼睛！」
魏叔叔衝過來捧著同桌的臉檢查，殭屍的體液噴濺了同桌滿臉，順著下巴往下滴落。
「沒有，沒有。」
「啊，那就好那就好……」
魏叔叔的臉上露出凝重，他彷彿想起什麼傷心的事情，接著他從自己的頭上取下那副游泳眼鏡，戴在了同桌臉上。
「你好像有些近視眼，」魏叔叔開口：「看東西要離得近一點才能看得清，要小心，那些屍體裡面可能有變異的蟲卵，靠近的時候它們會從屍體裡面鑽出來。」
同桌與牛明哲很久都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那隻殭屍與魏叔叔之間至少有十米的距離，鋼筋卻能夠準確無誤扎中。
「真准，不可思議，」牛明哲看著被釘在牆上的殭屍開口：「這隻殭屍撲過來的時候連我都沒反應過來。」
「只要注意扎入的角度就行了，人的腦袋還是很脆弱的，」魏叔將鋼筋取下來：「不過這個東西沒法再用了，變形的厲害，再掰直一次可能就會斷。」
樓道中殭屍的屍體，致命傷都在頭顱，沒有了再爬起來的可能性。
三個人的腳步十分的輕，認真辨別著每一種聲音。
魏叔叔探明了樓梯走道里沒有明顯的活物，回頭提醒兩個人要時刻注意角落，二人輕聲答應。
只要不製造出太大的動靜，吸引成群的殭屍，三個人是能夠安全到達學校食堂的，而學校里的食堂與超市都坐落在西北角，那裡有充足的物資。
只要橫穿學校的紫藤蘿走廊與開水房，就能夠安全的到達，路程非常近。
宿舍走廊的兩側房門緊閉，橫七豎八的骨頭像極了只有在恐怖電影里才會出現的亂葬崗場景。或許隔著牆的另外一邊，有已經被感染的學生潛伏著。
經過宿管大爺的房間時，房門被哐一下的撞開，這位平時非常耳背的宿管大爺此時敏銳的發現了獵物，迅速的撲向三人，完全不想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該有的反應。
他的動作扭曲的厲害，每動一下都有無數蛆蟲從他腐爛的身上被抖落掉地，露出暗紅色的被啃咬過的傷口，猙獰的臉上有一隻完好的眼球，讓他能夠看得起附近的情況，另一隻眼球已經突出，綠紅交織的血管連接著眼球在空中一甩一甩看起來好像快要掉下來。
距離最近的牛明哲被一下抓住肩膀，瞬間感受到巨大的力量鉗住了自己，濃烈的口氣熏的自己幾乎暈眩。
牛明哲看到宿管大爺裂開的臉，裡面兩排黃色的牙像兩排刀片一樣沖著自己咬過來，身體的本能反應讓他伸手去抵住了宿管大爺的脖子。
假如旁邊沒有兩個人，牛明哲的身上一定會少掉幾塊肉。
魏叔手中的鋼筋已經彎曲到不適合用來扎刺，只能手持著給殭屍後腦勺猛烈一棍，這一棍狠擊在了宿管大爺的後頸，牛明哲感受到鉗住自己的手突然一松，趕緊從緊抓中掙脫開。
殭屍受到這猛烈的一擊，附在地上嘔吐著，就像是醉酒的人在公路邊扣嗓子眼之後暢快淋漓的將吃下的東西一股腦的吐出來。那黃色的污穢中有還沒有消化完的肉塊與毛髮，大量的胃酸將地板腐蝕的滋滋響。
魏叔雙手拿著鋼筋，用一擊悶棍自上而下給了殭屍最後一擊，它倒在自己的嘔吐物之中。打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沒有吸引什麼東西的注意。
「這種病毒控制的是人腦，只有摧毀人腦或者切斷脊椎神經，讓病毒無法繼續通過控制人腦行動身體才能徹底殺死它。」
魏叔將手裡變形的鋼筋輕輕放在地上，感嘆一下這根鋼筋給自己做出的貢獻。
「走吧，我們現在要配合起來了。」